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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行山開山立派的時間算起來比顧家更久遠,在門派上下大多浮躁之際,也還有人能沉下心,今日講學(xué)的先生是個大器晚成者,他的見解很有深度,蒼行山近日的氣氛并沒有影響他,講書時不疾不徐。 不疾不徐的語氣容易讓人靜心,也容易……讓人犯困。 修士可以不睡覺,但是無聊的時候也會犯困。 顧家來的不少弟子在講書聲里昏昏欲睡,直到他們目光無意中掃過顧云起,發(fā)現(xiàn)顧云起正聽得很認真。 從前在顧家,顧云起無論聽學(xué)還是練劍都認真,哪怕所有人嘲他是個廢物,他越認真,嘲諷聲反而越大,雖然其中有不少是顧景平帶頭的功勞。 有個顧家弟子趴在桌上,他實在不懂顧云起怎么還能如此認真,認命后乖乖混吃等死不好嗎,沒準顧景平還不會三天兩頭來找他麻煩。 上午聽學(xué)結(jié)束后,金丹以下的弟子們立刻被叫到別處,分派活計,包括顧家的,顧云起看著手上的單子,詢問:“我有傷在身,可以申請免除雜務(wù)嗎?” 管事的看他是顧家的,覺得無所謂,正要開口,旁邊一個聲音插入:“我顧家弟子豈能游手好閑,免什么免?!?/br> 顧云起無語轉(zhuǎn)過身,看向追到這兒的顧景平,此人也是真閑,不在三峰寶地好好修煉,跑來主峰,就特地為看他一場笑話? 顧景平朝蒼行山管事道:“我是顧家少主,我給他做主了,不免?!?/br> 管事的看出來了,這是顧家自己的事,于是他明智閉嘴,沒吭聲,把自己摘了出去。 顧云起和顧景平對視,末了點點頭:“少主所言甚是?!?/br> 顧景平還沒來得及得意洋洋,就見顧云起摸出錢袋:“哪位愿幫忙,我出雇金?!?/br> 顧景平:“……” 他惡狠狠掃過顧家其他筑基弟子:“我看誰敢!?” 顧家弟子們一縮脖子,眼饞地看著錢袋,可礙于顧景平已經(jīng)發(fā)了話,確實不敢,但是他們不敢,有人敢啊。 蒼行山的弟子們爭先恐后:“我我我,我來!” 顧景平愣了愣,似乎這才意識到這兒不是顧家,不是什么都由他說了算,他對上顧云起似笑非笑的眼神,一陣惱怒。 “哈,差點忘了,你傍上個有錢的道侶,但是顧云起,謝蘭亭是謝蘭亭,你是你?!鳖櫨捌讲豢下湎嘛L(fēng),換著角度繼續(xù)維持自己面子,“你終究是個廢物,我告訴你,近期我會在寶地渡劫沖擊元嬰,你個連丹都結(jié)不了的人,始終只能趴在地上仰望我!” 渡劫?顧云起聞言可算多看了顧景平幾眼,顧景平終于揚眉吐氣:“堂弟,待日后為兄登大道,你就好好看著吧?!?/br> ——氣息磅礴而雜,根基虛浮,顧云起審視完,明白顧景平這是用天材地寶把自己修為強行堆了起來,硬要沖擊元嬰。 大世家弟子,用寶貝堆修為誰不會呢,但是沒多少人做必然是有原因的,根基不穩(wěn),前路不會好走,顧景平從前再冒進,也沒走過這條路。 可現(xiàn)在他居然選了,是因為右手被廢,讓他焦躁?顧薄居然不攔,任由他走,這個父親也夠不上心的。 顧景平特地跑來他面前炫耀,也是情緒極其不穩(wěn)的一個表現(xiàn),顧云起聽得心動,覺得是個機會。 一個殺了顧景平的好機會。 顧景平開完屏,心滿意足走了,顧云起雇蒼行山弟子接了活兒,慢慢走回住處,到了地方,卻發(fā)現(xiàn)謝蘭亭坐在大院中,面前排著十幾個扎馬步的蒼行山弟子。 顧云起:? 謝蘭亭老遠就瞧見他,抬手招呼顧云起過來,顧云起到他身邊坐下,疑惑道:“這是?” “蒼行山幾個弟子,認出了我,讓我指導(dǎo)一下修煉。” 這十幾人連筑基都不到,只是練氣,顧云起想到方才看到的雜活單子,問:“你們不用做雜務(wù)?” 有個弟子開了口:“要做,不過我們幾個今天的活可以累積到晚上一起?!?/br> 謝蘭亭端著杯茶:“他們是過來收拾筑基弟子們的衣服,帶去洗,剛好碰見我出門。” 顧云起摸出包柿餅放在桌上:“他們怎么認出你的?” 謝蘭亭的臉固然引人注目,但蒼行山練氣的弟子哪來的機會認識他? 提到這個,有弟子靈息一岔,謝蘭亭抬手隔空拍上,給他續(xù)力:“專心。我來說?!?/br> 弟子紅著臉點點頭。 “我也問過他們,”謝蘭亭道,“原來是東陽書局最新的話本里,配上了我倆的插圖。” 顧云起:“……” 又有新書了,這么快?而且這次居然還是配圖版! 謝蘭亭點了點桌上的話本:“我直接從他們手上買了本。” 顧云起拿起來,看書名,略感不妙,粗略翻開,看過幾張插圖,雙手合十,“啪”地闔上了書本。 人像插圖只有幾張,不多,沒有直接上春宮圖,而且說實話畫得很漂亮,但問題就是畫得太漂亮了。 是沒有描繪露骨的春宮圖冊,可其中有一張謝蘭亭的畫像,眉眼含情,眼角特意用朱砂描了紅,春水秋波,動情至極。 謝蘭亭的這般模樣怎么能被別人看去?畫也不行。 顧云起起身,拉過謝蘭亭的手腕就朝屋內(nèi)走,謝蘭亭朝那十幾個弟子道:“運力方法就是我方才說的那樣,你們練上十天半個月,應(yīng)該就能感覺到效果,我就先告辭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