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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安卿既要吹奏,又要負(fù)責(zé)統(tǒng)籌,忙碌大半日,累得夠嗆,正要出宮。 總管太監(jiān)慶植叫住他:“喻大人,皇上請您到內(nèi)殿一敘。” 慶植一路不停絮叨:“大人,您不知道啊,今年夏天熱得異常,南方水患、北方干旱,天災(zāi)比往年頻繁。陛下連夜召丞相、六部官員議事,通宵達(dá)旦。這樣下去,御體可怎么受得了?太子殿下屢次勸諫,陛下都不聽。也只有您說,陛下才聽得進(jìn)幾句……” 喻安卿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玩弄長簫墜著的如意結(jié)。 大周皇姓唐,當(dāng)朝皇帝唐治靖四十有五,登基二十載,兢兢業(yè)業(yè),為民為國,是不可多得的明君。 “拜見陛下?!?/br> 喻安卿還未跪拜行禮,唐皇已起身將人扶起。 他稟退眾人,面容關(guān)切慈愛,像是問候族中小輩一般緩言輕語:“小卿在侯府呆得習(xí)慣嗎?” “回稟陛下,侯府一切如常,幕后之人仍未出手。陛下放心,臣定保侯爺安全,盡快揪出幕后真兇?!庇靼睬湔Z氣冷然,一板一眼。 “朕又不是在催你……罷了,你自己多多注意安全。西域進(jìn)貢的葡萄,朕給你留了一些,你拿回去嘗個鮮?!碧苹蕦τ靼睬淅涞膽B(tài)度見慣不慣。 喻安卿神色淡然:“不用了,我不喜歡吃葡萄?!?/br> 剝葡萄皮時,汁水總會流到手指,黏膩得難受,喻安卿不愛吃。 兩人一時無話,氣氛有些尷尬。 唐皇艱難尋找話題:“小卿,你換簫穗了。朕記得你不喜紅色,怎么想起來換個紅色如意結(jié)?” 玉龍符為暗閣首領(lǐng)的信物,喻安卿堂而皇之地掛在玉簫上,日日拿在手里,也沒人懷疑。 喻安卿看似溫柔如月,實(shí)則肆意狂傲。 他摸摸如意結(jié),眼里寒冰消融:“事事如意,討個吉祥。” “編得很好看,和玉簫很配?!?/br> 向來都是別人順著皇帝的意思說話,到喻安卿這里,唐皇總費(fèi)勁巴拉地找話說。 這話聽得頗為順耳。 他猶豫地從懷里掏出一支蚊煙,說道:“聽聞陛下近日難眠,臣偶爾得一蚊煙,可驅(qū)蚊助眠,請陛下保重身體。” 這么多年了,小卿頭一次送他東西。 唐皇眼眶濕潤,捏著一支小小的蚊煙,像在看世間難得的珍品,“?!睉?yīng)一聲,感慨萬千。 喻安卿有一瞬間的動容,隨即恢復(fù)冷面。若不是皇帝狠心拋下娘親,娘親就不會慘死。 “若無事,臣請告退?!?/br> 喻安卿作揖行禮,剛要轉(zhuǎn)身,想起什么,又道,“那個……葡萄,臣想拿一些?!?/br> 送東西的人,比收東西的人還要高興。 喻安卿手里拎了飯盒樣式的大木盒,下層鋪冰,上面鋪滿紫葡萄。 回到侯府,喻安卿的步伐輕快。心想,兔子送他如意結(jié),他回贈葡萄,合情合理。 一進(jìn)院子看到的景象,讓他整張臉耷拉到地上。 程深墨依偎在韓纓懷里,剝了葡萄皮,嫩綠的果rou在指尖,送入韓纓的口中。 見到喻安卿,兩人嚇得速度起身。 程深墨含羞帶怯,緋紅著臉道:“安卿要不要吃葡萄?” 喻安卿丹鳳眼一瞥,盤子里那十來顆葡萄,連盤面都鋪不滿。 哼。 他一言不發(fā),越過兩人,重重關(guān)上了門。 程深墨一臉霧水,摸摸腦袋:“安卿怎么了?” “安卿吹了一天簫,許是太累。我們不要打攪他?!?/br> 韓纓嘴上這般說,眼神直勾勾盯著緊閉的房門。 剛剛,應(yīng)該不是他的錯覺,安卿瞪了他一眼。 吃醋了嗎?韓纓內(nèi)心雀躍。祖母沒想到吧,把兩人放在同一個院子里,反而激發(fā)了安卿的嫉妒心。 這么多年來,喻安卿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不曾為誰展露出半點(diǎn)情。應(yīng)當(dāng)是癡迷于音樂,不通人情世故,不明白什么是喜歡。 韓纓越想越欣喜,或許他可以拿程深墨刺激安卿,讓他明白對自己的愛意。 臥室內(nèi),喻安卿把木盒重重一摔,盒蓋震落,露出的葡萄渾圓飽滿、晶瑩剔透,冒出絲絲冷氣,比外面的品相好得太多。 韓纓的葡萄一看就酸得要命,程深墨這個蠢兔子,活該吃不到好葡萄! 葡萄埃,在這個朝代,是貢品。程深墨上輩子最喜歡吃的水果就是葡萄,想當(dāng)初沒有珍惜,這輩子才覺得難能可貴。 韓纓依依不舍離開,隨祖母去祭祖,把為數(shù)不多的葡萄留給了自己。 程深墨忍痛留下五顆給喻安卿。大好節(jié)日,喻安卿孤孤單單一個人,肯定是看到他和韓纓卿卿我我,心里難受呢。 嘖嘖,單身狗。 天色漸晚,青玲擺上晚膳,喻安卿一直沒出房門。 程深墨敲門道:“安卿弟弟,晚膳時間到了,出來吃飯啦?!?/br> 門縫里蹦出一張小紙條,字跡龍飛鳳舞,力透紙背:不餓,不吃。 咋的了?程深墨胡亂猜測,難道吹簫累著腮幫子,所以不想吃飯,不想說話? “你要不要吃葡萄?我給你留了喲,很好吃的?!背躺钅^續(xù)問道。 門縫又蹦出一張小紙條:不稀罕。 程深墨皺了皺眉,心想,看來心情很差,他就不打擾了。 收起葡萄,屁顛顛地滾去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