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我明明刮干凈——”

    小販起身一半拿起杯子還想爭一爭，話才出口就當(dāng)即噎住，對面秦琛的表情格外了悟，朝他展示了一下干干凈凈的杯子底，根本就沒有什么撕一半的標(biāo)簽！

    “……”

    他頓時一幅“你怎么套路這么深”的表情，連游戲都不打了，人仿佛被石化。

    林燕飛憐憫地掃了他一眼，忍笑湊近秦琛，“你怎么看出來的？”

    “在歷史區(qū)時要做文物修復(fù)，有段時間總有人拿這種做舊的東西冒充文物送到總部來，一開始負(fù)責(zé)人還拒收，后來就干脆把這些東西全收進(jìn)來拿給我們練手。”秦琛摘下了通訊，稍稍回憶了一下，“嗯……作為我們研究過程中的一點調(diào)劑?！?/br>
    “這也算調(diào)劑？”林燕飛不能理解。

    “啊，就是看這些人到底造假能造到什么地步，你不覺得那些造的一眼能被人看出來的假文物格外可愛嗎？”秦琛想了想，“你代入一下，就好像你身邊總有一個考零分的同桌，還時不時把零分擋住一半然后告訴你他考了一百，而你才是全班唯一一個一百分的那個場景?！?/br>
    林燕飛：“那我會替他尷尬，這也太窒息了一點?！?/br>
    “對啊沒錯，要是你揭穿了這位同桌，那他會更窒息，”秦琛朝林燕飛示意了一下整個人已經(jīng)鉆桌子底下的小販，“和他現(xiàn)在這樣是不是很像？”

    林燕飛：“……”

    小販：“……”

    小販默默從桌子底下爬了起來。

    “你別緊張，”秦琛雙手揣進(jìn)了兜里，語速又恢復(fù)到了平時的調(diào)調(diào)，還帶著一絲笑意，看著對面的小販，“我不是來拆你的臺，主要是想問你幾個問題?！?/br>
    小販很警惕：“你先說，我看情況答不答?！?/br>
    “不答把你拷回去?！绷盅囡w立刻把手上東西一晃，銀光锃亮。

    “……我答?！毙∝溡荒樓璧匕选翱辞闆r”給咽了回去，眼神里寫滿了各種不文明用語。

    “問題很簡單，我就想知道你這些東西都是在哪收的，”秦琛指尖在那個杯子上點了點，“從我進(jìn)歷史區(qū)到現(xiàn)在都好幾年了，這種造假的小東西風(fēng)氣沒過，反而還層出不窮的，倒讓我有點驚訝。”

    “嗨，這個啊，”小販屈辱的表情松了松，顯然這問題不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中央城三區(qū)東門街，一條街都是做這個的，你要收那邊有的是。”

    他想了想，還多說了兩句，“不光是我，這條街上要是有造假的，也都是那，那里什么都干！”

    “為什么賣十年前異常的東西？”林燕飛皺眉，“這東西又不是什么真文物，哪里值錢了。”

    “這您就不懂了，”小販哼了一聲，隨后左看看右看看壓低聲音，“您沒看最近的星網(wǎng)新聞吧，當(dāng)然不是那種新聞版面，是咱們私下里討論的板塊，傳聞?wù)f十年前那場特大異常，根本就是人為的！”

    “這……”

    秦琛和林燕飛對視了一眼。

    他們在天命中使用的科技網(wǎng)絡(luò)都依托于乾坤智能核心，會有信息過濾，確實沒能收到這樣的信息。

    林燕飛不能理解：“那這和你賣文物有什么關(guān)系？”

    “嗨，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場異常死了多少人，算得上是轟動一時的新聞了，這爆出來說是人為的，那這場異常的關(guān)注度不就上去了嗎？咱們造假是造假，但是天天都有人買呢，拿回去當(dāng)個炫耀的資本寄給中央城外的親朋好友，反正也沒人跟你們似的追究文物真假?！?/br>
    小販說著，前頭果然又來了人，一對情侶笑鬧著嘴里說著什么“異?！保缓笳驹谛∝溍媲?，剛好就買下了秦琛拿起的那個杯子。

    “胡鬧?！绷盅囡w神色沉了下來，隱隱有些動怒。

    中央城那場異常毀滅了幾乎整個城的人，活下來的寥寥無幾，現(xiàn)在的中央城居民幾乎都是外來的住戶，沒經(jīng)歷過異常，把它們當(dāng)成一種談?wù)摰脑掝}和資本，甚至就當(dāng)成一個故事。

    但是對于真正經(jīng)歷過異常失去一切的人來說，這幾乎就是逆鱗，有人堂而皇之把過往當(dāng)成高談闊論的事件、當(dāng)成可以販賣的物品，這對于經(jīng)歷過異常的人來說，幾乎就是在踐踏他們的過往。

    “林燕飛?！?/br>
    在他怒意不斷攀升的時候，秦琛握住了他的手腕。

    秦琛的體溫是溫?zé)岬模潜攘盅囡w的體溫來說明顯偏涼，這份溫度一入手，就像定海神針一樣把林燕飛幾乎沖上腦海的怒火給壓了下去，林燕飛反手握住了他，語氣緩了下來，“沒事?！?/br>
    是他一時忘了形，還以為自己在過往以為秦琛死了的陰影里。

    小販見他臉色不好，早就捂住了嘴，秦琛擺擺手示意他沒事，拉著林燕飛往前走，街道上嘈雜的聲音沖散了一時的郁色，走了一段路，林燕飛才算穩(wěn)定了下來，“行了，不想這么多了?！?/br>
    他還沒忘了，自己出來是打算拉秦琛去吃飯的！

    “還是要想的，三區(qū)東門街、星網(wǎng)、嚴(yán)令……”秦琛神色十分正經(jīng)地打斷了他，“忘了給你說，那位嚴(yán)先生約我今晚上見一面，不如我們到那邊見完他再吃？或許還能順帶去東門街看看……”

    他越說越流暢，思路非常完整，“我進(jìn)歷史區(qū)時這樣的文物就有了，想必這種言論出現(xiàn)的很早，且不論異常是否為人控制，至少能說明一點，有人想要攪亂整個總部，或者說離間核心成員的心，畢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