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看到孫子們這樣明白了什么，難以置信地看老伴，“咱家這兩天財神進門了不成？”

    秦老漢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憋了好一會兒，問：“附近有沒有寺廟？”說出來就想到?jīng)]有，離他們家最近的寺廟也有三四十里路。

    公交車還不直達。

    到山腳下他還得再往山上爬將近二里路，還都是斜坡。他這把老骨頭爬上去非得累個半死。說不定彩票中的錢都不夠給他買藥。

    周氏沖渺渺招手：“過來，我看看多少錢?！?/br>
    渺渺想說，顧無益攔住。隨后扶著老兩口坐沙發(fā)上躺好，才告訴他們一萬巨款。

    饒是老兩口有心理準備，也出去多進氣少了。

    醫(yī)學(xué)生顧小二趕忙給他們順氣。

    周氏找出言語就問：“是不是這一期？”

    顧無益把報紙給識字的爺爺。

    老人家一個字一個字兌，確定沒錯，又呆了。

    雖然很多城里人都能輕輕松松拿出一萬元，可那也是辛辛苦苦存的。他兒子只是心血來潮買一堆紙回來就有一萬塊，這怎么想都跟天上掉餡餅一樣恐怖。

    秦老漢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他們老兩口省吃儉用這么多年也沒存這么多錢，以至于老人家忍不住問：“大小子，人家能給咱兌嗎？”

    顧無益點頭：“這個是國家搞的，肯定給。再說了，一萬元只有咱們覺得多?！?/br>
    渺渺不禁說：“爺爺奶奶忘了，我們昨天還說刮摩托車小汽車呢?！?/br>
    老兩口想起來了，頓時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

    顧無益：“不過這個錢肯定得我爸去兌?！?/br>
    秦老漢贊同：“你不能去。你們一看就還是孩子?！?/br>
    顧無益也是有這個擔憂，“我收起來，周末再去。”

    “不晚吧？”秦老漢擔心。

    顧無益搖搖頭，就把票塞兜里。然而周氏不放心，非得他連同報紙一起放秦峰柜子里才踏實。

    可也只是暫時踏實。

    過一會兒，想出去找人嘮嗑，到門口又回來，恐怕被人知道了偷偷溜進去。

    兄弟五人看到老兩口就擱客廳里坐著，跟老僧入定似的，頓時后悔告訴他們。

    可惜世上沒后悔藥。

    直到秦峰中午回來告訴他們先鎖柜子里，老兩口下午才敢走動?？梢彩菑目蛷d到家屬院大門口，都不出大門，而且還不許他們兄弟出院門。

    顧無益沒法子只能祈求時間過快一點。

    然而越是這樣想越覺得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度過“三年”，爺爺奶奶也慢慢習慣了家里多出一筆巨款，放他們出去透透氣，他們剛到大門口就被門衛(wèi)叫住。

    顧無益直覺不好，果然等他轉(zhuǎn)向門衛(wèi)室，新來的門衛(wèi)推著一個大箱子出來。

    以前的門衛(wèi)年初退休了，新來的門衛(wèi)不知道秦峰說過，他會托朋友給幾個孩子買衣服，所以就問：“無益，買的啥??？這么大一箱得多少錢??？”

    顧無益好煩他這么多話，“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棉衣吧。渺渺他們還在長身體，去年的褲子都不能穿了?！闭f著就給弟弟們使眼色。

    顧小二和傅青云搬著箱子就走。

    門衛(wèi)好奇地問：“不打開看看？”

    顧無益心說看個屁！

    這箱子一打開，他爸再說跟楚方?jīng)]什么，廠領(lǐng)導(dǎo)都得找他爸談話。

    可是一想到老兩口在家，顧無益的頭開始疼了，勾著渺渺的脖子，一邊追顧小二他們一邊問：“等一下爺爺奶奶問起來，咱們怎么說？”

    渺渺想一下，“用那一千塊錢買的？”

    走在他另一邊的傅凌云提醒，“爺爺奶奶不傻。就楚方的眼光，沒見過好衣服的人都知道衣服不便宜?！?/br>
    渺渺皺眉：“楚方不是放棄了嗎?”

    顧無益以前也是這么認為的，“現(xiàn)在看來只是春節(jié)那段時間忙。不過也正常，聽說她開發(fā)的樓盤賣得挺好，她估計忙公司的事一時走不開就沒給咱們準備新年禮物。這不一有空就把東西送來了?！?/br>
    渺渺嘆氣：“大哥，雖然咱們還有一萬塊錢沒兌，可是楚方再這么下去，我都忍不住勸爸了?！?/br>
    傅凌云不禁瞪他，“骨頭呢？”

    “骨頭硬也沒用啊?！泵烀鞛殡y的小臉皺成包子，“她給的實在太多了。”

    第89章 認真考慮

    顧無益：“……”

    何止多, 是非常非常多。

    其實東西多少是次要的，主要是楚方只送東西不露面，他們不用煩惱怎么應(yīng)付她, 比如是管她叫阿姨, 還是管她叫楚老板, 亦或者楚女士。

    錢多事少，送的東西還都是他們需要的, 要不是因為姓“楚”, 恐怕他早就忍不住勸他爸跟楚方試試了。反正試試又沒什么，他爸多少年前就惦記著吃軟飯了。

    “渺渺，爸打定主意的事你勸也沒用?！备盗柙迫滩蛔≌f。

    “不一定。”

    “爸還能聽你的？”

    “他聽錢的?！泵烀烀摽诙?。

    傅凌云張了張口，愣是無言以對。

    顧無益不禁說：“先把眼前這關(guān)過了再說。”

    與此同時，前面走的顧小二和傅青云也意識到老兩口一直以為他們的父親大人早跟楚方斷了聯(lián)系。

    由于每到春節(jié)秦峰都會給兒子們買衣服, 楚方送的衣服混在那些衣服里面不顯眼，以至于老兩口只覺得自家孫子穿啥都好看，壓根沒注意到質(zhì)量版型格外好。

    現(xiàn)在不年不節(jié), 又快立秋了，楚方送的這些衣服鞋子不是秋裝就是冬裝, 讓老兩口相信東西是他爸托朋友買的怪難的。

    因為他爸沒托朋友買過衣服，都是自己去大城市出差的時候買。

    兄弟二人相視一眼，箱子放地上等哥哥弟弟們。

    顧無益等人走過來不問都知道他們?yōu)槭裁床蛔吡恕?/br>
    傅青云朝自家敞開的大門看去, “我找個理由把他們騙出來？”

    顧無益很懷疑：“能行嗎？”

    傅青云朝身邊敞開的門看去, “要么就用他們家的電話給爸打個電話?！?/br>
    渺渺不禁說：“爸來也沒用吧？”

    兄弟幾個琢磨琢磨——沒用。

    他跟他們一樣以為楚方死心了。

    顧無益沉吟片刻, 讓顧小二和傅青云把箱子搬自家屋后去, 他和渺渺以及傅凌云回家。

    隨后哥仨趁老兩口不注意, 去盛放糧食米面雜物的房里拿個籃子和一把麻繩上樓, 然后往籃子里放幾張報紙, 讓顧小二和傅青云把衣服放報紙上，他們從窗戶上把東西拉上來。

    幸好天氣炎熱，大部分孩子都躲在屋里看電視，大人在上班，以至于直到他們把所有衣物“運”上來都沒人發(fā)現(xiàn)。

    渺渺沒等兩個哥哥把衣服放床上就問：“我好像看到西裝了。是不是給爸買的？”

    顧無益和傅凌云怕被人發(fā)現(xiàn)，衣服吊上來就運鞋子，不能確定，“是不是在衣服最底下？”

    渺渺扯開壓在上面的各種衣服，一黑色西裝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還真是！”說著話就忍不住拆塑料薄膜。

    顧無益按住他的手，“爸不一定收。”

    傅凌云點頭：“收下她的衣服意義就變了?！?/br>
    顧無益怕他不懂，“等于接受楚方的追求。爸不是過家家的小孩子，也不是熱血上頭的青年，他一旦決定下來，說明有意跟楚方組成家庭。這種不需要言明的道理成熟男女都懂，包括楚方。”

    “那算了?！泵烀靸?nèi)心也很矛盾，他知道一旦他們兄弟幾個都去上大學(xué)，爺爺奶奶肯定會天天嘮叨他爸找對象。

    北車廠有不少女大學(xué)生，其中很多人也住在這大院里，渺渺經(jīng)常能看到，也聽他爺爺奶奶聊。村里也有很多年輕姑娘，渺渺也幾乎都認識。一中也有不少未婚女老師，因為家里有個大齡未婚老父親，渺渺也留意過?？稍奖仍接X得楚方最合適。

    楚方工作忙，人看著年輕，真實年齡跟他爸一樣三十六了，要是跟他爸結(jié)婚，再生一個的可能性不大。那他就不用擔心有個小弟或小妹了。

    楚方有錢，不可能花他爸的錢，更不可能把他們家辛辛苦苦攢的錢往她娘家弄，幫扶她娘家兄弟。

    可是渺渺一想到他們和諧的大家庭突然多個外人，總覺得別扭得很，好像平靜的生活會一去不復(fù)返。

    顧無益卻很意外，“還以為你會替爸收下?！?/br>
    “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屁孩?！泵烀彀盐餮b放床頭改去拿鞋，忽然發(fā)現(xiàn)不對，“怎么多了三雙？”

    傅青云和顧小二從外面進來，聞言不約而同地說：“是多了三雙?！?/br>
    顧無益也注意到了：“配西裝的吧？”

    傅青云拆鞋子上的紙。

    渺渺見狀也幫忙拆裹著鞋的紙。

    所有紙張拆開，五雙運動鞋，一雙單鞋，一雙板鞋，一雙黑色皮鞋。

    渺渺羨慕：“楚方對爸真好，第一次就是一套西裝三雙鞋。”

    傅凌云點頭：“這么大方的女人，別說濱海，全國也找不到幾個?！?/br>
    顧小二嘆氣：“看來要不了多久咱們就要有個后媽了。”

    “不對！”傅青云抬手示意他們先別說話，把款式一樣的五套衣服放椅子上，床上還多兩套衣服，而且還是休閑款。

    渺渺不禁嘖一聲：“是我格局小了。不是一套，是三套啊?！鞭D(zhuǎn)向傅凌云，“四哥，還站得住嗎？”

    “不行，我腿軟?！备盗柙茡沃沧?。

    顧無益也意識到不對，轉(zhuǎn)向傅青云，“看出什么了？”

    傅青云拿起一套卡其色長褲白色衛(wèi)衣和淺灰色薄款針織衫，“這個應(yīng)該不是爸的風格?！?/br>
    顧無益點頭，褲子顏色太淺，需要經(jīng)常下車間的秦工只有休息的時候才能穿?？烧麄€秋天也難休息三天。楚方對他們的老父親那么上心，不可能想不到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