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芙撕開牛皮紙，咬了一大口。

    “唔，”

    她含糊不清道，“熱的？”

    柏偃解釋：“我剛才在廚房做的?！?/br>
    商芙?jīng)]再說話，她低著頭一口一口吃著三明治。

    柏偃小聲：“喜歡吃牛rou還是雞rou？”

    商芙：“這個rou就挺好吃?！?/br>
    柏偃：“所以是雞rou?！?/br>
    兩人一時沉默，只有非常輕微的吞咽聲。

    柏偃抿了下唇，慢動作般，一寸一寸垂下眼眸，往商芙的方向看去。

    因為角度原因，他可以清晰看到商芙兩側(cè)的碎發(fā)，看到她每一根卷翹的睫毛，看到她高挺的鼻峰。

    很清晰，清晰得不真實。

    商芙突然抬起了頭，嚇得柏偃一激靈。

    他趕忙看向遠方：“吃、吃完了？”

    商芙展示了一下干干凈凈的牛皮紙。

    “我厲害吧？”

    柏偃不知道吃個三明治為什么會厲害，難道是不好吃所以吃完顯得很厲害？總不會是在炫耀吃飯速度吧。

    “……….”

    柏偃與商芙對視了幾眼，確定了，她就是在炫耀吃飯速度。

    柏偃嚴肅點頭：“特別厲害。”

    說罷，他忍不住露出一個笑，把頭盔遞給了商芙。

    商芙舉起來看了幾眼，放在了腿上。

    柏偃：“..……？”

    柏偃覺得不太對，他想著昨晚商芙的信誓旦旦，最后一次確定道：

    “你真的會開車，是吧？”

    商芙一愣，她連忙轉(zhuǎn)身看向柏偃。

    變成人后，商芙再也不用帶能量眼罩防止?fàn)€葉菜了，只有她主動去看別人的記憶才能看到。

    她：“差點忘了，你能給我看看你的記憶嗎？”

    “只要你會我就會啦?！?/br>
    ？？？

    柏偃緊急閉眼。

    商芙納悶：“不可以嗎？”

    商芙扒拉柏偃的眼皮，“你表情好心虛?！?/br>
    “你犯法了？？”

    “……….”

    柏偃：…………

    “………..”

    還不如犯法。

    “我保證不看其他的記憶！”商芙舉起右手。

    柏偃面色發(fā)苦。

    他早就猜到商芙平常有做什么措施防止讀取別人的記憶，這也是他可以跟商芙正常交流的原因。

    他還沒做好被看到記憶的準(zhǔn)備。

    ——實在是見不得人。

    從16歲抱著商芙照片死活不撒手，到18歲整個畫室都擺滿商芙的油畫，再到20歲必須抱著商芙的照片才能睡著，最后到定制刻著商芙名字的戒指。

    他莫名其妙喜歡上照片里的人，單戀著死去的少女，享受著極限運動的窒息感，享受著接近死亡的那幾秒。

    這份喜歡會被討厭嗎？

    會被說成變態(tài)嗎？

    柏偃明白他必須去表白，他也明白表白只是表白心意，不是索取關(guān)系。

    但他還是害怕會被商芙討厭。

    身前不斷傳來商芙的聲音。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真的不看別的?！?/br>
    “就算你犯法，我也絕對不告訴別人??！”

    柏偃匆忙睜眼：“不是說只看怎么開車嗎，怎么還能看到犯法？”

    商芙眨了下眼。

    柏偃身體僵住。

    完了。

    幾個呼吸后，商芙收回眼，“怎么還要駕照??？”

    神情沒有一點點的不對。

    柏偃愣愣地“嗯？”了一聲。

    “怎么還要駕照??？”商芙重復(fù)道。

    “警察會查這個嗎？”

    柏偃的大腦緩慢轉(zhuǎn)動起來。

    對啊，商芙怎么可能有駕照呢，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這件事。

    真的變蠢了。

    柏偃再次低下頭去確認商芙的神色，卻見商芙抱著頭盔，神情十分低落，“怎么樣才可以擁有一張駕照呢？”

    這個語氣的失落程度一般人都承受不了，更何況是柏偃。

    柏偃連忙把食指指向自己：

    “我有，我?guī)闳??！?/br>
    商芙瞬間收回失落表情。

    “好嘞！”

    *

    因為臨時安了消.音.器，所以發(fā)動機的聲音并不響。

    亮黑色的炫酷機車逆著日光前進，商芙坐在后座，兩只手都抓著柏偃的衣服。

    同源能量越來越近，她往下拽了拽柏偃的衣服。

    “還有五公里！”

    “好。”柏偃的聲音在風(fēng)中顯得有些悶。

    一路上，商芙的話都很多。

    實在沒辦法不多，這是兩百多年來，她第一次離開古堡。

    第一次看到路易十四之外的玫瑰，第一次聞到不同于玫瑰的花香。

    她早就忘了農(nóng)作物的手感，在柏偃開車穿過一個林間小道時，商芙松開一只手，摸了摸道路兩邊的玉米穗。

    除此之外，她還捉了只蜜蜂伸長胳膊給柏偃看，嚇得柏偃手一抖。

    在摔倒危機前，商芙把蜜蜂放走了。

    柏偃放慢速度，側(cè)過臉瞅了商芙一眼。

    商芙裝得分外乖巧。

    五分鐘后，兩人駛進一個村落。

    商芙小聲：“我們低調(diào)一些?！?/br>
    柏偃也放低聲音：“好?！?/br>
    但這個車實在不是很低調(diào)，沿途不斷有小孩子想湊上前，又被家長拉開，所有村民都在注視著兩人的行動軌跡。

    最后，車停在一個祠堂前。

    商芙先行一步跳下車，走了進去。

    這是村里唯一的祠堂，香火味兒十足，功德碑放在主墓碑的正中央。

    堂內(nèi)有幾個祭拜的人，商芙進來后，他們的臉色同時陰沉下來。

    一個中年男人滿臉怒氣地走過來。

    “外人還有村中女人都不能進祠堂！”

    說罷他就要把商芙推出去。

    柏偃這會兒也走了進來，他連忙制止了男人的動作。

    “抱歉，我們…”

    商芙打斷了柏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