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光明頂之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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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二十四年秋,光明頂上,細雪紛飛,山中小道尸橫遍野,明教與其他門派弟子死傷參半。 而明教光明頂十七臺階前,一門之隔,前方是七大門派虎視眈眈,后方則是明教眾人相攜對立,雙方強弱一眼明辨。 除此之外,另一處隱秘雪頂上,正有看客背手旁觀。 “楊逍,我勸你們還是早些投降,免做無謂之爭!”華山派身為七大門派中的中庸者,率先開口。 被點名的男人臉色沉郁,他強撐著站在眾人之前,雖然對那等輕蔑之語心有不滿,但是成昆造成的傷勢傷未痊愈,如今只能成為任人宰割的魚rou。 難道天要亡我明教? 他眼中漸漸泛上通紅,死死盯著遠處峨嵋一派,他還沒給曉芙報仇,還沒有殺了滅絕,還沒有看著不悔出嫁,還沒有重振明教,他不甘心! “楊左使!”一旁一個精瘦的八字胡男人捂著胸口站了起來:“我明教也不是什么能讓人隨意出言詆毀的門派,讓我去會會他們!” “算了吧韋蝠王!”五散人之一的布袋和尚開口阻止,臉上也沒有常日的笑,“咱們傷勢未愈,你要是強撐出去,可別怪我們幾個跟不上?!?/br> “怎么?偌大明教,沒人敢接我林霄子一劍嗎?”華山掌門見明教中人竊竊私語但是無人上前,語氣越發(fā)得意。 楊逍咬著牙就要上前,被一旁的妙齡少女?dāng)r下:“爹爹,你的內(nèi)傷未愈!”那少女清顏明眸,生的嬌艷,仿佛一朵池中芙蕖,漂亮又任性,倔強又清艷。 “不悔,你聽爹的,到時候跟著你的韋叔叔下山。”楊逍不舍得捏了捏愛女的手心,沉重一嘆。 “楊左使,此人如此蔑視明教,讓老夫來教訓(xùn)他如何?” 隨著這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一道厲聲鷹鳴,隨之從左側(cè)林中走近一抹人影。 明教中人看見后都是驚喜:“白眉鷹王!” 來人正是姍姍來遲的明教四大護教法王之一,前些年出教后一手建立天鷹教的白眉鷹王殷天正。數(shù)日前他聽聞明教有難,雖然一直對外宣稱與明教無關(guān)系,但是如此危急存亡,還是毅然上了這光明頂。 只見他信步上前,長眉與須發(fā)皆白,但是目光矍鑠腳步鏗然,十分灑拓,雖然年過花甲依舊龍馬精神,也不等楊逍思慮,直接走入中央虎視眈眈。 二人比武,先是互相微微頷首致意,接著便各自出招。 林霄子雖然是華山派的掌門,但是面對白眉鷹王還是稍遜一籌,況且華山派本來也沒打算為了剿滅明教拼命,所以順理成章的敗落下來。 下一個出場的則是武當(dāng)。 白袍黑紗的宋遠橋緩步上前,執(zhí)劍一揖。 殷天正雖然敗了林霄子,但是畢竟也是一派掌門的高手,此刻氣息波動:“不必了,你們武當(dāng)派的禮,我可受不起?!闭f完轉(zhuǎn)頭看也不看宋遠橋一眼。 當(dāng)著天下英雄的面,殷天正下了宋遠橋的面子,這無疑讓武當(dāng)?shù)茏恿x憤填膺,而宋遠橋倒是不急不緩:“前輩乃是武林元老,受在下一禮豈有不妥?” 殷天正冷笑一聲:“是么?當(dāng)年我愛女在武當(dāng)派被逼自盡,你們無人出頭也罷了,為何連我外孫也不知所蹤?怎么?我女兒就這么辱沒你們武當(dāng)派的名聲嗎?” “前輩之前多次來武當(dāng)時晚輩就明確告知了,五弟之女正在求醫(yī),別說您老了,就是師父他老人家也沒見過?!?/br> “哈,真是好笑!我一個好好的女兒,一個好好的外孫,交給你們武當(dāng),一死一失,天下哪有這等事!”殷天正想起素來寵愛的女兒后,怒不可遏,直接拔劍,“不必多說!拔劍!” 宋遠橋也知道多說無益,只能執(zhí)劍相對。 一個是明教四大護教法王,一個是武當(dāng)七子,本是旗鼓相當(dāng)?shù)膶κ?,只是一個已經(jīng)年邁,另一個正值壯年,一個剛打過林霄子,一個則是有備而來。 輸贏早在一開始便有了定論。 細雪落在白發(fā)上,仿佛在感嘆英雄遲暮。 宋遠橋一向仁厚,他心有不忍移開目光,拱手讓禮:“承讓,殷前輩?!?/br> 殷天正冷笑一聲,不知是嘲笑自己的無力,還是感嘆人世造化,他拱手行禮后勉強退下:“楊左使,我還是老了啊?!?/br> 楊逍目露尊敬:“哪有,鷹王風(fēng)姿不減當(dāng)年,這等氣魄更是冠絕群才?!?/br> 話還未盡,就被不遠處的聲音打斷:“你們魔教惺惺作態(tài),可貧尼等不下去,接下來是我峨嵋,明教迎戰(zhàn)者誰?” 滅絕師太!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楊逍來不及細想,不顧女兒和周圍弟子的阻攔,沉步走上前。 不悔咬著唇想攔,卻被人拉住,她也知道這種場合并非一個少女所能任意妄為,只能抽噎著落下淚來。 楊逍目光漸漸沉靜,他慢慢從光明頂十七步臺階緩緩走下,握著劍柄的右手漸漸加重力道,當(dāng)年是他自視過高,年少輕狂的青年遇見一生所愛,哪里顧得上正邪兩派,何況他少年出名,從來沒把什么規(guī)矩放在眼里,只一味覺得只要自己喜歡,只要她喜歡,那就算有婚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春風(fēng)一度,良宵一瞬,短暫如朝露,佳人難再尋,自此南北相隔。 他也怨過紀(jì)曉芙狠心,一個字都沒留,就這么干脆利落的消失了;他也恨過所謂的正邪不兩立,江湖人口中的規(guī)矩道義就是真正的善惡嗎? 可誰知,他的摯愛,他以為即便歲歲不見也能各自安好的少女,早就在滅絕手下香消玉殞。 那樣一個外柔內(nèi)剛的女子,背棄了門派與家族,獨身撫養(yǎng)一個女兒,每每想到這些,他就悲痛不已。 自那日起他便立誓,此生就是死,也要拉上這個老尼姑一起!為曉芙報仇! 眾人寂靜,看著那位明教有名的楊左使強撐著走上前,在場大部分人都能看出他身上帶著未愈內(nèi)傷,步伐雖然堅定,但是內(nèi)力虛浮確實掩飾不了的。 如此狀態(tài),面對滅絕師太,又加上有著舊日恩怨,怕是兇多吉少,有人嗟嘆,有人幸災(zāi)樂禍。 “阿彌陀佛。”少林主持低聲念了句,低頭劃著手中佛珠。 “且慢!” 一道清越之聲仿佛踏雪飛鴻,隔著層層白霧,從天而降般清晰傳到每個人耳中。 誰? 無論是七大門派還是明教子弟,甚至是雪山上的看客,對這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都傾以關(guān)注。 一直對戰(zhàn)場漠不關(guān)心的少年神僧,與向來臉上帶著不變笑意的銀劍少俠,都各自微微動容,抬眼看去。 緩緩從細雪中走出兩道身影,左邊那位少女皎兮照兮,身姿筆挺如春枝,氣質(zhì)靈澈如秋月,一身白衣樸素?zé)o華,愈發(fā)襯出周身凌透,叁尺清寒;而她身邊則是一個衣著灰撲撲的絕色少年,年紀(jì)尚小,樣貌欒秀,雖是傾城的樣貌卻甘心在少女身側(cè)作配。 楊逍等人愣了下,才想起來那少女就是在議事廳中協(xié)助眾人揭露成昆的人,對她出現(xiàn)在此地有些疑惑。 而滅絕自然也認了出來,她冷笑:“陳嬌嬌,你還沒死?” “不但沒死,還要斗膽繼續(xù)請師太賜教?!鄙倥Σ[瞇道,故意說道。 “好,那就讓貧尼看看,你又有幾條命。” “小女俠!不可!”楊逍氣急,立刻捂著胸口強撐,“這是我明教之事,小女俠你還是獨善其身吧。” “我曾受先教主陽頂天前輩之恩,今日為他老人家守下光明頂,也算是聊表心意?!睙o跡勉強找了個借口,“若楊左使實在不放心,可以借一把佩劍給晚輩?!?/br> 楊逍還要再說,卻被一旁的殷天正攬過話頭:“小丫頭膽識不錯,老夫這把鷹天劍暫且借你!” 無跡伸手一把接住長劍,回頭看了眼目露贊賞的殷天正,初見外祖父的心緒太過動蕩,她按捺住心頭的翻涌,莊重一禮。 楊逍見狀,知道勸說無望,猶豫了下,在看見女兒淚流滿面后還是無奈嘆了口氣退回原位。 無跡這才收回目光,讓身側(cè)少年也站過去,小昭乖巧點頭,只是忍不住目露擔(dān)憂:“小姐小心?!?/br> 光明頂前,七大門派林立正色,明教子弟目露擔(dān)憂,滿座目光都凝在中間十丈空地處。 但見雪色紛飛,那極年輕的神秘少女朝著滅絕師太一揖:“師太,在下準(zhǔn)備好了?!?/br> 滅絕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普通人,也不跟她客氣,當(dāng)下就是一劍,刁鉆至極的角度,無跡仰腰避過,伸手從斜側(cè)刺去,二人對招,劍法凌厲,內(nèi)功深厚。 楊逍瞇著眼:“這小女俠的武藝,怎么......” “怎么了?”殷天正只覺得這女娃長得很合自己眼緣,行事作風(fēng)也干脆利落,武藝更是高強,十分欣賞。 “似乎有些乾坤大挪移的路數(shù),也許是我看錯了罷......”楊逍皺眉暗想,這少女之前提到陽教主,難不成真的和陽教主有什么淵源? 戰(zhàn)場上,二人正打的正酣,峨嵋的劍法向來靈巧險峻,凌厲中不失飄飖,是向來武林正統(tǒng)所稱贊的優(yōu)美秀銳;而少女的路數(shù)卻看不明白,腳步輕快,身形影動,本該弱質(zhì)纖纖的少女內(nèi)力卻出奇的深厚,招式不算多么精巧但又十分穩(wěn)妥,二人一時間難分高下。 雪沫被二人內(nèi)功運起,碎雪四散激蕩之時,滅絕抓住機會,飛起就是一劍,朝著少女劈去。 無跡等的就是此刻,她將劍一橫,抵住滅絕攻勢,然后趁著她滯空時的身形停頓,反手運力,直接用內(nèi)力傾注反手一掌就拍了上去。 剎那間,二人周遭凝聚的雪花飛濺。 在場所有人無一不瞠目結(jié)舌。 赫赫有名的峨嵋派掌門人滅絕師太,居然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小丫頭片子給擊倒在地! 峨嵋弟子紛紛跑上去扶,卻被滅絕一把揮開。 她咬著牙:“好哇,真是‘士別叁日當(dāng)刮目相待’。” 無跡勾了勾唇,輕薄雪花落在她的發(fā)間,端的是清冷無雙:“師太謬贊?!彼姓J剛剛耍了點小心思,為了速戰(zhàn)速決設(shè)了個圈子,但是也只能說滅絕太輕看自己了,否則怎么會中計。 峨嵋弟子有人不滿她過于清傲的態(tài)度,剛要提劍卻一一被滅絕攔下,這位赫赫有名的峨嵋掌門拂去衣上雪花,臉色雖然難看至極,但是卻也承認:“滅絕—— “認輸。”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