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方才一番，都是嫘絲娘冤魂，幻化出的南柯一夢(mèng)。

    眼下，嫘絲娘只剩森森枯骨，跟小九相對(duì)。伊人神魂，化作絲縷怨恨，附在白蠶體內(nèi)，借著心聲，跟小九發(fā)話道：

    ——柴小九，我告訴你。那水蠶絲玉珠串的褻褲，本是我的東西！一路迤邐，就是要把能為我報(bào)仇的人，帶到這里來！

    小九吐完，只如把神魂都嘔出來一般，滿臉癡傻，看著骸骨發(fā)愣。

    嫘絲娘惱了，厲聲道：

    ——你怎么啦！嚇破膽了！沒用東西！我給你看的，都記住了沒！

    心聲響徹，小九忽覺小腹一陣攣痛，低頭一看，好大肥蠶，咬開她小腹刀傷，竟往臍眼里鉆！

    小九嚇得臉色慘白，哇哇尖叫：“咿咿咿——！九兒！九兒全都記得真真切切呀！那個(gè)，唏——！娘娘、娘娘是高小姐相好，然后然后，咕、咕哈！咳咳——！”

    小九講得太急，嗆了口水，咳得險(xiǎn)些背過氣去，慘白小臉漲紅，不假思索道：

    “那個(gè)那個(gè)——啊??！高小姐喜歡聞娘娘腳上臭味！娘娘撐開腳丫給高小姐夾jiba……”

    ——該死！該死！誰讓你記這些東西啦！

    嫘絲娘神魂大怒，震得小九渾身酥麻，肚臍舊傷，肥蟲子鉆得更深了。

    “嗚嗚，嗚嗚嗚……”小九全然沒轍，抹著眼淚，鼓起好大鼻涕泡道，“嗚嗚，九、九兒腦子笨啦，記不住那么多……啊啊，又，又想起來了！娘娘喜歡……喜歡看九兒撒尿……”

    ——誒呀！行啦！閉嘴吧你！老天也不開眼了！弄這么個(gè)沒用廢物給我！柴小九，你聽好了，我重新給你說一遍！再記不住，蠶全都鉆你肚子里，孵大蛾子飛出來！

    小九立馬想到，自己肚子懷孕般脹成球，蛾子撲簌簌飛出來慘狀，嚇得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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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嫘絲娘重新捋順前因后果：

    當(dāng)年出班，小瞑子一夕成名，嫘絲娘名落孫山，在天下閣縫制衣裳，兼做娼婊接客。

    幾年后，小瞑子成了高太尉府里伴當(dāng)，又回來找嫘絲娘，只說：有達(dá)官貴人，看中天下閣名伶，又不好開口，故效叁國漢獻(xiàn)帝舊事，想借人之手，把尺素縫進(jìn)戲服，以此傳情。

    嫘絲娘癡迷舊情，又不識(shí)字，想都沒想便答應(yīng)了。

    實(shí)際縫進(jìn)去的，全是軍中機(jī)要，借購買之名，賣給北方諸國換錢。日后事畢，高太尉卸磨殺驢，只道天下閣里通外國，將天下閣百余人，一個(gè)不剩，悉數(shù)殺死。

    嫘絲娘亦未幸免，神魂附在野蠶之中，以待報(bào)仇雪恨之日……

    說罷，嫘絲娘總結(jié)道：

    ——你叫柴九溟，她叫高九溟。名字一樣，應(yīng)了天命！神州雖大，容不下兩個(gè)九溟！你們當(dāng)中，必死一個(gè)！怎么樣，你有什么要說嗎？

    小九聽了，臉色煞白，小聲嘟囔：“這還說什么呀！肯定是我死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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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容易講完，卻半點(diǎn)面子不給，嫘絲娘惱火不已，枯骨下頜，都吧嗒一聲掉了半截。

    ——誒！你這人怎么回事?。∫婚_始就泄氣？你白長根jiba了！

    柴九溟怕極生怒，惱火起來，把地上蠢蠶踩得稀碎，跌腳大叫道：

    “該死！你這死鬼有腦子嗎！人家是高太尉的小姐誒！請(qǐng)殺手，cao婊子，家里銀子跟大米飯似的！我呢？我就是個(gè)爛鵪鶉，動(dòng)不動(dòng)被人捅屁眼！你叫俺拿頭給你報(bào)仇呀！”

    嫘絲娘急了，滿地肥蠶，全都挺直上身來看小九：

    ——不是，你都多大了呀？賴不賴呀整這一出！丟死人啦！我告訴你柴九溟，娘娘我雖然沒有什么神通，但也是天地精華而成，能觀前后姻緣。既然我那sao珠子，cao進(jìn)了你的屁眼，這件事兒你沒的跑！聽清楚沒有！

    “放你娘的竄稀屁！”小九又哭又嚷，“你也個(gè)糊涂死鬼！吸了什么天地精華，到最后還是欺負(fù)我屁眼子……我想起來了！你你你，你還cao我尿眼來著！你這死yin鬼，就是存心捉弄俺！”

    嫘絲娘想了想，自知理虧，沉吟片刻，繼續(xù)道：

    ——誒誒誒，好啦好啦，我……一個(gè)人在這兒寂寞嘛，又看你挺可愛的……你莫哭了。我又不是讓你單槍匹馬，把高九瞑腦子擰下來。你看到我骨頭下面那箱子沒？給我打開……

    “我不干！我不干！”小九拼命搖頭。

    ——該死！你干不干！

    話音剛落，鉆進(jìn)小九肚中白蠶，猛地扭動(dòng)起來，痛得小九幾乎昏厥。

    “誒誒！別、別啦！娘娘饒命！”小九凄慘哀嚎，“我、我干……嗚嗚嗚……倒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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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灰腐塵，小九才不拿手去碰，她找來跟桿子，對(duì)準(zhǔn)骸骨，猛地一戳，但聽稀里嘩啦，噴嚏打上瓜子殼——細(xì)碎一大堆。

    嫘絲娘這下死無全尸了，著急道：

    ——誒！你干什么呀！好歹也……算了算了，看見那箱子沒？你打開。

    小九用桿子撥弄，撐起箱蓋，蛛網(wǎng)斷裂，積灰抖落，里面黑黢黢一片，不知道是什么，正猶豫著，嫘絲娘催促道：

    ——就在里面，是件戲服，那就是法寶了！你拿出來。

    柴九溟怕得傷了，不敢信嫘絲娘說話，依舊用桿子挑，捅了半日，撐出條桃粉裙子來，好似新娘嫁人衣服。雖已是多年物事，卻看著蠻新，還是眼下時(shí)興樣式。

    “這就是法寶？我穿上能怎的？”小九問道，“是坐地隱身了？還是能刀槍不入？”

    不想嫘絲娘顫顫笑起來，小九渾身貓撓銅盆般不自在：

    ——嘻嘻嘻……之前不是說，小瞑子尿床嗎？這裙子，就是……哎呀，說來害臊呢……就是我用她尿濕褥子改的，嘿嘿，不怕你笑話，我時(shí)常偷偷穿了，然后……

    “可閉嘴吧你！人都死不知道哪去了，還惦記褲襠里臭事兒！”沒幾句，就輪到小九罵她了，“這破東西有什么用啦！”

    嫘絲娘悻悻收起癡yin心神，委屈道：

    ——你這人真是，人家畢竟也一往情深……行行行不說了！反正就是，你只要想辦法，把裙子送到高九溟手上，剩下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辦法弄她，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

    小九懶聽她絮叨，自用桿子，箱底劃拉。忽然只聽?zhēng)茁暣囗?，小九頓時(shí)雙眼放光，擼起袖子，湊上前去。

    嫘絲娘反應(yīng)過來，急切大叫道：

    ——誒誒誒！那、那是我的……你不能動(dòng)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