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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中,只有唐覺曉是自小生活在這里且有機(jī)會四處閑逛,他說起京城的吃食鋪子來,簡直如數(shù)家珍。 他見識頗多,又品位不俗,不管是提起饕餮盛宴,還是街邊小吃,他都能引經(jīng)據(jù)典、妙語連珠。 就連梁昭昭都不能否認(rèn),若她在不知唐覺曉的身份和本性的情況下,恐怕也會把他當(dāng)成可以一交的朋友。 她看玥兒都聽得聚精會神,恨不得拿出小本本記下的模樣,暗道:也難怪張峻辰會和他稱兄道弟,這人也忒會投其所好了。 正這般想著,她就聽到唐覺曉說:“那日是在下唐突,害得姑娘錯失美食。我知道有一間小筑鱖魚圓子做得不錯,不如今日我在那里做東,當(dāng)做賠罪吧?!?/br> 唐覺曉面上端著溫和有禮的笑,心中卻想著:他都主動賠罪了,對方抽了他一鞭子,難道還能無動于衷? 陽春三月,桃花盛開,鱖魚肥美。 鱖魚圓子應(yīng)該比豆腐圓子還好吃吧? 司安玥抿了下唇,矜持地拒絕道:“不必了,是我自己膽小,嚇得把東西扔了,還在驚懼之下,誤傷了世子?!?/br> 她遲疑片刻,瞥了唐覺曉一眼又低頭道:“還好世子大度,大人不記小人過?!?/br> 以為她要說“還是我做東賠罪”,正打算點頭答應(yīng)的唐覺曉憋屈極了。 果然厚臉皮是一脈相承的吧! 他正想說“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時,就聽到鑼鼓聲近了。 張峻辰興奮道:“是我大哥到了!”說著便奔向窗邊。 梁昭昭和司安玥也跟去,畢竟她們今日出門主要就是為了看狀元游街的。 因為有外人在,她們也沒有多議論什么,只是靜靜看著樓下的熱鬧,感受著寒窗苦讀多年的學(xué)子今日的春風(fēng)得意。 她們被這愉悅喜慶的氣氛感染,心中生了不少感概,這時忽聽得身邊響起大叫聲:“大哥!我在這兒!” 她們兩個不約而同地往后退了兩步,一副“我不認(rèn)識這貨”的模樣。 她們躲得及時,沒有迎上眾人打量的目光。 熱鬧很快過去,司安玥覺得自己似乎也沒看出什么熱鬧來。 因為有唐覺曉在,梁昭昭和司安玥都不想多呆,便提出了告辭。 張峻辰以街上人多為由提出要送她們。 唐覺曉沒有阻止,也沒有厚臉皮地跟上去,他目送三人離開之后,還獨坐了片刻。 沒有外人在,他收起了臉上一貫掛著的玩世不恭的表情,這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沉穩(wěn),以及和年紀(jì)不符的落寞。 他真羨慕這些有兄弟、有姐妹、有朋友的人啊。 唐覺曉揚(yáng)聲叫道:“谷雨?!?/br> 谷雨推門而入,見到的就是和往常沒有兩樣的小王爺。 “派人去越州查查。”唐覺曉淡淡吩咐,他總覺得這人不尋常,或者另有目的。 見了他,沒有敬畏,沒有諂媚,更沒有鄙夷——他可是不學(xué)無術(shù)、好男色的小王爺啊。 他只從對方的舉動中看到避之唯恐不及的疏離。 莫非,是在欲擒故縱不成?他確實生了好奇之心,以及棋逢對手的斗志。 要是梁昭昭知道唐覺曉的想法,必定會翻一個大大的白眼,腹誹這人自以為是沒事找事。 明明是他先惹得她,不然她知道他是誰??? 這就是梁昭昭不喜歡和這些權(quán)貴打交道的原因了——心思比井深,心眼比針細(xì);既怕你太懂他,又不喜歡你什么都不懂,宛如對牛彈琴;自恃身份,覺得高人一等,有時又覺得高處不勝寒…… 她不愛整日揣度人的心思,如履薄冰地討好人,所以面對這樣位高權(quán)重又心思深沉的,她自是有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 不止她自己躲,她還要拉著張峻辰。 其實她做的無非是以朋友的身份勸一勸,要是張峻辰自己作死,她也不攔著。 她去找他兄長告狀就是了。 之前張峻辰并非沒有反應(yīng)過來唐覺曉就是那個傳聞中的小王爺,他只是覺得自己一個小人物,得罪不起小王爺,以后遠(yuǎn)著就是了。 一走到無人處,張峻辰就道:“要不是你說破,我都不知道那是小王爺?!?/br> 梁昭昭覺得有些遺憾,不能告……哦,是不能給這傻大膽一個教訓(xùn)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绷赫颜延行┱Z重心長地說道,“單你自己罷了,要是你兄長也……” 張峻辰:“我怎么了?我長得也不丑吧!我哥都老大不小了,小王爺總不能看上他吧?” 即便小王爺真好男色,他多半也會選你兄長而不是你。 實話太傷人,梁昭昭沒有說出口,只道:“其實這不只關(guān)系到你的清白名聲,還有你兄長。他即將入朝為官,你若和魯王世子關(guān)系太近,會給他惹麻煩的。” 張峻辰回家后就把這話給他大哥說了。 張峻溪拍拍他的肩,用憐愛的語氣說道:“難為你還有這般玲瓏心思的朋友?!?/br> 這就是別人家的弟弟嗎?竟然不嫌棄小弟蠢,愿意和他家傻弟弟做朋友。 因為張峻辰答應(yīng)了梁昭昭保密,連自家兄長也沒有說,所以張峻溪就不知道梁昭昭還活著,更不清楚這個朋友是梁昭昭。 張峻辰?jīng)]聽出大哥口中的嫌棄和嘲諷,還得意地說:“物以類聚,我有這樣的朋友也是理所當(dāng)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