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兩個字，頭疼。

    怎么想都頭疼。

    好在重華宮要忙的事情很多，并不急于一時，謝沛那邊也說，等到年后再說。

    反正幾件事下來，長官的想法另說，可其他人卻逐漸發(fā)現(xiàn)太子的習(xí)慣，那就是一切從簡，聽政不能馬虎，其他排場倒不重要。

    原先也有人覺得，謝沛是借著先皇的名義給自己揚(yáng)名。

    可幾件事下來，雖然跟先皇做事風(fēng)格不同，但隱隱透露兩個字，那就是靠譜。

    戶部原本就站在謝沛這一邊，以前處理天悲殿的時候早已經(jīng)站隊，可現(xiàn)在真的在太子手下做事，越發(fā)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

    一般人當(dāng)了太子之后，可能前后兩副面孔，可謝沛不是，謝沛反而更低調(diào)了。

    仿佛之前做的事只是為了爭這個位置，否則根本不想高調(diào)一樣。

    但謝沛越是如此，他的名聲越響亮。

    以前京都里的豪門望族都在觀望，對嫁女兒這件事很猶豫。

    可這么一看，再一打聽太子身邊連個婢女都不用，更不說什么侍妾什么寵婢，平日潔身自好不說，還習(xí)得一身武藝，做事更是穩(wěn)重，還有先皇親筆寫下的密信讓他太子位置穩(wěn)固。

    這些消息打聽出來，原本要跟二皇子說親的人家立刻裝聾作啞，一心撲到太子這邊。

    謝沛自然直接拒絕。

    可他越拒絕，越顯得潔身自好啊。

    越是有疼愛女兒的人家想要搶先。

    好在暫時都不敢湊到他身邊，只是嘴上說說而已，直到謝沛讓護(hù)衛(wèi)綁了幾個愛說嘴的，這才消停。

    蘇菀一邊嗑瓜子一邊聽八卦，這瓜子還是她自己炒的。

    反正快過年了，過年怎么可以沒有瓜子吃！

    嘖嘖嘖不過兩年時間，謝沛厲害啊。

    等八卦聽完，蘇菀回到自己住所，就看到房間里坐個似笑非笑的人，顯然聽到方才院子的討論聲。

    宮女的住所本就逼仄，坐了個謝沛，顯得更加擁擠。

    蘇菀幸好是個不容易被嚇到的人，這會也只遞了遞瓜子罐子：“今天剛炒的，要不要吃?！?/br>
    謝沛還真的接了過去，開口道：“還是尚食司太閑了?！?/br>
    這明顯是反話。

    尚食司最近快忙死了。

    這話明顯在說蘇菀嗑瓜子八卦的事。

    八卦的還是謝沛婚事。

    蘇菀不答，只是笑，然后道：“閑聊嘛?！?/br>
    不過眼神里明顯是調(diào)侃。

    謝沛見她如此坦蕩，剩下的話反而說不出來，生硬換了話題：“年后宮里會提前擇選宮女，基本二月底就要選好。”

    “到時候重華宮會有小廚房?！?/br>
    說到這，蘇菀微微驚訝。

    謝沛想讓她過去？

    蘇菀拿著瓜子的手頓了頓，只聽謝沛道：“我不打算讓你過去，留在尚食司比在宮里小廚房好?！?/br>
    “只是提前跟你說一聲，若不選你，你不要以為咱們兩個生份?！?/br>
    蘇菀算是松口氣。

    她肯定是不想去的，方才聽謝沛一說，腦子里的念頭便是，要怎么拒絕才行！

    現(xiàn)在還好，不用拒絕了。

    蘇菀點頭：“這有什么，你選你的人，我不會介意的?！?/br>
    現(xiàn)在知道，他是為了不讓自己前途受阻，所以不選她，那更不在意了。

    世上也沒幾個人能這么為朋友著想吧。

    謝沛看看蘇菀，最后才點頭，開口道：“最近我會比較忙，等到過年的時候，你想不想去東郊璧廣山滑雪，那處還有冬日雪上蹴鞠可看，都是自己人在?！?/br>
    璧廣山滑雪？

    冬日雪上蹴鞠？

    你們冬天這么會玩的嗎？

    謝沛又道：“只需兩日時間，到時候我自能帶你出宮。”

    這還用說，去年還是皇子，都能出去吃東洋鍋子，今年都成太子了，出去兩日應(yīng)該還好？

    蘇菀有些心動。

    雖然知道不太好，但那是滑雪哎！

    還能看蹴鞠！

    不比在宮里嗑瓜子強(qiáng)嗎？

    “好，長官那里？”蘇菀問道，瞞著誰，估計也瞞不住長官的。

    雖說她今年不用日日值守，可出宮到底要長官批準(zhǔn)。

    “放心，我會去說。”謝沛笑，“回頭我教你滑雪?！?/br>
    滑雪好耶！

    別看滑雪這東西容易摔跤，可越滑越上癮。

    謝沛離開，蘇菀倒是覺得過年有些盼頭了，當(dāng)下準(zhǔn)備滑雪的衣裳，到時候肯定穿得厚厚的，否則還會凍傷。

    等她準(zhǔn)備洗漱休息，發(fā)現(xiàn)方才的謝沛坐的桌子小盞里，竟剝了一小堆瓜子仁在這。

    厲害啊，沒一會就剝這么多。

    果然有謝沛去說，長官那自然同意，但蘇菀總覺得長官今日心情不佳，怎么唉聲嘆氣的。

    等知道蘇菀不會去重華宮小廚房，眉頭倒是舒展開。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也沒工夫再想別的。

    年前諸司都要忙，特別是尚食司這邊，一個人恨不得掰開來用。

    謝沛跟他說的差不多，也幾乎不見人影，但時常讓人送東西過來，時間長了，不少人都知道蘇菀跟靈臺司那邊的侍衛(wèi)關(guān)系不錯。

    每次送東西來的護(hù)衛(wèi)聽到這話，都有點想笑，什么靈臺司，明明是重華宮！

    不過太子那邊最近事情還是很多。

    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錢。

    今年宮里許多東西按照圣人要求，全都提前發(fā)放，可這么一發(fā)，國庫又吃緊。

    這原本是圣人跟姜貴妃要考慮的事，等到冬祭回來，直接扔給謝沛。

    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就算知道了，還以為讓太子好好歷練。

    只有明白國庫情況的人，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國庫吃緊，各處都要錢，其中還有一部分是皇宮。

    皇宮幾萬人，幾乎是個沉重的尾巴，這還只是內(nèi)外宮跟內(nèi)諸司的，還有外諸司一兩萬人，幾乎都成為包袱。

    但這話也不能說。

    因為當(dāng)初提出要優(yōu)待宮人的，給宮人很好待遇的是先皇。

    先皇本意是好的，卻也沒想到他走過十幾年，幾千人變成幾萬人，幾萬人的吃喝優(yōu)待，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如果都做事還好，偏偏里面中飽私囊的不少，很多人只拿錢不辦事，錢也沒到普通宮人手里。

    當(dāng)初西外宮所有宮人不能好好吃飯，都要去宮外吃，宮外的食譜又被宮里的人把持，也只是整個皇宮諸司宮人的縮影而已。

    可以說，如果仔細(xì)了解之后，就會愈發(fā)敬佩尚食司，不是她們穩(wěn)住，宮里不會比現(xiàn)在太平。

    所以當(dāng)初中極殿大學(xué)士都愿意幫忙說話，幫尚食司擺脫困境。

    如今這個事全都交給謝沛，看似放權(quán)，其實想看看他怎么做。

    若他強(qiáng)硬削減宮人開銷，確實能立竿見影，但別忘了，他當(dāng)初憑的可是先皇密信才登上太子之位。

    要是當(dāng)了太子第一件事就是削減用度，豈不是跟先皇對著干？

    那些老臣子們能同意？

    如果按照原樣運(yùn)行，現(xiàn)在的庫房又能支撐多久，既然把這事給了謝沛，里面有沒有藏雷？

    肯定藏了，就等著謝沛不作為，到時候可以說是謝沛的錯。

    當(dāng)太子第一件差事辦得稀里糊涂，那后面呢？

    有句話叫咬人的狗不叫。

    這件事差不多同樣的道理，以前看著那些事鬧得厲害，還不如這件事毒辣。

    看著悄無聲息，其實最為陰毒。

    謝沛當(dāng)太子頭一個難關(guān)就這么出現(xiàn)。

    看他是裁減人，還是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也沒那么簡單，要知道他們還把明年擇選宮人的時間提前了。

    看著一個尚食司要一百多人，可其他二十多個部門呢。

    又是極為沉重的負(fù)擔(dān)。

    這種做法，也就那位在病榻上的圣人能想得出來。

    謝沛最近忙的正是這件事。

    處理之前還要了解宮里諸司情況，否則也不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