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后皇帝卻彎了 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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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刑結(jié)束后,種瑞已近昏迷,渾身汗水濕透,臀上一片血水。 種蘇叩謝皇恩之后,顧不上多說,匆匆扶住種瑞,另有兩名宮人幫忙架著種瑞,送出宮去。 離開長鸞殿時,種蘇回頭看了一眼,彼時李妄已被朝臣簇擁,預備回殿議事,人群中兩人遙遙對視,李妄對她微微點頭,種蘇明白他的意思,來不及再說什么,匆匆?guī)еN瑞出宮。 桑桑與陸清純早等在外頭,忙駕車回到家中,此事已過明路,不必再遮掩,于是種瑞被帶回種蘇那小院中。 桑桑將她原本的屋子騰了出來安置種瑞,陸清純?nèi)フ埓蠓?,大夫還沒來,宮里倒來人了,李琬派人送來好些藥,有內(nèi)服亦有外擦的,大夫來后,看過傷勢,又開了些許中藥,種蘇讓桑桑熬了,一并喂種瑞喝下去。 直至傍晚,種瑞呻|吟一聲,終于睜開雙眼。 “大公子!”桑桑帶著哭腔道。 種蘇也微微紅了眼眶。 “別哭,”種瑞虛弱道,“好歹活下來了——咱們這是沒事了吧?!?/br> 種蘇點點頭,如此一來,才算是真正塵埃落定,從此再不用提心吊膽了。 種瑞握住種蘇的手,重重舒了口氣,說:“給爹娘寫封信,他們可以放心了?!?/br> 傷筋動骨一百天,種瑞這傷雖未傷及骨頭,卻也得臥床數(shù)日。種蘇自這日起不用再上朝,念及要自省悔過,便也日日待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本來要每日早起,忽然不用急急忙忙進宮去。一時間竟有點不習慣。 直到幾日后,才漸漸適應,也才真正有了真實感,一切真的結(jié)束了。 “你給我好好講講,你跟皇帝陛下到底怎么回事。”種瑞趴在床上,認真道。 “說來話長?!狈N蘇拿著那小扇子,在指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那就長話短說?!?/br> “短不了?!狈N蘇道,“一言難盡啊?!?/br> “那就一件一件說,”種瑞道,“這么大個事,你必須得說清楚,要不然到時爹娘那里,驚嚇過度,我可不幫你?!?/br> 種蘇想了想,反正到時也得跟雙親交待,便先朝種瑞說了。 陽光從門外照進來,投在地上一塊光影,光影慢慢移動,種蘇花了約半個時辰,方講述完。 “我的娘哎,”種瑞聽完,發(fā)出內(nèi)心真切的感嘆,“這可比說書的都精彩?!?/br> “可不是,”桑桑進來送茶水,笑道,“大公子你不知道,如今外頭茶樓戲臺,到處都在說公子跟陛下的事呢,我去聽了聽,編的壓根沒有真的一半精彩?!?/br> “meimei你也真不容易,居然平安無事的過來了,”種瑞搖頭道,“要換做是我,中間估摸已經(jīng)死過幾回了。” 種蘇講述過程中,也不由想起當日情形,確實好幾次都快要魂飛魄散,只差一點,便要露餡,可陰差陽錯,居然都這么平安無事的度過來了。不得不說,老天保佑。 “那,你跟陛下,就這么定了?”種瑞問道。 大康民風開化,民間不乏有自主選妻擇婿的,但大多數(shù)還是遵循古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種蘇知道種瑞此話詢問的非是如何向父母交待,而是她的心意。 種蘇沒有忸怩,也沒有猶豫,點點頭,承認了。 “他可是皇帝?!狈N瑞道。 “我知道?!狈N蘇再點點頭。 他們兄妹說話向來坦誠直接,種瑞毫不拐彎抹角:“得皇上青睞,的確榮寵,平常人遇了這事,可能受寵若驚,可,皇帝少不了嬪妃后宮……你不是不喜歡與人共侍一夫嗎?我也不愿你與別的女人勾心斗角,寧愿你嫁給一個普通人,一輩子只你一個?!?/br> “他不會有其他人?!狈N蘇笑著道。 “是嗎?”種瑞趴在床上,腰間蓋著被子,不贊許道,“你信他?” “信。”種蘇喝了口茶,茶水里加了蜂蜜,帶著絲絲甜味。旁人她不知,李妄此人,可以信,她也愿意信。 “嘖,女兒家大了,就管不住了,”種瑞看著種蘇,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以后我可不生女兒——你是真心?可想清楚了,若你有半分不愿……” “你當如何?”種蘇笑起來,故意道,“你還能怎么著,人家可是皇帝?!?/br> “那又如何,”種瑞猛的仰起,扯的傷口一痛,登時痛呼一聲,齜牙咧嘴道,“你若真不愿,就算拼了我這條命,也絕不會委屈了你,爹娘也一樣,大不了一家人都一起死?!?/br> 這話聽起來沖動,意氣用事,然則卻叫人心中溫暖。 “咦,你出門一趟,長大了?”種蘇拍小孩般拍拍種瑞的頭。 “找打!”種瑞給了種蘇一個威脅的眼神,“待我好了之后,再揍你?!?/br> 種蘇抱臂,微微聳肩,毫不懼怕,有本事就來吧。 “行了,別擔心了,我都想過了,心中有數(shù)?!狈N蘇道。 “行吧,”種瑞看著種蘇,說,“你自小是個有主張的。若你真心喜歡,是皇帝咱也嫁。” 種蘇被逗的笑起來。 “萬一以后他對你不好了……” “打?。 狈N蘇哭笑不得的道,“能盼我點好嗎?” 種蘇非常明白種瑞的意思,但她并不擔心這些,一則李妄并非那樣的人,二則萬一的萬一,倘若真的感情生變,她也不怕,因她身后有永遠愛她護她的至親在。 “大公子,該換藥了?!?/br> 桑桑的聲音響起,陸清純端著藥碗進來,種蘇便離開,走去院中。 夏日的天空萬里無云,陽光燦爛,貓兒躺在池塘邊蔭涼下,正呼呼大睡。 與種瑞的談話令種蘇想起了李妄。 不知他此時在做什么。 這是兩人在一起后初次分開這么久,以前天天在宮中見面,尚不覺得,如今幾日不見,才體會其中滋味。 雖非思念入骨,卻總覺得仿佛哪里少了什么似的。 種蘇如今不能再隨意進宮去,李妄也沒有出宮,一則忙,二則此事尚未完全平息,還是低調(diào)些好。其實按李妄個性,說不得率性而為了,但因為種蘇,多少得避避嫌。 雖不能見面,通信卻是可以的。 于是他們又恢復了最初的“鴻雁傳書”。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一個天天在宮中,一個天天在家中,然則平淡的寥寥數(shù)語卻不知為何,就是十分有趣,每日最期盼的便是信來之時。 昨日種蘇肚子不太舒服,便未回信,心想今日一并回吧。 然則今日宮中的信卻未來。 種蘇坐在樹下秋千上,也沒太在意,偶爾中斷一兩日也是正常的。 貓兒醒了,跳上她的膝蓋,隨著種蘇蕩來蕩去,地面上的影子一晃一晃,浮光掠影般。 李妄此時應還在午憩,他習慣于小睡一會兒,種蘇很喜歡午后兩人坐在一起,慵懶醒神的時候,什么也不說,只是各自坐著發(fā)呆放空。然后吃點水果點心,喝點茶,再和對方隨意聊上幾句,有種歲月悠然之感。 不知他如今一個人,還會不會在流云殿待那么久。 種蘇忽然注意到,墻角的石榴樹開花了,石榴樹一般四五月便開始打苞開花,這棵貌似是晚石榴,直到現(xiàn)在才開始有動靜。 紅艷艷的花朵開了小半樹,頓時令這小院瞬間亮麗起來,種蘇挑起一根樹枝,湊近花朵聞了聞,花蕊中一縷極淡的香味。 宮中好像沒有石榴樹。 月上柳梢頭,一日過去,夜晚又來臨。 種蘇晚上陪著種瑞吃了晚飯,說了會兒話,見他喝過藥睡下后便也回房洗漱,早早的躺下了。 朦朦朧朧間,種蘇聽見外間榻上歇息的桑桑似乎起來,而后輕輕打開門走出去,種蘇只以為她起夜,沒有在意,過了一會兒,卻聽見桑桑的聲音輕喚道,“公子,公子。” “嗯?”種蘇翻了個身,嗯了聲。 “公子,外頭有人找。” 嗯?種蘇還迷蒙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心想半夜三更的這時候誰來找,忽然腦中猛的清醒過來,隨即猛的翻身坐起。 桑桑已準備好外衫,替種蘇披上,抿著嘴笑,用手指小孩般刮了刮臉頰。 種蘇便捏她的鼻子,桑桑忙求饒,輕聲道:“公子可小聲點,別吵醒了大公子,免得被念叨?!?/br> 種蘇點點頭,披好外衣,穿上鞋,輕手輕腳走出去。 夜色如水,小院中卻并沒有人,反而陸清純靠在墻壁上,手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拋著顆小石子兒。 種蘇看那小石子,明白到應是它“投石問路”,驚醒了陸清純,繼而陸清純叫醒桑桑,桑桑再叫醒她。 她如今也算恢復了女兒身份,所以不方便再如從前般直接入內(nèi)?也可能因為家中有種瑞在,好歹勉強算個“長輩”。種蘇忍不住笑。 “那里?!鄙I5吐暎噶酥竾鷫σ惶?。 種蘇看見圍墻墻頭上,有個熟悉的身影,頓時又忍不住笑起來。 種蘇慢慢走過去,看見墻下桑桑已替她置了把椅子,不由回頭,桑桑在屋檐下朝她擺擺手,示意不用謝別客氣,繼而與陸清純各自回房,掩上房門,識趣的消失不見。 種蘇提著衣衫下擺,靈巧的踩上椅子,于是她也半個身子露在墻頭。 “敢問兄臺何人,為何半夜爬我家院墻?”種蘇笑吟吟開口道,“簡直膽大妄為?!?/br> 李妄沒有戴面具,肩上系著帶兜帽的披風,他摘了兜帽,露出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眼眸。 “姓李名妄,來見一個叫阿蘇的姑娘?!崩钔谖禽p淡,卻有股別樣的柔和。 “姑娘?我怎么沒看見哪里有姑娘?姑娘在哪里?”種蘇假裝四下張揚,身子微微晃了晃。 她的雙手自然的擱在墻頭上,李妄見種蘇身子晃動,馬上伸手,抓住她手腕,道,“不要亂動。” “哦?!狈N蘇忙站穩(wěn),哦了一聲,李妄的手卻沒有馬上移開,他的手指很溫暖,不輕不重的握著種蘇纖細皓碗,仿佛怕她摔下去。 “外面沒有椅子,你站在什么上面?”種蘇問道。 這院墻說高不高,說矮也不矮,外頭墻邊并無高樹,種蘇忽然好奇他怎么上來的,該不會下面墊著譚笑笑或者某侍衛(wèi)吧,那就太造孽了。 “石頭?!崩钔唵蔚幕卮?。 哦,種蘇恍然,“怎么今日來了?” 李妄道:“昨日為何無信?” “昨日身體不大舒服,便忘了?!?/br> “怎么了?”李妄仔細打量種蘇面色,“可要找太醫(yī)?” “不必,已經(jīng)好了,”種蘇道,看著李妄,“就因為這個來的?擔心了么。” 上回離開長鸞殿時兩人只匆匆一眼,這幾日見種蘇并未覺得特別特別想念,但今日見了面,兩人卻都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仿佛很久很久未見了。 李妄沒有說話,只靜靜凝視著種蘇,雖一字未說,那眼中卻仿佛有著道不盡的千言萬語,李妄多數(shù)時候是內(nèi)斂而克制的,并不刻意表達,那少數(shù)自然流露的情意卻往往令人無法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