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比不上京城，用馬車的人很少，就是騎馬的人也不多，只要少數(shù)的武將才騎馬。而他們偶爾進城采購不能太惹人注意，就用的是驢車。

    司行簡表示理解。

    他隨意牽了一匹馬，“走吧?！?/br>
    他們一群人就這么慢慢悠悠地騎著老馬，趕著驢車，在中午的時候趕到了越州城。

    越州不算大，轄下只有三個縣，又多山，人口也不多。

    他們現(xiàn)在到的越州城，其實是整個越州的政府駐地，相當于后世的省會城市，只是因為這里并不像別的地方有個正經(jīng)名字，久而久之，這座城市就被稱為“越州城”。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這個地方并不受朝廷重視。

    司行簡進了城門之后，就把面具戴上了。原主曾經(jīng)在這里生活過幾年，除了梁淑英還有別人認識這張臉，現(xiàn)在司行簡并沒有敘舊的打算，萬一被人認出來，也是麻煩。

    他們來到城內(nèi)最大的酒樓，不管怎樣，也該先填飽肚子。

    “兩間雅間?！彼拘泻喼苯拥?，然后領(lǐng)著昭昭她們上樓。

    趙清直接帶著其余的護衛(wèi)坐在大堂。

    梁昭昭早就發(fā)現(xiàn)，那個叫趙滿的，在快到城門口的時候就騎馬先走一步，也不知去了何處。

    這自然是司行簡的吩咐，他讓趙滿去帶如煙來見他。

    等上了樓，他就自去一間雅間等人，讓昭昭她們?nèi)チ硪婚g吃飯。他只點了兩道清淡的小菜，要了一壺桂花蜜酒，自飲自酌。

    另一個雅間就熱鬧些，梁昭昭和司安玥在等菜上桌的時候還能聊會兒天。

    司安玥推開窗，看著樓下人來人往，“我小時候還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呢，可是現(xiàn)在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br>
    梁昭昭就道：“十年前的越州城，并不是這個樣子的，那時還沒有這座酒樓?！?/br>
    “是嗎？我都不記得自己那時住在哪里?！彼景搏h有些悵然地說。幼時那幾年，大約是她最悠閑愜意的時光了。

    那時候養(yǎng)母梁氏還在，估計還以為她是她的親生女兒。她有些記不清楚那個時候父親對她是怎樣的態(tài)度，大約就是想嚴格，但礙于她還年幼，父親也會無可奈何吧。

    梁昭昭也面露悵惘，她早慧，三四歲的事都零零散散地記下不少。

    她記得昏暗的燈光下，阿娘穿針引線的身影——她的衣服都是阿娘親手裁剪或改小的。三歲生辰的時候，阿娘用剩下的線頭給她縫了鮮亮的頭花給她戴。

    她也記得梁家的大姑奶奶回梁家時，是如何欺負她和阿娘的?，F(xiàn)在想來，大姑奶奶是厭惡她，只是阿娘護著她，才會被遷怒。

    后來，欺負她們母女的梁大姑奶奶和王氏死了，沒人刻意磋磨她們，但梁家也慢慢破敗，養(yǎng)不起那么多下人，生病的阿娘被趕出去，她一個小丫頭也沒人在意，就跟著離開。

    離開粱府，她們之后的日子卻越發(fā)艱難……

    梁昭昭不是那種沉湎過去的人，只是看著如今的生活，就難免忍不住幻想：要是那時他能施以援手，哪怕只是借她們點銀子也好，阿娘應(yīng)該不會英年早逝，或許阿娘有機會來見自己的親生女兒一面。

    她略一回神，就聽到司安玥說“若是有空閑時間，你帶我在城內(nèi)逛逛可好”，她便笑著答道：“好?！?/br>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她對阿娘的虧欠，那些無法彌補的遺憾，只有在阿娘的親生女兒身上補償了。

    司安玥就轉(zhuǎn)身過來，拉著梁昭昭的手，“那你給我講講這里的新鮮事物吧？”

    她能感覺出昭昭似乎心情不好，只是不了解緣由，更不知道該怎么勸，只好打個岔，聊起別的事，讓昭昭換個心情。

    “這小地方能有什么新鮮事兒？恐怕流行的事物也是打京城傳來的?！绷赫颜阎懊τ谏?，后來跟著梁淑英后雖不缺銀錢，但也忙著學(xué)習(xí)充實自己，壓根兒沒有時間閑逛，所以梁昭昭并不了解越州的香粉鋪子、首飾花樣之類女兒家關(guān)心的事物。

    梁昭昭不知該聊些什么，就轉(zhuǎn)了個話題：“你還記得養(yǎng)母梁氏嗎？你這次來，可要見她一面？”

    司安玥有些糾結(jié)該如何回答，她本來是十分想見的，可現(xiàn)在當著昭昭的面，她若答“是”，會不會讓昭昭覺得她要和她搶母親??？可她要答“不見”，又怕昭昭覺得她忘恩負義。

    “全看父親的打算了?！彼景搏h模棱兩可地回答，并為自己的機智暗暗得意。

    只是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不知道梁太太這些年過得好么？”

    梁昭昭輕笑一下，“如人飲水，大約太太是覺得不錯的吧?！?/br>
    司安玥聽她的口氣，似乎是不贊同，甚至還夾著一絲不屑，便覺得疑惑，“昭昭何出此言呢？”

    “我與太太只相處了不到四年，還不如你們相處時間長，如今我年紀也不小了，難以與太太交心，所以不了解太太想要什么樣的生活?！绷赫颜颜Z氣淡淡的。

    她確實十分不解。

    若說富足，以前梁氏跟著司行簡的時候肯定是吃喝不愁的，不然也不會和離之后能分得那么多財產(chǎn)。后來帶著她，雖然要應(yīng)對不少閑言碎語，但若關(guān)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別人又能奈何？她們又不缺錢，不必出去看人臉色。

    梁昭昭覺得，即便有梁書文糾纏，覬覦財產(chǎn)，可終究名不正言不順，大不了一紙狀書告到官府去，多塞點銀子也就能了事。或者回河陽，那里是梁家的老家，宗族在那里，他們破些財，買些田地當族田，或給族學(xué)捐些銀子，那些族老在面子上總不會鬧得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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