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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郁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自己的畢業(yè)典禮沒有來得及參加,當初很快脫離世界而離開了,現(xiàn)在反倒可以在平行世界經(jīng)歷別人的畢業(yè)典禮。 首都星幾乎都是自動駕駛出租車,籍林邦攔下了一輛,打開車門讓談郁坐進去。他設置好了目的地,南區(qū)的中央軍校,接著抬起頭,開始與談郁閑聊。 路途漫長,聊天的話題也天馬行空,每逢問及與來歷相關的問題,談郁都很干脆地不回答,或者反問。 “你不會是間諜吧?!?/br> 籍林邦感嘆道。 是因為猜測對方十有八.九也是個靈魂碎片,談郁才對籍林邦這么耐心,換成別人這時候他已經(jīng)下車了。 窗外掠過熟悉的街道,站崗的學生士兵,接著是一扇高大的鋼門,宛如監(jiān)獄般的學校大門敞露在窗戶里。 他下了車,輕車熟路地走到門口。 籍林邦牽著他的手往里走到身份識別屏幕邊上,輸入了自己的ID,談郁也被攝像頭錄下了面容,他隱約覺得這種情況也許會出問題,但他已經(jīng)進門,這時候離開也無濟于事。 【我感覺你也不是很擔心被發(fā)現(xiàn)是黑戶。】 ‘嗯?!?/br> 談郁心里就是這么想的,他遲早會被發(fā)現(xiàn)。 禮堂里熙熙攘攘,到處都是來旁觀和參加畢業(yè)典禮的學生。電子橫幅上寫著十三屆畢業(yè)生的字樣。談郁壓低了帽檐,走到墻面的宣傳牌邊上,一行行地看完了對軍校十個專業(yè)的介紹。 與他的世界如出一轍。 只不過寫在上面的畢業(yè)生名字大不一樣。 第五堯的名字在指揮系的第一行,查禮然則在第二。 四周人山人海,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現(xiàn)。談郁的目光在四處逡巡了一圈,沒有找到第五堯與查禮然的身影,應該還未入場。 正想著,肩膀上忽地貼上了一只溫熱的手。 他險些以為是被第五堯偶遇了。 “開始了?!奔职钛垌锍錆M了愉悅,揚起嘴角說,“你到我這里來,別走錯地方了。” 典禮很快開始了。 指揮系的區(qū)域的畢業(yè)生并不多,這是學校里最難進的專業(yè)之一,所有畢業(yè)生都是軍官預備役,多半是直屬軍區(qū)的苗子。 隔著烏泱泱的人影、嘈雜,談郁瞥見了遠處臺上站著的查禮然、第五堯兩個人,先后被校長授予學位證明,都身著筆挺的制服,身段高挑地站在人堆里,格外醒目。 光從外表和性格來看,很難想象他們背后是同一個靈魂的意識。 籍林邦倏然湊近了,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談郁走神了,沒有聽清。 “什么?” 籍林邦攬著他的肩膀,貼得更近了一些,說話的時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垂。 “我是問,這兩個人你更喜歡誰?……都喜歡,還是都不喜歡?” “他們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br> 談郁對他說。 “那我呢?!?/br> “你也是?!?/br> “為什么?” 籍林邦臉上微微一怔。 談郁不再回答這個問題。 畢業(yè)典禮已經(jīng)到了尾聲,歌曲激昂,臺上的畢業(yè)生開始往下走,與家屬擁抱。 談郁又看了一眼那兩個人,轉身朝盥洗室走過去。 籍林邦仍沉浸于談郁剛才那句晦澀回答,瞥著他背影走近盥洗室。 這時候幾個學生走上臺,他們是學校記者部的成員,其中一個走上前與查禮然搭話,打算做個簡要采訪。 查禮然心不在焉地應答了幾句,視線往臺下隨意掃過去,忽地頓住,如遭雷擊被釘在原地。 “你畢業(yè)之后打算服從分配到邊境星系……” 學生記者話未說完,便見到查禮然面色一變,挑了下眉對他們道歉,疾步往臺階一躍而下,朝場館深處走。邊上的人群發(fā)出驚呼,有熟悉的人問他:“你這是干什么去?待會兒還要合影?!?/br> “不合了?!?/br> “啊?” 友人十分詫異,眼睜睜看著他沉著臉往禮堂西邊走去,那兒熙熙攘攘站著攝影隊伍和后勤人員,往后是休息室和盥洗室,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他走得如此匆忙緊迫。 談郁此時正在水池邊洗手。 他攤開手,溫熱的水流淌過他的手心。 【差不多可以離開這里了,不過你也可以選擇多待兩天?!?/br> 【我看你也是挺喜歡他們的?!?/br> 喜歡? 就這個話題可以與系統(tǒng)進行一番討論。 談郁將手伸到烘干器下,冒出的呼呼熱風裹著噪音。他聽見身后疾步而來的腳步聲,沒有多注意,直到忽然被從背后摁住了肩膀。 視野陡然一亮,因為戴著的鴨舌帽子被摘掉了。 展露在他面前的,是一張難以平靜的英氣面孔,白發(fā)綠眼睛,一眼就能辨認出來的鋒利長相。查禮然喘著氣,胸膛起伏,仿佛剛才是一路疾跑而來。 談郁發(fā)現(xiàn),這些人在看到自己的時候,像是一下子就接受了游戲角色變成真人的事實,正常的反應應該是質疑才對。 為什么,他也想問。 【因為即便是發(fā)生怪力亂神之事,也好過你徹底不存在了?!?/br> 談郁被他粗暴地抵在墻上,那只停止的烘干機旁邊。 男人目光閃爍而晦暗,釘在他臉上,咬牙冷笑道:“原來你在這里……我還以為你又撇下我跑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