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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接下來一路,寧可枝從這個名叫莊飛塵的少年身上得知了現(xiàn)下這個幻境里的信息。 剛才一開始出手攻擊他的那位確實是“他”在這個幻境里的同門,卻不是寧可枝本來猜測的魔修臥底,而是被魔修控制的傀儡。 這是一個叫“點星宗”的修真界宗門,現(xiàn)下宗門遭逢魔修襲擊,里面有一位擅用活傀之術(shù)的高階魔道修者,門內(nèi)許多位弟子已經(jīng)被他種上傀蠱。 這個魔修并不露面,只驅(qū)使著這些活傀儡讓點星宗弟子自相殘殺…… 方才那位被少年稱作“平師兄”的同門正是中了傀蠱為魔修所控。 …… 寧可枝一邊聽著莊飛塵的解釋,一邊跟著對方往護山大陣的方位而去。 只是行到半路,原本正說話的少年卻是語聲一頓,“師、師兄,你先去吧……我、我突然想起……還、還……” 少年的遮掩功夫明顯很不到家,臉上心虛的神色到了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在說謊的地步。 寧可枝只是視線凝過去,對方那點驚慌無措更是藏都藏不住,連本來磕巴的話都說不下去了。 寧可枝盯著少年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頭離開了。 幾乎是他頷首的一瞬間,莊飛塵臉上就露出些像是失落又像是松了口氣的表情。 …… ………… 劍身映照出泛紅的眼眶,舉著劍的少年控制不住顫抖的手,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砸去,但是他還是果決又堅定地橫于頸前。 只是在少年用力的前一刻,卻被一道靈力擊中了手肘,手臂一麻,長劍脫手砸到了地上。 莊飛塵錯愕地順著靈力的方向看過去,失聲,“大師兄?!” 寧可枝當然沒有走,先不說這位小莊師弟幾乎就差在臉上明明白白寫了“我有事兒”“我不對勁兒”,就算退一萬步來講,寧可枝根本都不知道所謂“護山大陣”在哪兒、這還自己走個錘子走? 長劍脫手、同時砸下去的或許是這個少年身上全部的勇氣。 他蹲坐在地上、幾乎是嚎啕大哭,“師兄、我……我……不想死……” 而被少年卷起衣袖、露出在外的手臂上,血色的紋路像是活物一樣,蜿蜒著向上生長,正是寧可枝剛才從對方口中得知的身種傀蠱的標志。 巨大的恐懼讓少年哭得幾乎背過氣兒去,好幾下子都幾欲暈厥,寧可枝干脆直接動手、把人敲暈了。 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的寧可枝:“……” 更可怕的是剛才那一瞬間,他居然覺得自己邏輯通暢、完全沒有什么問題。 寧可枝:??! 心情復(fù)雜的寧可枝看了一眼地上被他敲昏的少年,有那么一點心虛的把人移到旁邊的石頭上. 順便問了一句系統(tǒng),[這個傀蠱能解嗎?] 系統(tǒng):[能。] 系統(tǒng)給出了肯定的答復(fù),甚至還同步投影出了解蠱的cao作辦法,詳細到靈力在經(jīng)脈中怎么運行都有圖示。 寧可枝按照系統(tǒng)的提示暫時截斷了蠱毒的蔓延,卻沒有立刻動手解蠱。 他問出了自己從到這個地方后就一直隱隱察覺的違和感:[這里……真的是幻境嗎?] 系統(tǒng):[之前兩層確實是幻境。] 寧可枝覺得之前那隱約的猜測得到了印證:[那這一層?] 系統(tǒng):[不完全是幻境。] 系統(tǒng)當然不會隱瞞宿主,事實上眼下的情況,如果是有完整記憶的寧可枝在這里,也能很容易地就辨別出來。 …… 情況解釋起來也并不復(fù)雜。 當年點星宗被魔門襲擊,整個宗門岌岌可危、宗內(nèi)長老動用禁術(shù)、以宗門大陣為基、將來犯的魔修神魂全部囚于其中。 “禁術(shù)”之所以為“禁術(shù)”,就是因為其代價難以接受。 鎖魂陣。 ——囚禁的不僅僅是來犯魔修神魂,還有同在宗內(nèi)的點星宗弟子。 然而,比起神魂被禁錮在軀體之上、日日夜夜受魔修驅(qū)使,這實在是萬般無奈之下唯一的選擇了。 …… ………… 當年玲.瓏仙子和點星宗有些顧舊淵源,只是卻終究去晚了一步。 陣法既成,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就連玲.瓏仙子也只能在其上再設(shè)一層幻陣,使陣中殘魂稍稍好過一些。 要是寧可枝現(xiàn)在的記憶還在,大概就會注意到另外一點:玲.瓏秘境的位置正是設(shè)在昔年點星宗遺址之處…… …… 也正是因為當年點星宗那慘烈的滅門之禍,修真界現(xiàn)在關(guān)于如何克制活傀——這原本是一種極為偏門的魔道法門——的辦法才能到如今的耳熟能詳。 …… 只是…… 再如何的幻陣也終究只是幻陣而已。 被困的神魂在陣中經(jīng)過這萬萬年的消耗,早就虛弱不堪,只能無意識地一遍又一遍重復(fù)著當年的事。 …… 所以眼下這情況,與其說是幻境,不如說是“過去”。 玲.瓏仙子在秘境境核外設(shè)下的三重幻陣的最后一層,正是疊在點星宗的“過去”之上。 …… ………… 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無從改變。 眼下解不解開這少年身上的傀蠱于“事實”都無甚影響…… 但是寧可枝看著少年尚顯初幾分稚嫩的面龐,在心底默默嘆息了一聲,終究還是按照系統(tǒng)提示的方法、解開了對方身上的傀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