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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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yī)火速洗了個澡,但身上還帶著點味道,主動站在較遠的位置沒有靠近。 當然也是因為他覺得辦公室里那些雜糅的臭味沒比他這邊更好聞。 “暫時不能,因為我不確定兇手對尸體做過什么處理。” 張法醫(yī)朝電腦前的技術同事示意,讓他把現(xiàn)場照片調出來。 “死者的衣服有點奇怪。你們看啊,他的襯衫跟褲子上全是褶皺,從褶皺的形狀跟部位分析,像是被什么東西綁過一樣。我懷疑陶先勇死后,有人用類似床單一樣的物品在他身上裹了一圈。” 眾人身體前傾,緊盯著屏幕上放大的照片細究,神情中透著呆滯,雙眼目不轉睛。 局部的照片一張張從屏幕中閃過,真實而詭異的顏色混在一起,讓邵知新很不習慣。對著沒看多久,剛喝進肚子的半杯咖啡已經開始在胃里狂嘯著翻涌。 他別開視線,將不適感強行控制在干嘔的范圍。 周遭數(shù)人頂著熟透的黑眼圈朝他看來,邵知新磕絆地道:“我……我間歇性暈光?!?/br> 黃哥真切同情地道:“那你挺慘的呀,祝你早點好起來。去那邊吹吹風,別把大家的胃酸都帶出來。” 邵知新趕緊跑到窗戶邊,將頭探出去換了兩口氣。 張法醫(yī)還泰然自若地跟大家分享:“對吧,尸體腳部跟頭部的腐敗速度,也有些微的差距?!?/br> 徐鈺問:“這說明了什么呢?” 張法醫(yī)兩手一攤:“這是你們的問題。” 邵知新轉過身,習慣性從人群里尋找何川舟的身影。后者隨意搭著條腿,自然而然地接過話題道:“陶先勇樓下的住戶里有一個是寶媽,孩子剛出生一個多月。她神經很敏感,長期得不到休息所以作息不定。她說,差不多一周左右之前,具體是哪天她已經記不清楚了,她坐在廁所里休息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管道里有水聲,持續(xù)了很長時間?!?/br> 她說話的語氣不急不緩,面容沉靜,但總是帶有一種從容在握的氣場。 “十一點左右的時候我們在浴室里做了一個實驗。那個寶媽確實在樓下聽見了相似的水流聲?!焙未ㄖ厶Ц咭暰€,落在白板上,“因為浴缸漏水。” 黃哥拿著筆潦草記錄,邊說邊寫:“所以,兇手在殺人之后,為了防止死者的皮膚被水浸泡,找了一個防水材料把尸體包裹起來,放到了浴缸里。” 何川舟接著補充道:“陶先勇的家雖然不常住人但是家具跟家電都很齊全。有一個冰箱還有一個專門的冰柜。保潔說,家里面沒人的時候一般是不開電閘的,可是我在冰柜里發(fā)現(xiàn)了少量的水。” “浴缸的長度是1.7米,陶先勇的身高是1米81,加上外層的包裹材料厚度,將他平放進浴缸后,腳會往上翹一點。 “兇手把提前凍好的冰塊一起放進浴缸,冰化成水后從浴缸里漏下去,所以樓下的人聽見了水流聲,而腳的腐敗速度比其余部位要快一點。” 黃哥在白板上繼續(xù)寫:“所以兇手有鑰匙,可以隨意出入這個房間?!?/br> 何川舟閉著眼睛沉思片刻,猶豫著給了個矛盾的評價:“我認為兇手對于如何控制死亡時間其實并不清楚,他不專業(yè),他只是希望適當?shù)卣`導一下我們。整個現(xiàn)場布置得……嗯……既縝密又粗糙,既充分又大意。做得越多,反而留下了一堆的破綻??磥硎莻€新人,不是個變態(tài)?!?/br> 邵知新現(xiàn)在對“新人”這個詞的反應要更加強烈一點。 他暗中思忖了會兒,新人的反義詞原來是變態(tài)嗎? 邵知新回到座位,舉起右手謹慎發(fā)言:“如果兇手需要有鑰匙的話,那保潔跟保安的嫌疑是不是就很大?” 黃哥說:“這個先不談,我們先把線索整合一下。” 他走到另外一面,在空白的地方寫了個“窗戶”,用手背輕叩板子,說道:“客廳臨窗的位置有被雨水打過的痕跡,但窗戶關著?!?/br> 眾人點頭。 何川舟說:“a市二三月不常下雨,我沒記錯的話,除了今天,上次降雨應該是在3月21號到3月23號之間,再往前是3月1號那天才下過一場暴雨?!?/br> 徐鈺拿出手機,手指飛速滑動:“我們后來去醫(yī)院找過保潔,這是對話錄音。何隊讓我確認的幾個問題,我先找一下?!?/br> 她翻到音頻文件,將音量調到最大,放在桌角處。 前面一小段是無關對話,隨后是徐鈺那熟悉的柔和音線。 “你這個月在陶先勇家的打掃工作是怎么安排的?” 保潔的普通話不大標準,咬字聽著含糊:“我不記得,我要翻一下那個記錄?!?/br> 半分多鐘的沉默里夾著保潔粗重的呼吸聲。 她聲音很大,湊近了對徐鈺道:“我是14號的時候,陶先生給我打了一個招呼,說他這兩天可能要回去住一會兒,讓我提前搞一下衛(wèi)生,我15號過去,然后給他發(fā)信息確認。” “一般來講啊,陶先生不住的時候會再給我打個電話,讓我把床單什么的洗一洗換一換。他以前都是住兩天就離開的,可是這次我等了很久他都沒給我發(fā)消息,我打他電話嘛他也不接。到25號,我每個月慣例會去清清灰塵,我就想要么去看看。結果一進門,哎呀,嚇死我了!” 徐鈺安撫了兩句,又問:“你覺得陶先勇是個什么樣的人?” 保潔“呲”地吸了口氣,略帶糾結地道:“我真不知道,我平時很少跟他見面,都是錯開時間過去打掃的。不過陶先生人挺好的,他人很好的。他……給錢很爽快,不拖欠工資,也不找我麻煩。我挺喜歡在他家做事的?!?/br> 徐鈺問:“那你15號過去打掃的時候,客廳的地板拖干凈了嗎?” “那肯定的呀!”保潔聽到這話激動起來,原本就高的嗓門像是在嚷嚷,“他一個月給我四千塊錢工資誒,就掃一兩次,頂多三四次。我每次去不打掃得干凈一點我這錢都拿得不安心。而且我要是地都拖不干凈被他看出來,我工作就沒了!四千塊啊!我很認真打掃的!” “好的好的?!毙焘暶μ较乱粋€問題,“那你為什么第一時間不選擇報警,而是聯(lián)系門口的保安呢?” “啊……”保潔古怪地支吾起來,最后敷衍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啊?!?/br> 徐鈺笑了:“你不知道?” “不是,主要是陶先生跟他很熟吧,比較信任他,讓我有什么事都先去找他。還特意跟我叮囑過很多遍,不允許其他人隨便進那個房子,更不能隨便動他柜子里的東西。我一進去看見陶先生被人殺了,我這腦子,我這……就一瞬間眼睛都黑了,光想到給他打電話了?!?/br> 徐鈺“呵”了一聲:“那位保安覺得是意外,你覺得是他殺,你們兩個的觀點挺有意思的啊?!?/br> 保潔似乎被嚇到了,之后開始反復地說“我不知道”、“我隨便猜的”。 徐鈺按下暫停。錄音驟然結束,使得房間里的安靜變得尤為突出。 她說:“沒什么其它重要的了,后面她不肯說了。” 眾人調整坐姿,外套摩擦的聲音窸窸窣窣地響起。 何川舟整理了遍思路,順著先前的話題往下道:“所以雨漬應該是3月15號到23號之間留下的?!?/br> 張法醫(yī)說:“雖然具體時間我還不敢保證,但死者的死亡時間肯定是在這個范圍之內?!?/br> “所以兇手殺人之后,再次回到現(xiàn)場,調整了尸體姿勢偽裝成意外現(xiàn)場,并特意把窗戶給關上了?”邵知新覺得這事簡直匪夷所思,他撓著自己的頭發(fā),真誠發(fā)問,“為什么呀?” 何川舟說:“關窗的不一定是兇手,也可能是其他人?!?/br> 邵知新:“?。俊?/br> 何川舟站起身,從黃哥手里接過筆,在空白的地方畫了個房間的草圖。 “我不知道大家是個什么習慣,反正我在家里的時候,不喜歡把所有的門都開著。尤其是臥室跟書房的門。 “我偏向于認為,陶先勇死亡后,被人放到浴室里,還沒來得及進行轉移的期間,第二個人出現(xiàn)了。他過來之后,可能下完雨的天氣還很潮濕,也可能是風很大,反正他第一時間把窗戶關上了?!?/br> 何川舟在草圖上畫了幾條路線。 “他喊陶先勇的名字,但是沒人回應。于是他先去了書房,緊跟著是臥室、與臥室臨近的這個廁所,最后是靠近大門的廁所。在這兒看見了尸體,驚慌失措中離開了?!?/br> 徐鈺摩挲著下巴,疑惑道:“那這個人看起來跟兇手沒關系啊,為什么不報警呢?” “也許不想讓人知道他跟陶先勇之間的關系吧。”何川舟把筆還回去,“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br> 黃哥說:“我贊同你的猜測。我覺得這個邏輯更合適一點,否則無法解釋兇手為什么無緣無故要去關個窗戶。而且技術人員在窗戶把手上提取到了多個完整指紋。兇手都提前準備那么多了,戴個手套不過分吧?” 一同事舉手道:“另外還有一點。保安、保潔,陶先勇,其實都是老鄉(xiāng)誒?!?/br> 邵知新:“老鄉(xiāng)很重要嗎?” 黃哥笑著說道:“老鄉(xiāng)很重要。團伙作案的許多人都是老鄉(xiāng),你看古代搞起義的一幫親信都是老鄉(xiāng)。當你親戚朋友不夠多的時候,老鄉(xiāng)某種范圍內,等于自己人?!?/br> 邵知新宛如一只迷途羔羊,虛心求教:“所以我們的調查重點,到底是不是保安跟保潔?” 何川舟往自己的桌子走去:“我傾向于不是。他們兩個人雖然鬼祟可疑,但不一定是兇手。邏輯上對不上?!?/br> “保安在現(xiàn)場亂逛感覺只是為了找某個東西。聽保潔的口供,她更害怕的也是別人動陶先勇家里的某樣物品。等保安處理完,洗完手,他們就報警了。可是真正兇手有這里的鑰匙啊,不用等到最后時刻才著急忙慌地進行處理。這很違和。”何川舟端起自己桌上剩著的半杯水,喝了一口,“不過你們也可以做做保安的流動調查,再確認一遍?!?/br> 眾人若有所思地點頭,沒人提出異議,覺得她說得確實很有道理。 邵知新下意識地問了出來:“那兇手到底是誰?” “我怎么知道?”何川舟半坐在桌上,單手支撐,“我又不是先知。” 邵知新心道,哇靠,你居然還說自己不是先知嗎? 你不是有著“上帝之眼”的人類嗎? 第4章 歧路04 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眾人都沒什么精神,一時間沒有繼續(xù)發(fā)言的聲音。 黃哥將板上的內容全部擦干凈,重新做了個總結。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一、陶先勇是他殺。 現(xiàn)場遺留的出血量、尸體不同部位的腐敗速度,死者頭部顱骨骨折的形狀與受撞擊的角度分析等,目前看來都跟現(xiàn)場展現(xiàn)出的情況不一致。 具體結果還需要等待尸檢報告。 二、兇手應該有陶先勇家里的鑰匙,可以自由出入。 兇手缺乏足夠的專業(yè)知識,雖然有長時間的準備,卻沒有打掃“干凈”現(xiàn)場。 三、保潔跟保安,暫時嫌疑不大。 討論分析過后,他們排除了兩個錯誤答案,選項也成功清零了。 就挺突然的。 張法醫(yī)打完招呼,先回去休息寫報告。 何川舟把杯子遞給前面的人:“還有熱水嗎?給我也倒杯咖啡?!?/br> 黃哥說:“別喝了,不早了。” 眾人都看著何川舟,等她安排任務。何川舟卻只緩緩把杯子放回桌上,繼而跟黃哥點了點頭。 黃哥意會,單手插在腰間:“徐鈺,明天去交通隊申請一下廣源小區(qū)附近街道的監(jiān)控,確認陶先勇回家的具體日期。順便跟小區(qū)的監(jiān)控錄像做時間對比,看看是否真實。然后讓技術部門的人幫忙解鎖陶先勇的那個手機,順便申請一下通訊記錄。從屏保上看,他死亡那么多天,只收到了保潔的幾個未接來電跟十幾條廣告信息。我不確定是兇手刪除了記錄還是他真的不常用這個手機?!?/br> 徐鈺應道:“好。” 黃哥:“然后你們三個,明天再去調查一遍這三位關鍵人物的人際關系。就算保安真的不是兇手,說不定也能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br> “誒?!?/br> “還有一些口供需要確認一遍,明天繼續(xù)走訪,看能不能找到目擊證人。順便要再排查一遍小區(qū)內的監(jiān)控點。”黃哥拍了下手道,“今天大家都太累了,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吧,明天可有的忙。” 眾人稀稀拉拉地起身。 邵知新搬著自己的座椅,走兩步還是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句:“那保安跟保潔,他們要找的東西,會跟這次的案子有關嗎?他們到底想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