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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忽然有一天生命之樹,忽然停滯了。 精靈日夜向神像祈禱,卻無濟于事。 與此同時,日益興起的人族也尋找到精靈之森,請求共享神明的恩賜。他們用自制的武器打開了精靈之森的屏障,學會了精靈一族的魔法。 一部分的精靈手持弓箭對抗外侵者,另一部分依舊懇求神降。 他們被迫縮小了自己的居住地,逐漸步入龍族的后塵。 …… “這就是真相?!睖靥厣驹趶U棄神殿的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教廷的光明騎士長,露出嘲弄的笑:“人族,來到精靈之森是你的幸運?!?/br> “現(xiàn)在你還對你的神明堅定不移嗎?” 他一步步走下神殿的臺階,冷冷地注視著米勒:“精靈之森早就不復存在了,這里只是生命之樹最后維持的環(huán)境。” “光明女神西亞,在需要信仰時慷慨地豢養(yǎng)信徒,不需要時又可以隨意拋棄……” 溫特森低聲吼道:“視生靈如螻蟻,這就是你們所供奉的神明!” 亞麻色頭發(fā)的騎士歷經(jīng)數(shù)日的旅途,神情有些憔悴,他不可置信地注視著光明女神像,一言不發(fā)。 章寧在心中嘆了口氣,他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線隱藏的居然這么復雜。米勒不肯相信也情有可原——這對一個教廷出身的光明騎士長打擊太大了。 蘇西正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她自己是不信神明的,但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更深地了解到有關這個世界的秘密。 “溫特森,”米勒聲音嘶啞,握著佩劍的手還在發(fā)抖,“我……我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話,” “但是,”年輕的光明騎士長脊背挺直,注視著往日的好友,“你對光明女神如此憎恨,難道不也進入了教會,使用著光明魔法?!” 他話音剛落,就被藤蔓狠狠地甩了出去。 “米勒!”蘇西連忙扶起他,銀龍也沖到精靈面前。 溫特森碧綠的眼眸像是一潭幽暗的沼澤,他垂下眼簾,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展開雙翼的銀龍。 “溫特森!”章寧被他這樣凝視著,聲音有些啞,“你、你冷靜點……” 溫特森微微睜大了眼,露出疑惑的神情:“冷靜?” “你也覺得我現(xiàn)在不理智嗎?” 金發(fā)精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 章寧連忙喊他的名字:“溫特森!” 銀龍匆匆轉(zhuǎn)頭看了眼地上的米勒和蘇西,然后扇動著翅膀跟上溫特森。 . 清澈的湖泊像是嵌入精靈之森的一塊巨大翡翠,光滑的湖水面上沉靜的沒有一絲漣漪;湖水一旁有一顆參天大樹,樹冠足以遮天蔽日,垂下的藤蔓上盛開著些許白色小花。 那就是光明女神賜予精靈的生命之樹,象征著生命與光明。 濃郁的光明元素忍不住讓銀龍感到親近,他慢慢地飛到生命之樹面前,落在溫特森的肩膀上。 “……溫特森,”章寧期期艾艾地開口,然后有些不熟練地蹭了蹭他,然后認真地說:“對不起。” 精靈半響才伸出手,示意銀龍從自己的肩膀上下來。 章寧窩在他的兩手中,從這個角度才能看見對方俊美的臉像是凝結(jié)上一層寒霜。 章寧好像這時才從溫特森身上感受到真實的一面,他的頭發(fā)是日光的顏色,眼眸是精靈之森的湖泊,他的容貌是堪輿神明的精致昳麗。 但他不是人族,也不是神明。 他是孤獨的精靈。 “席爾瓦,我以為你會是最理解我的。” 溫特森平靜地開口,像是一座被冰雪覆蓋著的火山:“我是最后一個精靈,你是最后的龍?!?/br> “但是現(xiàn)在,好像只有我記著這段歷史?!?/br> 如果你不知道,或許是一件好事。 他低頭直視著銀龍湛藍的眼睛,表情有些松動,垂下頭抵著他的身體,輕聲道:“沒關系,只要你不離開我就好?!?/br> 章寧看見溫特森不斷抖動的眼睫,他內(nèi)心不可抑制地涌起酸澀的感覺,忽然掙扎起來。 溫特森放開了他,看見銀龍?zhí)宦冻鲎约翰鳖i的鱗片。 銀龍渾身布滿銀色的鱗片,唯一靠近咽喉的,是一片金色的鱗片,平日里被掩蓋著,沒有被發(fā)現(xiàn)。 “我不離開你,”章寧似乎下定了決心,“這個送給你?!?/br> 銀龍露出鋒利的爪子,自己取下那片金色的龍鱗:“是你頭發(fā)的顏色,和你很配?!?/br> 他痛的尾巴都在抖了,卻一聲也不吭地蜷縮在溫特森掌心里:“現(xiàn)在我和你是一體的了?!?/br> “好,”溫特森嘆息般地低聲說,“這是我們的第二個契約。” 溫特森開口念出咒語,面前生命之樹的樹冠無風而動,落葉簌簌。 章寧缺失鱗片的脖頸不再疼痛,他感受到一股暖融融的熱流從傷口處傳遍全身。 “這是精靈神的最后一個祝福?!?/br> 光影從郁郁蔥蔥的樹葉間落下來,照在溫特森身上。銀龍的耳朵微微一動,歪過頭注視著精靈俊美的臉頰。 生命之樹輕輕搖晃起來,她逐漸抖落掉全部的樹葉,又在樹枝上開遍金色的花朵,一瞬間又變得郁郁蔥蔥。 “這就是我們精靈族的母親,”溫特森低聲說,“精靈神瑟蘭杜伊隕落后,再次回到母樹身邊,一同守護著精靈之森?!?/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