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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連綿了三日的秋雨讓他們留了下來,就連梁昭昭事先和司安玥說好的,去秦氏墳前祭拜一事,也耽擱了。 梁昭昭除了某日帶著玥兒去和張峻辰一起吃了頓羊rou鍋子外,就呆在家中,和玥兒聊聊天、下下棋,聽父親介紹一下家中的部分產(chǎn)業(yè)、京中的權(quán)貴以及國家的局勢和政策等。 甚至連醫(yī)術(shù),父親都能指點一二。 父親從不用世俗對待閨閣女子的要求來對待她,這讓她十分自在。 她不是個坐不住的性子,也并非整日喜歡往外跑,但她不愿意被困在后宅,繡花、讀書、寫字…… 被捂著嘴巴、捆住翅膀,只能靠月錢或賞賜生活,日后嫁人看人臉色,如果一旦遇見什么事,完全沒有自保之力,只能靠著別人的信任、好感或施舍,來求人庇護…… 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以往的經(jīng)歷讓梁昭昭迫切地想讓自己強大起來,不再會有無助、無奈和無能為力。 她需要了解外面的世界,需要學習她認為有用的技能,而不希望在她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而努力時,被人指責“一個女孩子,學會管家將來嫁個好人家就行了,學那些做什么?”或者是“在往外跑心都野了,將來恐怕不能宜室宜家”。 難道她活著就是為了嫁人嗎? 養(yǎng)母被王辭欺騙又因生了個女兒被他拋棄;陳jiejie嫁人后被想另娶富家女的夫君害死;她的母親再嫁于妾室成群的周勇,周家后院的烏煙瘴氣;她的舅舅梁書文一年有大半時間宿在花街柳巷,另一小半年在吃酒浪蕩…… 她見識過這些,對于嫁人一事實在生不出絲毫的期待。 梁昭昭暗忖著:總有一日,她要找個合適的時機試探一下父親的口風,讓父親知道她的想法。 父親很開明,待她也寬容,只是她并不能確定父親是否喜歡小孩子。 萬一父親想看到第三代呢? 她快十四歲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紀,若是父親為她安排了婚事,她恐怕不會拒絕。 不是她不敢反抗,而是不愿意讓父親的心思白費,不想看到父親失望。 梁昭昭很快就等來了那個合適的時機。 李重山設(shè)宴邀請司行簡,并讓他帶著孩子去小聚。 司行簡本來不太愿意去的,可是想到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李重山是平王那一派的,將來若要對付齊王,說不定還有點用;再則,他們只是暫住在這里,不日就要離開,并未生火做飯,整日都是出去買的,現(xiàn)在有這么個機會去蹭飯似乎也不錯。 于是司行簡就備了點禮物,帶著昭昭和玥兒上門了。 這次是李重山攜著夫人羅采薇一起待客,李府除了羅采薇再沒有別的女眷,兩家以前也沒怎么來往,就不便讓小輩相見,畢竟男女有別。 羅采薇一見梁昭昭和司安玥就稀罕得不行,她在生了兩個兒子之后就特別想要個小棉襖,又懷了孕之后就特別愛吃辣的,后來發(fā)現(xiàn)是雙胎,她要以為要生一對玉雪可愛的閨女呢。 結(jié)果呢,是兩條棉褲,還是漏風的那種。 她先從頭上拔了兩支玉釵猶顯不夠——這對玉釵是她特意準備的,適合小姑娘戴,事先插在自己頭上見面再送,不是更顯得親近么,然后又從手腕上捋下一對血玉鐲子,不容拒絕地給她們戴上。 “本來是留給我那一對女兒的,可是我沒有那個女兒命,我一見你們便覺得有緣,恨不得你們是我閨女才好。你們皮膚白,戴這個好看?!?/br> 兒媳也算是半個閨女嘛,后來她就打算把這對鐲子傳給最喜歡的兒媳了。 羅采薇已經(jīng)打起她們的主意了,不拘哪一個,她都挺稀罕的。 別的先不說,就是長相,將來生的孩子得多好看啊。要不是姐妹二人嫁進同一家不好,她兩個都想要的。 一家有女百家求,可她家有四個要娶媳婦的…… 司行簡并不知道有人只見了一面就惦記起他家兩個姑娘了,他和李重山?jīng)]什么舊要敘,也不主動找話題,只偶爾應付兩聲。 李重山:上次你有事相求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模樣! 李重山也不是善于言辭之人,就向羅采薇使了個眼色。 這時他們也寒暄過了,該談正事。 羅采薇便道:“坐著也無聊,花園里種了幾株名貴的菊花還沒敗,木芙蓉也開了,我?guī)銈內(nèi)タ纯矗俊?/br> 幾人略說幾句客套話,羅采薇便一手攜著一個容貌比那芙蓉還要艷麗的姑娘離開了。 女眷離開后,李重山便一揮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 司行簡了然,也懶得再拐彎抹角,便直言道:“這是查證我之前所言非虛了?” 李重山有些赧然,站隊這種事,稍不留神下場說不定就是滿門抄斬,他不得不謹慎。本以為他是慢慢試探,后來一想,原來是對方有意向他透漏的。 “誰能想到齊王也有那個心思,還藏得那樣深……這樣一來,你不是也卷入其中?” “也?”司行簡哼笑一聲,看李重山一張黑臉滿是局促,沒再故意問還有誰,只道:“不會卷入其中,因為我后悔了?!?/br> “我不會讓我的女兒給人做妾,也不愿她們?nèi)我粋€卷入麻煩之中,管他齊王,還是平王,我都看不上?!?/br> 聽他提起平王,李重山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司行簡定然是知道自己站隊平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