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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極沉極冷,看墨老夫人心頭一顫,就聽他緩緩道, “母親,你為了蔣家當(dāng)真是煞費苦心!” “你什么意思!”墨老夫人心知墨越青已起了疑心,她今日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墨紫幽會帶飛螢過來,而飛螢的醫(yī)術(shù)又這般好。否則,無論蔣姨娘今日這一胎生不生得下來,墨越青都不會發(fā)覺她喝過藥量極重的催產(chǎn)藥之事。但她認定自己并沒有留下任何證據(jù), 而無論是蔣蘭青還是秋燕,都絕對沒有膽量出賣她。是以,她仍是一臉鎮(zhèn)定地沉聲怒問墨越青道,“難不成你懷疑是我給雯慧下藥的!” “是母親下的藥,還是她自己服的藥,我還真不知,但終歸是你們兩個串通一氣!”墨越青想到一開始蔣姨娘借著難產(chǎn)祈求他保下蔣家之事,頓時冷笑了一聲,道,“母親大約覺得我找不到證據(jù),才能如此理直氣壯是不是?!?/br> 墨老夫人沉著臉不說話,她的確認為墨越青找不到證據(jù)。 “可我方才讓隨從去問過門房了,”墨越青卻是沉聲道,“門房說這兩個穩(wěn)婆巳時末便已到府中,先前來請我的人卻說蔣姨娘是未時末才開始腹痛的。對了,聽門房說還有個巳時末來的大夫正在福壽院候著,我真的很想知道母親是怎么預(yù)見到今日蔣姨娘會受驚產(chǎn)子,竟提前了兩個時辰準(zhǔn)備好穩(wěn)婆和大夫?” 墨老夫人的臉色微微發(fā)白,她只想著堵著蔣蘭青和秋燕等人的嘴便萬事大吉,卻是漏了這一點,這微妙的時間差就證明了一切。 “母親,那是我的孩子,為了蔣家,你們竟是也做得出來!”墨越青的眼中是壓抑不住的怒意。無人喜歡被人算計,特別是被自己最親近的家人拿著自己將出世的孩子的性命這般算計。而且,他還當(dāng)真中了計,因一時動容而心軟答應(yīng)蔣姨娘保下蔣家,若非飛螢點破蔣姨娘服過催產(chǎn)藥之事,他根本就不會想到墨老夫人會拿他將要出世的孩子來冒險。不得不說墨老夫人算計得實在太好?!霸谀赣H心里,是不是什么都重不過蔣家!”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如此狠心不肯幫你大表哥避過這一次的禍?zhǔn)?,我又何需如此!”墨老夫人恨恨地回視墨越青,事情既然已?jīng)瞞不住,那她也不怕說開了。她是墨越青的母親,墨越青再如何氣憤,還能軾母不成。她道,“你分明有能力幫蔣家一把,卻是要棄蔣家于不顧!無論是你,還是你剛出生的兒子,這整個墨家人里哪一個身上沒流著蔣家的血!血緣至親,你卻如此冷血!又如何能怪得了我,這都是你逼我的!” “母親當(dāng)真以為,我這個首輔坐得很舒坦?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墨越青怒極反笑,“我身為首輔,看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稍有行差踏錯便會萬劫不復(fù)!在內(nèi)閣中,我處處受武閣老掣肘,還要受皇上寵臣內(nèi)廷總管韓忠的牽制。在朝中,清流一派的大臣一心只想著退了的葉閣老不愿與我為伍。其余諸人全是墻頭草,眼看著如今七皇子在皇上面前更得寵便偏向武閣老多些。我這個首輔當(dāng)?shù)倪h比當(dāng)初的葉閣老還艱難許多,多少雙眼睛正盯著我,等著我犯錯好將我從首輔之位上拉下來!” 墨老夫人一怔,自從墨越青和她產(chǎn)生隔閡之后,他便不再像從前那般親密無間地常同她談?wù)摮兄?,遇上為難之事更不會找她商量,反而同封氏還說的多些。在他看來,墨老夫人私心太重,眼界又窄,只著眼于眼前一方一寸的得失,為了一點小過節(jié)居然給封家下絆子,又為了眼前小利讓墨家虧了大錢。他都忍不住要懷疑墨老夫人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做事越來越不著調(diào)。 而且,墨老夫人也確實太向著蔣家了。墨越青這人其實最像墨老夫人,雖然他對外人總是和和氣氣,該討好的時候可以毫不猶豫的折腰??蓪τ谧约旱募胰耍亲永镫[隱有著一種霸道,讓他希望所有的家人都全心為他著想,為他付出,受他控制。他不希望出現(xiàn)任何他不可控制的情況,比如逃走的墨紫菡,再比如他認為向著寧國公府,背叛了他的墨云天。 就如同對待墨云天一般,墨越青一旦覺得墨老夫人外心太重,太過偏向蔣家,他便開始冷淡墨老夫人。雖然他依舊尊重墨老夫人,有什么好東西依舊先往福壽院送,但他們母子間的感情卻是不一樣了。 墨老夫人在墨越青的冷待之下,對如今朝中的局勢便不甚明了。雖然知道武閣老是墨越青的政敵,但她近來在外聽多了恭維之言,特別是總有人私下里對她說,武閣老是皇上最寵愛七皇子楚宣的舅舅,在內(nèi)閣的資歷遠比墨越青要長久,結(jié)果卻仍是屈居墨越青之下,到現(xiàn)在也只能是個次輔。 故而,墨老夫人總覺得武閣老再難以應(yīng)付,那也是不如墨越青的,次輔終究是不能同首輔相比。更何況還有一個寧國公府在。寧國公府一向低調(diào),可寧國公的本事墨老夫人是清楚的。當(dāng)年蘇家到底是怎么回事,詳細的她自是不知,卻也曾從墨越青的言語中明白與寧國公府脫不開干系。就連權(quán)傾朝野的蘇家都能被寧國公府絆倒,更何況區(qū)區(qū)一個武家。 而蔣家于墨老夫人而言,實在太過重要,這份重要不是蔣家能帶給她多大的好處,而是蔣家存在于她的意義。 一則,當(dāng)年,墨老太爺獨自上金陵城赴考,一去便是四年,她獨自帶著兩個兒子還要下地勞作,險些累死。全憑著她的哥哥嫂子接濟幫助,她和兩個兒子才能活下來,她今天才能成為誥命夫人,成為當(dāng)朝首輔的母親。蔣家于她有大恩,她自是不忘。 二則,當(dāng)年就因為她出身卑微貧寒,險些被那時的內(nèi)閣首輔之女趙小姐搶走了丈夫,幸而墨老太爺一身正氣,寧可仕途不順?biāo)煲膊豢蠏仐壴憧分?,她才沒落得被負心休棄的命運。后來,又遇上墨越青的元配蕭氏那樣出身高貴,鼻孔朝天,完全壓不住的媳婦,她算是明白了母族的地位代表了什么。故而,她便總盼著蔣家好,盼著蔣家興旺,她臉上也有光彩。 是以,她無論如何都想保住蔣家,卻完全沒想到墨越青在朝中竟是如此艱難。 “可若你真的出首你大表哥,蔣家就真的完了——”墨老夫人還是不死心地道,“三十萬兩不是小數(shù)目,那可是殺頭抄家的大罪!蔣家到底也是你母族,真落到如此田地,難道你臉上就有光彩?難道墨家與寧國公府是一體,與蔣家就不是一體?” 墨越青目光深深看著墨老夫人許久,他想不到自己說了這么多墨老夫人居然還不死心,也許墨老夫人還覺得他說的都是推脫之言。他終是疲憊地笑了一聲,道,“好,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