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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醫(yī)生照例給陸無祟打上針——等他轉(zhuǎn)過身后,看見江淮的剎那,臉上的笑意都快控制不住了。 陸無祟深吸了口氣。 江淮還真的拿著他的一套裝備過來了,畫架和畫板擺了一地。 陸無祟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他揉了揉額頭上的青筋,沉聲道:“江淮,出去。” 江淮正拿著畫筆,聞言頭也沒抬,“不行,我要看著你,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在你的旁邊畫畫……” 陸無祟:“……” “哎,可是我欠你那么多的錢,不畫畫要怎么還呢?你就把畫板看成是花瓶好了,”江淮一頓,終于想起來什么,“對了,我的湖草呢?” 醫(yī)生“噗嗤”笑了出來。 陸無祟皮笑rou不笑道:“扔了。” “扔了?”江淮頓時站了起來,連畫筆都忘了放下,“你怎么能扔了呢?” 醫(yī)生看他有要和陸無祟辯論的架勢,頓時嚇出冷汗,連忙攔住他,“好了好了,扔了再買就是,陸先生現(xiàn)在還是病人呢?!?/br> 江淮咬著唇,有點委屈地看向陸無祟。 被這樣濕漉漉的眼神注視,陸無祟難得有了點底氣不足。 他撇開視線,面色有點外強中干的冷硬。 江淮在醫(yī)生的勸導下,終于坐了下來。 只是他的神色不如才開始那么開心了,rou眼可見的不高興。 醫(yī)生小心翼翼地關(guān)上了門。 房間里剩下他們兩個人之后,陸無祟清咳一聲,“生氣了?” 江淮就和個小孩似的。 偏偏陸無祟最缺的就是哄小孩的經(jīng)驗。 這時,他忽然想起來白天陸如梅同他說過的話。 家里已經(jīng)有個江淮,要是再添上一個小朋友…… 日子估計沒法過了。 在陸無祟問完那句話之后,江淮吭都沒吭一聲,只管埋頭畫畫,畫筆在紙上留下“唰唰唰”的痕跡。 安靜下來之后,這個聲音其實有點像白噪音。 以前的時候,陸無祟不是沒有試過聽白噪音,但效果微乎其微。 可是他現(xiàn)在看著江淮氣鼓鼓的側(cè)臉,還有他作畫的聲音,又開始產(chǎn)生了睡意。 什么時候睡過去的,他都不知道。 * 江淮雖然在畫畫,但余光一直在陸無祟的身上。 他在等陸無祟的道歉。 可是等來等去,竟然只等到了陸無祟睡著! 江淮瞬間被氣到了,他猛地站起來,站到陸無祟的面前。發(fā)現(xiàn)自己弄出來的動靜依舊沒吵醒他之后,更生氣了。 他拿著畫筆,心念一轉(zhuǎn)。 在他的筆尖觸碰到陸無祟的臉頰時,陸無祟瞬間睜開了雙眼。 江淮的手在剎那間被陸無祟給攥緊,緊接著,他感覺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都翻倒在了床上。 陸無祟條件反射掐住了他的脖子,吊針和支架隨著他的動作,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江淮睜大了雙眼。 陸無祟瞬間回神,松開了他的脖頸,整個人的狀態(tài)從緊繃變得松弛不少,壓抑著怒火道:“你蠢嗎?為什么要在我睡覺的時候碰我?” 江淮嚇呆了。 身下的肢體沒骨頭似的,被陸無祟壓住,也是軟綿綿的一團,陸無祟站起來,皺著眉盯著江淮。 “血……血……”江淮結(jié)巴道。 陸無祟順著他的目光,看見自己手背上的吊針已經(jīng)因為剛才的大動作開始回血。 他干脆把針頭給拔掉了。 再次看向江淮時,他的動作瞬間全部僵住。 ——江淮哭了。 是那種特別克制的哭,就像是小孩被欺負之后,強忍著淚水,不想被人給看扁了,卻忍不住委屈。 陸無祟心想,還等他把針拔掉再哭,還挺給他面子。 心里想的東西很淡定,然而實際上,他整個人僵硬極了,完全手足無措的那種。 “我也不是……”陸無祟湊近他,壓低了聲音,“我也不是故意的……” 江淮卻已經(jīng)不想理他了。 他捂住自己的脖子,抽噎著坐起來,鄭重道:“我不想照顧你了?!?/br> 陸無祟:“……” 那他還真是謝謝了。 江淮說完這句話之后,就真的站起來開始收拾畫具,他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收拾東西也是慢吞吞的。 陸無祟揉了揉眉心,幾次欲言又止。 但是道歉的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江淮到底是走了,醫(yī)生過來幫陸無祟重新打好針,又連忙趕去了陸老夫人那里。 陸無祟在房間徹底安靜下來之后,又開始失眠。 輾轉(zhuǎn)反側(cè)之后,他從手機上找了段白噪音,和江淮作畫時候的聲音差不多。 可是他卻怎么都睡不著了。 * 接下來的幾天,江淮開始和陸無祟玩躲貓貓。 只要是陸無祟在家的時候,他絕對能有多晚回來,就有多晚回來,如果沒辦法避免和陸無祟同處,他就假裝看不見陸無祟。 這個世界上,敢和陸無祟耍脾氣的人,都已經(jīng)得到過足夠的教訓。 陸無祟也不是好脾氣的人。 然而這一次,他對著江淮,卻生不出來多少氣。 陸家的管家和保姆們看在眼里,都閉緊了嘴巴,并且在心里給江淮祈禱。 希望過上幾天,他們還能在陸家看見江淮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