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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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渾話以后在外面別跟怪我裝作不認識你!” 小混蛋! 最后叁個字蘇青禾在心里恨恨地罵道。 閔上亦不怕她,似笑非笑反問:“不在外面就可以了?那下次去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說,說給jiejie一個人聽。你喜歡聽,當(dāng)我不知道呢?” 蘇青禾面紅耳赤,語氣里多少沾了點氣急敗壞:“我沒有。誰說我喜歡聽!”她也不管閔上亦還在不在后邊跟著,不想再和他多牽扯,省得他又蹦出沒羞沒臊的話來,自顧自往前走了。 閔上亦長腿一邁,叁兩步趕上去:“青禾jiejie等等我?!?/br> 還叫青禾jiejie,欲語還休給誰看。蘇青禾頭也不回,懶得理會。 “jiejie,我送你回家?!?/br> “不用了,我自己回?!碧K青禾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拒絕完了才試探地問一句,“你還沒成年,你會開車?” 閔上亦指了指校門口的非機動車停放點,一笑,滿眼的星辰亮晶晶閃爍著光點:“我騎自行車啊。我想載jiejie回家,好不好?” “……” 蘇青禾從小到大當(dāng)慣了“大小姐”,她自己本身不想端架子,可二十多年來架子已經(jīng)背在身上背習(xí)慣了。秦嶼生知道她的家境,向來都是親自車接車送,從來沒問過她“要不要搭腳踏車一起回家???”這種蠢問題。 就在她無語凝噎的檔口,閔上亦已經(jīng)解開了自行車鎖,把環(huán)形鎖隨手往把手上一掛,拍了拍車后的“雅座” ——鐵制車架子。 蘇青禾有些氣餒。她對上閔上亦那雙春風(fēng)拂柳的明亮眸子,沒轍。把屁股挪到車架子上,蘇青禾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出發(fā)了。 閔上亦喜歡看蘇青禾懊惱的小表情,喜歡到心里發(fā)緊。他飛快地啄了一記蘇青禾的發(fā)頂,那速度快得像是被guntang的開水燙到似的,迅疾如閃電。只可惜沒來得及好好嗅一嗅jiejie發(fā)間的香味。沒等蘇青禾出聲呵斥他,他立馬自覺跨上了自行車:“jiejie抱緊我,可別掉下去?!?/br> 蘇青禾撅了噘嘴,錯過了一個罵弟弟的時機,她扼腕! 車輪劃破夜風(fēng),向著無盡的夜奔去。 蘇青禾感受著拂面而來的夏季晚風(fēng),只覺得空氣都是熱烘烘的,那些風(fēng)絲毫帶不來涼爽,反而纏著她的發(fā)絲與裙擺,令她包裹在棉麻半身裙下的皮膚擠出汗水來。 她回想起了幼時的某個夏夜,就如同此刻,空氣一樣的悶熱、一樣的凝滯。 她在自家別墅二層的露臺上,喝著冰鎮(zhèn)的果汁卻還是熱得滿頭大汗。那天父親說要邀請好友到家中做客,還特地準(zhǔn)備了許多戶外燒烤的炊具,那天晚上來的便是有梨渦的大jiejie和剛學(xué)會了雙腳離地蹦跳的上亦。 那幾日“碰巧”母親出了遠門。 上亦剛學(xué)會跳,走著路會隨時蹦跶一下,像一只壞掉的小彈簧。他開口晚,兩歲了還無法說出句子,嫩嘟嘟的嘴唇中來來回回只能蹦出那幾個迭詞。 大人在高腳桌邊舉杯,蘇青禾窩在一只對幼兒來說過于巨大的藤編躺椅里,將手中冰鎮(zhèn)果汁的吸管遞到上亦的口中。 “好喝嗎?” 她還記得自己問過這句話。 小弟弟還不會答她的問題,只是沖她咧嘴笑。那么小的奶娃娃,梨渦的形狀卻已經(jīng)與他的母親一樣甜蜜。 蘇青禾從回憶里抬起頭,眼前這幢熟悉的小洋樓是她和母親現(xiàn)在的家。母親一人負擔(dān)不起獨棟別墅,離開閔家后只能買下如今這幢樓的一間公寓。父親出資了大部分。也許是作為對發(fā)妻的補償。 “你現(xiàn)在住在哪里?”蘇青禾忽然問。 閔上亦一怔,思忖了幾秒才答說:“別墅里。” 蘇青禾嗯了一聲,說出的話像一巴掌同時抽在兩個人臉上。 “那本來是我的家。我住了八年,從出生到我八歲為止,那里一直是我的家?!?/br> 蘇青禾用抽離的情緒陳述事實,就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該把閔上亦帶到自家樓下,因為她這樣做是在背叛母親。背叛她最無辜的母親。 “后來你出現(xiàn)了,我和mama就失去了原來的家。” 閔上亦神色沉靜下來,他生怕蘇青禾不信他,一字一句認真地說:“jiejie不喜歡,我就搬出去。今晚就搬。” “我沒有要你這么做?!?/br> 蘇青禾輕輕咬住了下唇,克制住聲音的顫抖,她真的沒有這么想,那里是她曾經(jīng)的家,更是閔上亦從小到大成長的地方,她沒道理把人從家里趕出去。她更深知自己矛盾,像一股兩頭被拉伸到極限的絲線,一頭是生她養(yǎng)她的母親,另一頭則是她的自我。養(yǎng)育之恩,恩重如山,母親恨的,她也該學(xué)著恨。母親最恨的是她的父親,于是她與他斷絕親情。母親還恨誰?恨狐貍精生的孽種兒子。她自己沒能得到一個兒子,狐貍精便母憑子貴取代了她,她怎么可能不恨? 蘇青禾也想學(xué)著去恨。如果真能恨得起來,她不至于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她盯著閔上亦的臉龐,用柔軟的聲音祈求他:“你討厭我吧,你恨我吧,我愿意說很多很多傷害你的話,來換你恨我。” “jiejie……” “分開的時候,你只有叁歲,你什么都不記得,什么都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找我?” 你為什么要找我。 你為什么要愛我。 蘇青禾無聲哽咽。其實她想問的人是自己。為什么我放不下他?為什么我做不到恨他?為什么……我要愛他。 人心真的很怪異。她與他分開十幾年了,甫一見面,卻在心底最深處清楚明白地知曉——她愛這個人。無法抗拒。無力阻撓。寫在血緣里的相互吸引,大約是一種扭曲了的磁極,它倫理崩壞、叁觀倒地,可它也同樣栩栩如生、搖曳且致命。 “jiejie,我愛你?!?/br> 閔上亦緊緊擁住蘇青禾,他聽到她輕聲啜泣,他聽她說了那么多話,甚至不用猜測,本能地就了解她到底在問什么。所以他干脆打直球,他心疼jiejie被理智折磨陷入自我拉扯,他只盼著jiejie不如早點像他一樣,瘋了便罷。 “不能說,你不能說這樣的話!不要說,求你?!?/br> 蘇青禾話語間帶上了哭腔。 可是閔上亦不管,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告訴她:“jiejie,我愛你。你要我說多少次都行,一千次還是叁千次?愛你,jiejie,我愛你,我不可能不愛你,我做不到?!?/br> 不對!她不想聽這些。 蘇青禾伸手回擁對方,手臂繞過他的腰,緊緊地死死地摟住了他的背脊。 她喃喃地說:“……再多說一點?!?/br> 閔上亦勾起嘴角,溫柔地撫摸蘇青禾的長發(fā):“好,我給jiejie說一千次。我愛你,jiejie。我愛你,jiejie。我愛你。jiejie?!?/br> 蘇青禾的臉貼在閔上亦的胸口,酸澀的眼睛最終沒有流出眼淚來。她的天平壞了。于是再沒有人能捆住她墮落的翅膀。 她將飛入無底深淵。 那里只有弟弟,和她,他們在一起,便是整個世界。 她用力拉住弟弟的領(lǐng)口,往下一扯。嘴唇相互觸碰,她送給他獻祭般的吻,決定成為他永遠的信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