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跟林小波家差不多，饅頭、粥和咸鴨蛋以及腌的小菜。不過也差一點，秦家的餐桌上有兩盤蛋糕。

    以免林小波不好意思，秦峰就給他拿個盤子，夾幾塊放他盤子里。

    林小波趕忙說：“一塊就夠了?！?/br>
    “自己做的沒有食品添加劑，隔兩天就變味了。”秦峰看到渺渺一手拿一塊，輕咳一聲。

    少年對上他的視線，立即放下一塊，拿起勺子喝粥。

    秦峰滿意了。

    每個人都有一塊了，少年才敢伸手拿第二塊。不過也沒忘記看一下他爸的表情。

    秦峰微微頷首：“慢點?！?/br>
    “我知道，蛋糕噎人?！鄙倌晷】诔?，“爸，外面還在下，小波哥怎么回去啊？”

    秦峰：“坐他哥的車走。他哥剛才打電話說等會兒去濱海大飯店送貨?！?/br>
    林小波點頭，“我家的農(nóng)用三輪車前面有個斗篷，像現(xiàn)在雨小了都不需要穿雨衣?！?/br>
    “那挺好的?！泵烀煺f著話把最后一口蛋糕塞嘴里，又忍不住往餐桌上看。

    秦峰給他夾一塊，“這么多夠了吧？”

    林小波是客人也只有三塊，少年滿意了。

    秦峰：“吃好就去爺爺家。”

    少年險些被蛋糕噎住。

    秦峰挑眉。

    ——有問題？

    少年不敢有問題，飯后乖乖地回村吹他的嗩吶。

    秦峰讓二兒子和四兒子刷鍋洗碗，他給兩位高中生科普大學(xué)專業(yè)，分析就業(yè)前景。不拘科研單位和公檢法系統(tǒng)。還給他們講來未來發(fā)展趨勢，比如計算機。

    顧無益聽到“計算機”三個字不由得心中一緊，難道他爸跟他們一樣。

    隨即一想不可能。

    他爸堂堂一留洋博士要是不知道計算機才奇怪。

    再說了，他爸可是站在山頂上的人。

    “爸，您懂得真多?！鳖櫉o益由衷說道。

    林小波點頭。

    秦峰笑道：“等你們像我一樣，再工作幾年，回想起今天的事反而會認為我只知道一些皮毛罷了。”

    顧無益搖頭：“等到那時候你肯定比我們懂得多。”

    “對！”林小波點頭附和。

    秦峰把寫滿專業(yè)的紙給林小波：“那你們回頭慢慢考慮。想賺錢就報計算機或者經(jīng)管專業(yè)。耐得住寂寞，不想到處跑，也不希望條件太艱苦，三天兩頭沙漠海島搞試驗，又想進好的單位，就看看航天類的專業(yè)，或者軍工類的大學(xué)?！?/br>
    兩位還未成年的高中生認真點點頭。

    秦峰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早想暗示顧無益報東北的工程大學(xué)。一來離首都遠，書中他是在首都出事的。二來軍工學(xué)校管得嚴，每一位好學(xué)生都是學(xué)校的寶。畢業(yè)后進了單位，就是他也不一定能找到顧無益。更別說早已入了外籍的那對夫妻。

    只可惜一直沒機會——貿(mào)然提起很突兀，顧無益還有可能誤會那對夫妻又給他寫信了。

    幸好天公作美替他留客。

    秦峰又怕顧無益嫌搞研究事多錢少，“無益，想干什么爸都支持你，咱家不需要你賺錢。”

    “我呢？”顧小二拿著刷碗的麻布出來。

    秦峰沉吟片刻。

    “爸！”顧小二忍不住拔高聲音。

    秦峰：“就你這暴脾氣，我得挑個能收收你性子的學(xué)校?！?/br>
    顧小二的臉色微變。

    顧無益想笑：“我知道什么學(xué)校。”

    秦峰挑起眉頭“哦”一聲。

    顧無益：“軍校。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巧了，我也是這么想的?！睍械念櫱蹇褚驗樵诓筷牪宦犞笓]被迫轉(zhuǎn)業(yè)。至于為什么，他不是主角，書中并沒有著墨太多。估計跟顧無益的公司出事有關(guān)。

    大概為了讓劇情更合理，作者提到顧清狂一進部隊就后悔了。

    秦峰估計這點應(yīng)該是真的。顧清狂想幫他大哥分擔一些，畢竟他們兄弟相依為命多年，顧無益當時已少了一個腎。

    現(xiàn)在顧清狂無需擔心顧無益，秦峰很想知道顧清狂的選擇，也希望把他跟他那對生父生母隔開，“小二，你覺得呢？”

    顧小二瞪他一眼，“你們都替我決定了，我覺得還有用嗎？”

    秦峰明白了，也不由得露出些許笑意，“畢竟是你的人生。你爸我又不能替你活?！?/br>
    顧小二瞪他一眼扭頭回廚房繼續(xù)刷碗。

    秦峰聽著鍋碗瓢盆交響曲，對顧無益說：“小二趕明兒進哪支部隊都不能進后勤，尤其是炊事班。不然人家得天天買碗?！?/br>
    “爸！”顧小二氣得出來，“你夠了！”

    秦峰抬抬手，“行，我不說了?！鞭D(zhuǎn)向林小波，“收拾收拾東西吧。我估計你大哥該來了。”

    林小波看一下墻上的鐘——快九點了，飯店也該準備中午的菜了，“秦叔叔，這衣服……？”

    “穿著吧。趕明兒洗好了直接給無益?！?/br>
    林小波看向顧無益，“回學(xué)校再給你？”

    “都行。我衣服多，暫時穿不著?！?/br>
    林小波聞言心底輕松許多，沒有因為這套衣服看起來像新的壓力很大。

    其實他身上的運動服就是新的。

    開學(xué)前秦峰帶幾個孩子買的，一人一套。

    一中管得嚴，顧無益到校只能穿校服，以至于這套衣服只穿過一次。

    林小波多是穿他哥的舊衣服，在家下地干活連他爹的衣服都穿，以至于分不清新衣服和半新不舊的區(qū)別。

    家里的衣服多由他嫂子置辦，他嫂子一看新衣服的折痕還在，忍不住跟公公婆婆夸秦峰人好。林小波因此緊張又不安。

    瓜農(nóng)林大爺見兒子穿著挺合身也挺好看，跟城里人一樣，就給他兒媳婦一些錢，讓他們送林小波去學(xué)校的時候，順道去大商場給顧無益再買一套新的。

    林小波學(xué)習好，他哥哥嫂嫂指望他出人頭地光宗耀祖，所以并沒有覺得公婆偏疼小兒子。

    到了商場看到跟衣服挺配的鞋子，還擅自做主給他買一雙鞋。

    林小波看清楚鞋的款式，頓時忍不住說：“顧無益也有一雙一模一樣的?！?/br>
    他哥哥嫂嫂很意外，不禁相視一眼。

    ——秦工這人能處！

    回到家中，小夫妻二人就把此事告訴林大爺。

    林大爺反問：“終于相信秦工那人真好？”

    林小波的大哥忍不住說：“但也沒想到能把養(yǎng)子當親兒子疼。還能做到一視同仁啊?！?/br>
    “所以你只能跟我在家種地，人家是博士。”

    此言一出，林小波他哥無言了。

    翌日上午給飯店送最新鮮的蔬菜時，林小波他大哥特意在北車廠家屬院門口停一會兒，給門衛(wèi)一包蔬菜，請他轉(zhuǎn)交給秦峰。

    等到中午下班，秦峰從這邊回村吃飯，門衛(wèi)就笑著打趣：“秦工，有人給你送禮了?！?/br>
    此言一出，上至廠長下到普通工人，齊刷刷看向秦峰。

    秦峰好笑：“我一個搞鐵疙瘩的，不跟生意人來往，不跟官場上的人接觸，就是有人給我送禮又能送什么？”

    眾人一想很有道理。

    廠長正是因此好奇，踱步過來，“那你打開讓我看看?！?/br>
    秦峰坦蕩蕩，直接打開。

    廠長看到水靈靈的蔬菜無言又好笑，“你這都是交的什么朋友？”

    “昨天無益的校友在我家住一晚，這應(yīng)該是他們家人給我的謝禮。”秦峰說著看門衛(wèi)。

    門衛(wèi)伸出大拇指。

    廠長不由得拍拍秦峰的肩膀。

    ——不錯，一直初心未改！

    秦峰：“那我可以回家了嗎？”

    廠長擺擺手。

    秦峰到家把蔬菜交給他爹媽。

    周氏忍不住感慨，“這林家人能處?！辈淮齼鹤娱_口就問，“那個林小波是不是比無益高兩屆？”

    秦峰點頭。

    秦老漢接道：“能跟無益念一個專業(yè)就好了。有個人照應(yīng)也省得我和你媽不放心?！?/br>
    此時顧小二他們已經(jīng)回來了，正洗手準備吃飯。

    顧小二聽聞此話，忍不住說：“哥又不是小孩子，有啥不放心的?！?/br>
    秦老漢搖頭：“咱們省沒幾所重點大學(xué)，大小子考得好就得去外地。離家?guī)浊Ю?，孤零零一個人，你哥還懂事，怕咱們擔心肯定報喜不報憂，回頭受了委屈咱都不知道?！?/br>
    顧小二聞言不禁擔心起來——他哥確實有報喜不報優(yōu)的毛病。

    以前很容易相信別人，別人對他一分好，他能掏心掏肺。也不知道今生這點改了沒。

    林小波這個人他了解不多，不過上輩子既然能得省長看中，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熬到去地方歷練，人品作風方面肯定過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