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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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睿明隨便找?guī)讉€職位給他們發(fā)工資,讓他們跟著自己混吃混喝,交朋友做兄弟。 不過陶睿明顯然還太年輕了點,交的這幫狐朋狗友也不大聰明,就是群中學(xué)肄業(yè)的小混混。 四人沒料到這一步,表情中的驚慌一閃而過,急得支吾起來:“這跟……這跟酒吧有什么關(guān)系?你們警察也不能假公濟私啊!” “不知道陶睿明到底給了你們多少錢,還是你們真的比較蠢。你們覺得我是警察,要臉,加上你們年紀(jì)小,不會跟你們計較是不是?”何川舟笑意溫和地看著他們,“那你們就錯了,我這人睚眥必報,尤其討厭別人算計警察?!?/br> 四人面面相覷,互相打著眼色,懷疑她是不是虛張聲勢,還在試圖強撐。 何川舟手指轉(zhuǎn)動著手機,表情看著分明沒什么變化,笑容里的暖意卻已經(jīng)被一股森冷所替代。 “都覺得警察好惹,得罪了也會輕輕放過,怎么不先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干凈?”何川舟氣勢一凜,肅起臉道,“打電話叫他過來?!?/br> 黃毛青年無端端覺得脊背發(fā)涼,大腦被一陣恐慌占據(jù),無法思考更深層次的東西,只顧著給陶睿明辯解一句:“是我們自己決定……” 何川舟懶得聽,抬手打斷,又重復(fù)了一遍:“打?!?/br> 四人躊躇不定,最后是黃毛青年最先妥協(xié)。他舉起手示意,撥通電話后,立即叫道:“明哥,我們被抓了!” 說著瞅了何川舟一眼,表情中還有些畏懼。聽對面的人詢問后,嚅囁著回復(fù)道:“我們不是想著,稍微教訓(xùn)那個女人一下嗎?反正她家那附近又沒有監(jiān)控,我們下手輕點兒,打完就跑,也不會被逮到……” 他越說越頹喪,但陶睿明那邊給了他鼓勵,讓他又很快振奮起來,點頭應(yīng)道:“嗯!好!明哥,我們等著!” 民警聽迷糊了,問道:“這個明哥多大???” 何川舟說:“頂多20吧?!?/br> 民警:“……” 聽那張狂的發(fā)言,他還以為是什么掃黃打^黑的漏網(wǎng)之魚,結(jié)果是九年制義務(wù)教育的漏網(wǎng)之魚。 何川舟想了想,垂眸給江照林也發(fā)了條信息。 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11點,江照林可能還在值班,沒多久就給了回復(fù),又問了她幾個問題。 何川舟掃了眼,直接切換聊天框,給陳蔚然發(fā)信息詢問他們那邊的情況。 幾個民警都餓了,從柜子里翻出幾盒泡面,又奢侈地往里面打了個溫泉蛋,問何川舟要不要吃。 何川舟搖頭婉拒,里頭那四個閑散青年舉手表示想點外賣。 民警破防大罵:“外你個頭啊!都給我老實一點!” 等泡面吃完,又補全四人作案時的口供,陶睿明終于到了。 他穿著身睡衣,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進門來,尚留著些微稚氣的臉上滿是怒火,不像是來認(rèn)錯,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四人見他出現(xiàn),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出聲叫道:“明哥!” 陶睿明冷酷地點了下頭,站在離何川舟一米遠的地方,語氣生冷地說:“罰款我替他們交了,你要多少錢?” 何川舟坐著沒動,掀開眼皮用余光往他臉上草草掃了眼,說:“錢當(dāng)然是要賠的。但是他們今天不止打了我,還打了我朋友?!?/br> 陶睿明脾氣很差,似乎不想多說,拔高聲音:“多少錢!” 何川舟沒理他,自顧著道:“你們最好祈禱我朋友沒事,否則醫(yī)院開個輕傷以上的證明,就是故意傷害罪。你們還是結(jié)伙群毆,那錢就留著給自己買點好的吧,畢竟很長時間吃不到外面的飯了?!?/br> 四人這下是真的有點害怕了。 他們高中畢業(yè)也才沒兩年,平時靠著陶睿明的關(guān)系作威作福慣了,去哪兒都有面子,從沒想過自己會去坐牢。 民警也黑著臉接了句:“同學(xué),你這態(tài)度不對吧?搞清楚狀況了嗎?這是單純靠錢就能解決的問題嗎?” 黃毛青年吸了口氣,無措地道:“……別??!” 何川舟面無表情地道:“打人的時候不挺霸氣的嗎?那根鐵棍敲得不輕吧?” 四人眼巴巴地望著陶睿明。 黃哥青年趕忙解釋:“我們沒怎么動手啊。我們受的傷還比她重!” “對!”另外一人立即搭腔,抬手觸碰自己的鼻子,沒怎么用力,已經(jīng)“呲”得抽了口冷氣,“我現(xiàn)在還疼!可能鼻子骨折了!” “她一腳揣在我手臂上。骨頭斷了,我也要求驗傷!” “警官,我們是為兄弟抱不平!我們有正當(dāng)理由的!” “對啊,明哥他爸剛死,這個警察就在背后寫小論文造黃謠。給他爸潑黑水,還讓他們公司股價大跌。這誰能忍啊?” 四人回憶起自己的作案動機,開始義憤填膺地控訴何川舟的過錯。你叫我嚷的,聲浪一陣高過一陣,如同森林里一片群鳥飛騰。 民警們聽到一半,發(fā)現(xiàn)話里的信息量多到他們一時難以理解,瞠目結(jié)舌中,手下都忘了記錄。 最后還是陶睿明不勝煩躁地喝止眾人:“行了!” 四人偃旗息鼓,閉上嘴巴,屋內(nèi)頃刻間恢復(fù)安靜。 距離四人最近的那個民警下意識摳了摳自己的耳朵,對這無聲的世界竟感到有點不習(xí)慣了。 陶睿明不去看何川舟,已經(jīng)冷靜下來,正思考著該怎么解決。 何川舟饒有興趣地等著他開口,豈料聽到的第一句話,是個含糊不清的表述,仿佛陶睿明吃了多大虧,在委曲求全。 他說:“這事兒都算了?!?/br> 何川舟仿佛聽了個荒誕的笑話:“算了?” 她放下腿翹起的腿,站起身。 “陶先勇生意做到今天,得罪過多少人。他是怎么發(fā)家的,我估計你不知道。現(xiàn)在他死了,光逸的日子不會好過,也就只有你這個富二代,才會在這種時候還忙著四面樹敵?!焙未ㄖ圻有Γ熬退悻F(xiàn)在是你姐站在我面前,也得老老實實給我道個歉?!?/br> 陶睿明聽她說起陶思悅,當(dāng)即紅了眼,剛回籠的理智又一次隨風(fēng)刮跑了,罵道:“你有什么資格提我姐?你們何家人是不是都這么不要臉?” 陶睿明上前沖了一步,邊上的民警見狀想攔,何川舟一揮手,示意不用。 “文章里寫的是不是謠言,你打電話問一聲你媽就該知道了,其實你心里也有數(shù),所以你不敢。你連你爸是個什么樣的人都不敢了解,也不敢替你媽說一句公道話,倒是懂得手段陰損,找別人發(fā)火。” 陶睿明氣急敗壞地叫道:“你放屁!” 何川舟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腳下寸步未退,見對方也只在原地站著,半晌后譏諷地笑了聲:“沒出息?!?/br> 陶睿明臉色驟變,各種不明的情緒混雜在一起,紅白交加。換做平時,他肯定已經(jīng)大聲駁斥,然而此刻心下卻有一種沒由來的慌亂,讓他硬生生止住了話頭。 正對峙著,陶思悅跟江照林行色匆匆地趕到了。 數(shù)人在房間不同方位站著,立成個詭異的局勢。 陶思悅沒化妝,原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更憔悴了,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枯瘦如柴,看得出陶先勇去世后的這段時間過得勞碌頹頓。 她看向墻邊的幾人,欲言又止,隨后失望地閉上眼睛。 陶睿明跳騰的氣焰滅了下去,低聲叫道:“姐?!?/br> 陶思悅的聲音里帶著虛弱,無力地問:“你找人打的?” 陶睿明說:“我沒有!” 他補充了句:“他們自己看不過眼!姐,連外人都忍不下去!” 陶思悅一口氣堵在胸口,不知道該說什么,神色略帶苦澀地捋了把長發(fā)。 一直站在人群后方的江照林邁步上前,主動低聲道歉:“對不起?!?/br> 陶思悅低垂著頭,說不上多有誠意,不過態(tài)度還算謙虛:“我們可以賠,不會有下次了?!?/br> 陶睿明面有不服,臟話都要罵出來了,被江照林推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沖動。 何川舟朝邊上的民警點頭示意,說:“該什么罰就怎么罰,我們不和解。麻煩請查清楚,他們這次襲擊的意圖,究竟是蓄謀殺人,還是所謂的教訓(xùn)教訓(xùn)。有需要配合的,請聯(lián)系我?!?/br> 說完徑直往門口走去,路過陶思悅身邊時,側(cè)身在她耳邊道:“陶思悅,我不為難你,是因為我答應(yīng)過我爸不追究,但不代表我會容忍你弟在我頭上撒野。你管不好,別怪我不客氣?!?/br> 陶思悅抿著唇角,渾身僵直地站在原地。 等目送何川舟離開房間,江照林猶豫片刻,悄然從后方跟了上去。 陶思悅緩聲問民警:“警官,我弟弟有什么問題嗎?他不知情的?!?/br> 民警撓了撓頭,對她也不好怎么態(tài)度強硬:“如果證實他跟這起斗毆沒有關(guān)系,不是幕后主謀的話,就沒事了。” 陶思悅問:“那我可以帶他走了嗎?” 民警還沒回答,后方四個青年先呼喊出聲。陶睿明也急道:“難道不管他們嗎?” 陶思悅轉(zhuǎn)過頭,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冷漠,說:“你管他們,我就管不了你。你選一個?!?/br> 陶睿明被嚇到了,仿佛不認(rèn)識她一般,訥訥道:“……姐?” “姐!” 江照林在后面叫了一聲。 何川舟已經(jīng)走到夜色深處。街上的風(fēng)帶著涼意,吹散了她皮膚上蒙著的燥熱。 聽后方的腳步聲還在跟著,何川舟終于停了下來。 她回過頭,沖江照林招呼:“好久不見?!?/br> 第30章 歧路30 江照林小時候很矮很瘦, 成天吃不飽飯,所以還有個外號叫骷髏。 他家就是窮, 純粹的窮。父親癱瘓在床, 母親積勞成疾。家里但凡能摳出一分錢,都要投進去買藥,對他當(dāng)然說不上關(guān)懷跟寵愛。 他父母以為江照林的學(xué)校會保證食物, 很少管他的日常生活。但其實他們初中對貧困生只提供一頓免費的午飯。 江照林不敢跟他們說實話,會把學(xué)校的水果跟rou打包了帶回去,自己靠白米飯跟紫菜湯應(yīng)付一日三餐。 家境的貧寒讓他過早學(xué)會了世故的老成,十多歲的江照林已經(jīng)比二十多歲的邵知新要成熟了。 他永遠一副好脾氣的模樣,對誰都是笑。哪怕當(dāng)面受人冷落遭人白眼, 也仿佛遲鈍得什么都不懂, 反而會觍著臉說“謝謝”, 或者“對不起”。就好像天生缺一根會傷懷的神經(jīng)。 江照林早年成績不行, 不愛讀書, 不過手腳勤快, 嘴巴夠甜, 擅長討好同學(xué)以及他們的家長, 跟誰都能打上交道, 對他們噓寒問暖,以便在周六日或放假期間,假裝偶遇, 可以去他們家里蹭口飯吃。 有次他在搬父親出門曬太陽時受了傷,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半昏迷地被壓在水泥地上, 動彈不了。 何旭接到報案, 趕來將人帶到醫(yī)院。 江照林醒了之后, 頭上還貼著紗布,就笑嘻嘻地對他說:“叔叔,我有點餓了。” 何旭捧著他的臉,反倒有種悲涼的神色。 從此以后江照林的混飯對象又多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