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沒同意。”

    李兆的臉色慘白，他緊緊咬住唇，原本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不知道什么時候耷拉下來，垂下眼睛，目光盯著地面，“……我答應(yīng)了?！?/br>
    ……

    這句話的信息量就太大了。

    什么叫他答應(yīng)了…

    許濛濛擺弄手里的手機，何歲的消息回得可很快，他很擔(dān)心他。許濛濛不自覺笑了笑，手下飛速打字：[我能有什么事呀。]

    [我在你隔壁，有事我會叫你噠～]

    他文字的末尾還加了一個俏皮的波浪號。

    “濛濛…”

    “嗯嗯，你繼續(xù)，我在聽。”

    在別人講話的時候玩手機的行為的確是一個不怎么禮貌的行為。

    所以后面許濛濛也就收起來手機，認(rèn)真聽著李兆的講述。

    緊接著李兆第一句話就把許濛濛給徹底震驚到了，他直接了當(dāng)?shù)恼f不止他，不止許濛濛，其實當(dāng)年還有好幾個男生都被高輝…

    有時候小說還需要一定的邏輯，現(xiàn)實卻比小說還要荒誕。李兆每說出一個字，都能讓許濛濛眉頭緊皺一分，聽到最后起身離他更遠(yuǎn)了一些。

    “我大概知道了，就是你那時候是……”

    許濛濛終究不是那種會說難聽話的人，他性格深處的心軟還是會讓他把一些刺耳的詞語省略掉。

    “你一開始因為被另外一個人欺騙著去見了高輝，然后后面因為拿了高輝的錢就默認(rèn)了那樣的事…”

    “再后面…高輝讓你把我叫去…”

    李兆明明坐著的卻也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其實許濛濛已經(jīng)用盡可能溫和的詞語復(fù)述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李兆朝許濛濛挨近了些，“我也不知道我當(dāng)時怎么了，明明我那么喜歡你……但是……”

    明明他那么喜歡許濛濛，李兆自己性格本來就沉悶，又因為那樣不可言說的經(jīng)歷，每天都仿佛割裂般的痛苦。

    許濛濛那時候可能根本不記得他什么時候?qū)钫咨l(fā)過善意。

    一次實驗課他和他分到一個小組，以前李兆分到的組員都是把全部都交給他，但濛濛會先和他打招呼，“畢竟我們是一組的嘛?！?/br>
    也不止那一次。

    李兆感覺自己在淤泥里掙扎不停往下沉，他本來沒有任何掙扎的，覺得自己沉了就沉了，可他突然看到了岸邊的發(fā)著光的許濛濛。

    于是他想抓住他，想把許濛濛拉進(jìn)和他一樣的沼澤淤泥地里，變得和他一樣滿身污穢，甚至還想著，如果濛濛和他有一樣的遭遇，那么他們兩個人的感情是不是就會更好一點？

    在高輝說他想要他給搭線許濛濛的時候，他到底是一種什么心境呢？

    是啊，高輝能看上許濛濛是完全可以預(yù)見的事情。非常卑劣不恥的是，李兆的心里竟有一絲不知名的竊喜。

    于是他答應(yīng)了幫高輝約出許濛濛。

    濛濛去赴約的那天，李兆就在樓下，他跟在濛濛身后看著一無所知的許濛濛走進(jìn)那棟樓，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愈強烈，剩下的時間他就一直盯著窗戶。

    期間他捂著自己臉，甚至已經(jīng)在心里設(shè)想到時候他應(yīng)該怎么樣去安慰濛濛，他可以把自己的傷口撕開給他看，他可以告訴濛濛，自己也經(jīng)歷了這樣的事。

    他們有一樣的傷口，他們有一樣的噩夢，而濛濛體會的那些，他也深切體會…

    然后濛濛說不定會抱住他…

    他們就會成為最好的朋友，畢竟他們知道彼此最不堪的秘密，往后余生再沒有人比他更能觸摸到濛濛的內(nèi)心…

    李兆光想想都要興奮得有點上頭。

    可是事情和他預(yù)想的完全不一樣，他聽到了樓上的爭執(zhí)，好像是什么東西摔破的聲音。他看到了急匆匆趕過來的何歲。

    又過了一段時間，一直躲在大樹后面的李兆看到許濛濛都依靠在何歲身上，整個人好似靈魂出竅，表情呆滯得像個木偶，如果不是被何歲摟著感覺下一秒就要跌在地上，喪失行動能力。

    而何歲則一直在小聲和他說什么，

    也就是那一刻他后悔了，在他看到許濛濛那樣空洞的表情后。

    再后面何歲自首后面的事情就沒什么好說的，對于李兆來說，他拿了高輝的錢又不用再承受那些sao擾…

    算好事吧？

    反正另外幾個和他一樣或被騙或被強迫或因為種種原因被迫同意的幾個男生都覺得那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李兆想，如果當(dāng)時他上去了救下濛濛，濛濛會不會也和他關(guān)系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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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為什么現(xiàn)在要告訴我這些？”

    許濛濛從李兆的講述里發(fā)現(xiàn)李兆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甚至可能親眼目睹…那么他現(xiàn)在來和自己說這些話的目的就變得有些捉摸不透了。

    按照許濛濛記憶里，高輝的家人又總想以各種名頭要賠償金的做法，讓他自然也覺得李兆另有目的。

    許濛濛表情帶上了幾分警惕，“直接說，你到底要干嘛？難道就為了找我回憶往昔？”

    “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如果我想以此要挾你，想從你身上得到什么的話，幾年前我就應(yīng)該找你了，不是嗎？濛濛?！?/br>
    許濛濛發(fā)現(xiàn)李兆真的好喜歡叫他的名字，還是不帶姓只叫名的那種，用說不來語氣，明明何歲也經(jīng)常這樣叫他濛濛，但是兩個人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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