這“美人湯”，又是什么東西了？碧云媚眼乜斜，娓娓道來：

    “如今咱們道君皇帝，可是個(gè)采陰補(bǔ)陽的行家。若只是像一般財(cái)主官人，夜夜行房交媾，就俗了，陛下不與為之。

    “正所謂，陽莫過陽金，陰莫過陰水，借水服之，乃是正道。于是每到春發(fā)之時(shí)，陛下便選上等半熟茗艼，以香囊裹之，縫在宮娥褻褲內(nèi)襯里，謂之曰‘酵娘’。

    “此后，這一眾‘酵娘’，日觀春宮，夜服春藥，又不見巡幸，更不得更衣沐浴，只以腿間濕黏陰火，烘酵香茶，九九八十一天方成。

    “此茶，既帶本身之馥郁，又浸透美人體香，至陰至精，實(shí)乃采陰補(bǔ)陽之絕寶也！所以道君皇帝治天下，乾坤和諧、風(fēng)調(diào)雨順、四海生平，實(shí)賴此茶之功也！”

    碧云滔滔不絕地講，小九有一句沒一句地聽。

    想到“一條褻褲又濕又悶穿八十一天”，什么顏色，什么味道，小九只是稍一琢磨，就感覺肚子里翻江倒海。

    “難、難怪……”小九顫聲道，“難怪聞著……好像有點(diǎn)兒sao氣……”

    “我兒！你這話說的就沒見識了！”碧云笑道，“這跟腌菜釀酒一樣，叫‘酵香’，不知道多少人愛得要死，只有小孩子才說是腥臊——”

    碧云杏眼一轉(zhuǎn)，纖指輕推茶碗，小心不叫灑出，說道：“若是我九兒能品出這‘美人湯’的妙處，便是真長大了也?！?/br>
    說罷，碧云手托香腮，雙眼直盯著小九。

    小九雙手顫巍巍捧起茶碗，溫?zé)醩ao臭撲面而來。小九心中暗念了句“做得出！”，屏息閉目，仰頭一飲而盡。

    碧云噗嗤一聲，慌忙掩口忍笑，咬唇斂容，說道：“我兒，娘好味道嗎？”

    小九凝眉咂舌，聳肩打了個(gè)哆嗦，顫聲哼唧：“娘……好、好咸的……九兒想漱漱嘴……”

    “這可不成！”碧云捻著壺柄，又給小九滿滿斟上一杯，說道，“這美人湯，得連喝叁碗，方盡滋味、成禮數(shù)，不然……”

    小九一聽要喝叁碗，哀聲打斷：“那個(gè)……娘的美意……小九今兒實(shí)在受不住啦……”

    碧云聽罷，挑眉瞪眼，厲聲道：“昨晚娘醉了，不跟你計(jì)較，如今你又是這般說話！”

    這時(shí)，有蒼蠅嗡嗡飛來，繞著黃澄澄、滿當(dāng)當(dāng)一碗“美人湯”打轉(zhuǎn)。

    小九瞪眼看著，只覺得嘴里陣陣咸sao揮之不去，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叫道：

    “娘你好小心眼！我、我昨晚說幾句氣話怎么了，娘竟然拿尿灌我！”

    “賊猴子，原來你也知道是尿！”碧云一拍桌子，“你給我喝那咸滋滋的東西！又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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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九心知露餡，一骨碌翻身，跪在地上求饒。

    碧云擰住小九耳朵，罵道：“賊猴子！竟敢拿腌臜東西消遣你娘！娘罵你，難道罵錯(cuò)了嗎？”

    “嗚嗚嗚……”小九吃痛，流淚哽咽道，“娘……娘之前不是說……九兒尿出來的……是好東西嘛，補(bǔ)身子什么的……”

    “放屁！”碧云道，“娘泄的‘美人湯’也是好東西，你怎不喝了！”

    “嗚嗚……娘的湯……是、是好東西……”小九支支吾吾，“就是……就是娘有點(diǎn)上火，‘酵香’太濃了些，九兒實(shí)在咽不下也……”

    碧云聽了，哭笑不得，臉色軟了幾分。

    小九看在眼里，忙道：“娘！九兒此事……雖然瞞了娘，但也是為娘好……”

    “好個(gè)六！”碧云斂容道，“再說鬼話！美人湯涮嘴！”

    “九兒跟娘實(shí)說了吧……那天，就在這亭子里，九兒撞見、撞見花岫師姐，摳娘屎眼兒呢……”

    “呀！”碧云一聲驚叫，羞紅臉道，“該死！快閉嘴！”

    “娘容孩兒死諫！”小九磕頭如搗蒜，“娘曾千叮嚀，萬囑咐，不叫孩兒動娘屎眼兒。可娘到了師姐手里，那yin婦不僅扣娘屎眼，還說話羞辱娘！娘呢？非但不生氣，反在那yin婦屁股下面美成一團(tuán)！孩兒思索，娘必定是中了那yin婦的妖術(shù)，不然怎能如此？”

    碧云聽了，又羞又惱，忙岔開的話頭道：“你這小猴兒懂什么了！”

    “不知娘還記得否？”小九趕忙給自己爭辯道，“娘曾憑著一口氣，掙扎叫喚，說魂兒要從屎眼里吸出來了……”

    “誰說那沒廉恥的話了！”碧云臊得滿臉緋紅，瞪眼否認(rèn)。

    “此必是那yin婦要采娘精魂呀！小九只好先用自己的，給娘補(bǔ)著，免得那yin婦得手……”

    “扯淡！”碧云上前，踢了小九一腳，“說到底，你還不是嫉妒花岫！看不得她跟娘親近！”

    說罷，小九啞口無言，跪在地上不做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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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碧云轉(zhuǎn)身坐下，把桌上那“美人湯”潑了，嘆口氣道：“這件事，娘也有不對的地方……娘這些年，總是把你當(dāng)小孩子……”

    “這事兒不怪娘！”小九忙道，“都是花岫那yin婦奪了娘的屎眼兒，吸娘魂魄……”

    “嘖！有完沒完啦！誰家魂魄在屎眼子里！你是真傻，還是合著罵我！”碧云正色道，“娘實(shí)話對你說吧。你那花岫師姐，心心念念的，還是山下面的日子，早晚會離了咱們，你就放一百個(gè)心好了；至于你這賊猴兒，將來也是一樣……”

    “九兒跟那yin婦不一樣！”小九執(zhí)拗道，“九兒要跟娘一輩子！”

    “傻孩子！”碧云搖頭苦笑，“就算我是你親娘，又怎能一輩子了？”

    “可是……”

    “罷了罷了！”碧云搖手道，“你娘是心軟沒分曉的人，昨晚你不也見了？娘給岫兒的，早晚也都給九兒——娘累了，想去躺會兒，桌上東西，你自收拾了吧！”

    小九嘴上答應(yīng)，心里依舊疙瘩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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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夜無事，轉(zhuǎn)眼到了雞鳴時(shí)分，蘇碧云起床去院里凈手。

    此時(shí)天色將明未明，碧云正困倦，雙眼朦朦朧朧，胡亂走了幾步，撩衣蹲下，一泄為快。

    忽然，碧云隱約聽見，周圍有低沉呻吟；一開始她只道是風(fēng)聲聽錯(cuò)了，不想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直如女子含怨哭泣一般。

    碧云頓時(shí)汗毛豎立，困意全無，猛地扭頭一看，只見樹影中，有一慘白的身子，正披頭散發(fā)，口出怪聲！

    “哇呀！”

    碧云嚇得渾身酥軟，一屁股坐到尚溫?zé)岬摹懊廊藴崩铩?/br>
    那人影有了反應(yīng)，手腳并用，朝碧云爬來，嘴里喃喃道：

    “娘……九兒也、也中了那yin婦的妖術(shù)了……肚、肚子里——咿呀！”

    隨著一串凄厲怪聲，碧云扯著嗓子，放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