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淡淡地看他一下就收回視線。

    顧無益：“我們就在門口等爸?！?/br>
    這個可以有。

    小孩兒立即把手遞過去。

    顧小二三兩口喝完粥，看到他老子手邊的毛巾，拿過來胡亂擦擦嘴，拉著小孩另一只手。

    到大門口，憋不住話的小二就說：“我真沒想到他這么好?！?/br>
    顧無益忍不住朝屋里看一眼，三個大人正默默吃飯，“我原本以為，以為得指望爺爺奶奶。沒想到……”

    “是呀?！鳖櫺《苁歉锌?。

    小孩兒忍不住扯一下手里的大手。

    哥倆低頭問：“咋了？”

    “誰呀？”小孩兒好奇。

    顧無益看到跟秦峰很是相似的小臉，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想知道我們說誰？說爸爸，天下最好的爸爸。”

    小孩使勁點頭，大聲說：“爸爸最好?！?/br>
    秦峰不由得朝外看一眼，正好對上三個兒子的視線。

    “你們吃吧?！鼻胤宸畔驴曜?，一口氣把粥喝完，拿著半塊饅頭出來，“這么一會兒就想我了？”

    小孩立即伸出小手。

    秦峰抱起他，轉(zhuǎn)向倆大兒子，“平時都去哪兒玩？”

    午休時間雖然長，但得睡午覺，有時候還得寫作業(yè)，他們沒空到處跑。

    秦峰見他倆不約而同地?fù)u頭，“那回去？”

    小哥倆立即去拿書包。

    周氏見狀，等爺四個一走就忍不住說：“之前小峰嫌小穎沒孩子懂事。我看也是。這才來咱家多久，就知道跟誰親?！?/br>
    秦老漢想起倆小崽子幫秦峰打王根寶，“是呀。你說這小穎是不是被什么東西迷了心？”

    周氏慌得險些咬到舌頭，“不，不會吧？”

    “那咋解釋自打認(rèn)識王根寶，她就像變了個人？”

    周氏想想，“好賴不分？”

    秦老漢這人一輩子沒見過鬼神，也不信那些歪門邪道，“可是咱們是她最親的親人啊?！?/br>
    周氏想想，“我明兒去找陰陽先生去她家看看？”

    秦老漢沉吟片刻，“回頭問問小峰?！?/br>
    然而秦峰沒有再回來。

    午睡醒來，他把仨孩子送到村口讓他們自個回來的。

    晚飯吃得早，周氏在家沒啥事，跟秦峰一塊去家屬院的路上跟他說起此事。

    秦峰以為聽錯了。

    他媽又重復(fù)一遍，秦峰登時心累，“找什么陰陽先生。說好聽點好賴不分，說難聽點她就是離了男人活不了?！?/br>
    這話真難聽。

    說的周氏腳步一頓，自個險些把自個絆倒。

    顧無益趕忙扶她一把，“奶奶小心。天黑路不平，爸，走慢點?！?/br>
    “你奶奶嫌我說話難聽。”周氏踉蹌了一下，秦峰也注意到了，“這事你和爹別管。以后不論她說什么，你們都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br>
    周氏嘆了一口氣，“你不知道，我昨兒還跟你爹說，咱家那只大公雞留到端午再殺。回頭把你姐他們叫過來，給倆孩子改善改善伙食?！?/br>
    秦峰不由得想起那倆孩子，瘦瘦弱弱跟村里的小姑娘沒兩樣。

    去年秦峰初見時，以為臨時工工資不高，他姐存錢以備不時之需，所以不舍得給孩子訂牛奶買奶粉。

    經(jīng)過昨天，那個錢的用途不言而喻。

    生活在這種家庭環(huán)境中的小孩長大后能狠心脫離原生家庭的一百個也頂多一個。

    秦峰不希望他爹媽再一次夜不能寐，“你外孫女姓王。現(xiàn)在看來都懂事，誰也不能保證長大了不跟我姐一個德行。你還是別傾注太多感情。”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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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催人淚下

    周氏沉默下來。

    秦峰不禁瞥一眼他媽。

    周氏見狀, 下意識說：“容我緩緩。以前你在國外，我和你爹跟前只有他們一家四口，一下子讓我不疼他們, 我這……也不習(xí)慣啊?！?/br>
    秦峰：“那就慢慢習(xí)慣, 從明兒殺雞開始?！?/br>
    周氏聽話的點頭應(yīng)下, 人卻沒了精神，也把幫秦峰拖地忘得一干二凈。

    到秦峰家, 周氏坐下就忍不住唉聲嘆氣。

    愁閨女不懂事, 擔(dān)心閨女和女婿回到家打起來，一會兒想到離婚好，趁年輕說不定真能找個像樣的。一會兒又琢磨要是帶著倆孩子，恐怕也得找有孩子的男人。后娘難當(dāng)啊。親戚鄰居還會笑話秦穎被甩。

    顧無益和顧清狂小哥倆打算寫好作業(yè)就拖地，見她長吁短嘆一會兒就開始抹淚, 也不敢動拖把端水盆，不安地給秦峰使眼色。

    秦峰沖他倆招招手。

    小哥倆乖乖的躡手躡腳過去。

    秦峰把毛筆拿出來。

    小哥倆微微瞠目。

    秦峰點頭。

    小哥倆想哭，學(xué)校還沒教毛筆字, 就讓他們練毛筆字，虧得他們把他當(dāng)親爹。

    秦峰中指彎曲敲敲桌子, 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倆。

    顧無益忍不住問：“不用去組裝車間盯著?。俊?/br>
    “連著加幾天班，今兒休息。”

    顧無益苦著小臉去拿毛筆，“啥時候買的？”

    他咋不知道?。?/br>
    要是知道早塞老鼠洞里了。

    “我以前用的?！鼻胤蹇聪蝾櫺《?。

    ——有意見？

    顧小二快速打開墨水瓶, 瞥一眼他哥, 養(yǎng)父越來越像別人家的親爹滿意了吧？

    顧無益看懂了弟弟的眼神, 心底涌入一股暖流, 不想寫毛筆字的煩躁瞬間被撫平, 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也是好日子過久了, 忘了以前多么希望有位長輩這么管著他，為他安排選擇人生道路，當(dāng)他的人生導(dǎo)師。

    秦峰倒是沒想那么多，只是想到他小時候跆拳道、鋼琴、書法、繪畫排的滿滿的，雖然學(xué)的不怎么樣，卻能?；Ｍ庑腥?。

    在國外留學(xué)那段時間他還靠鋼琴和繪畫賺了不少錢。否則不可能一回來就買電視冰箱風(fēng)扇洗衣機。

    因為他回來才半年，不吃不喝也攢不了那么多錢。

    深刻認(rèn)識到多學(xué)一點早晚有用，秦峰裝沒聽見那聲嘆息，抱著渺渺盯著他倆寫半小時。

    筆墨收起來，周氏的淚也流干了止住了。

    秦峰拿著手電筒送他媽到村口。

    翌日中午，秦峰跟沒事人一樣坐到飯桌前，把倆雞腿給倆大兒子，他和渺渺一人一個雞翅膀。

    周氏原本還可惜外孫女吃不上，一見他這番做派，氣精神了，故意說：“我和你爹吃啥？”

    “雞脖雞爪。”秦峰不客氣地說。

    顧無益把他的雞腿遞過去。

    秦峰攔住，“你吃。她閨女看樣子指望不上了。你們多吃點，長高高的，以后他們老的不能動了，你們也有力氣送他們?nèi)メt(yī)院，照顧他們。”

    顧無益不由得看一下兩位老人的神色。

    秦老漢以前是不信別人家的孩子能養(yǎng)熟。他養(yǎng)顧家倆孩子不過是報恩，沒指望以后孝順?biāo)?/br>
    經(jīng)過昨兒一出，秦老漢不再那么執(zhí)著血親。

    “你爸說的是。我和你奶奶年齡大了，rou吃多了不消化，堵著心口也難受?！?/br>
    顧無益上輩子沒活到他這個年紀(jì)，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就找他老子。

    秦峰點頭：“下月發(fā)工資我去買點奶粉和豆奶粉。”

    老兩口一起皺眉。

    秦峰裝沒聽見，夾一點雞肝放小孩碗中。

    小孩吃一點點就忍不住皺眉。

    秦峰不敢勉強他，“給爸爸吃吧。”夾回自己碗中，就把雞翅皮撥開，讓他吃rou，怕雞皮帶腥味小孩熏吐了。

    小孩認(rèn)為爸爸疼他不舍得吃rou，一手抓起筷子，一手撐著飯桌站起來，夾一大塊rou放他爸碗中。

    秦峰看著那雞胸rou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一下，給他吃這么噎人的玩意，不愧是他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