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東西放的太過坦然，讓蘇菀心里說不清的感覺。

    但從認(rèn)識謝沛，再慢慢熟悉，他跟自己似乎沒什么邊界感，特別是最近兩年。

    知道他是皇子，之后看著他當(dāng)上太子。

    兩人的關(guān)系還是那樣。

    不對，也有點不一樣。

    比如方才東閣大學(xué)士跟她說處理后宮的事，就讓她下意識皺眉。

    以為謝沛把處理后宮的權(quán)勢當(dāng)做“賞賜”給她。

    這才會流露出讓東閣大學(xué)士跟長官的疑惑的表情。

    畢竟對很多人來說，給你權(quán)力是偏愛，是尊貴體面。

    沒看前面那兩位爭成什么樣子。

    但那一瞬間讓蘇菀再次認(rèn)識到兩人之間是不平等的。

    他卑微皇子的時候就不見得平等。

    之后又是太子，陛下，所以她才會那樣敏感。

    好在是東閣大學(xué)士自作主張的想法，否則她今日只怕不會來這里。

    來的路上也在想，自己勸于淑的時候怎么那樣順暢，到自己反而躊躇。

    仔細(xì)想想，于淑說她跟柴煥身份相差過大，自己跟謝沛更是天壤之別。

    當(dāng)然也不是自己配不配的問題。

    是行不行的問題。

    不過這會進(jìn)到謝沛在郊外別院的書房里，看著上面的密信公函，再看看旁邊她慣用的器皿已經(jīng)早就燒好的炭火。

    連謝沛身邊的護(hù)衛(wèi)都知道，謝沛的密信公函不用對她保密。

    這種幾乎坦誠的態(tài)度就像一頭猛虎，但在你旁邊的時候，把柔軟最不設(shè)防的肚皮翻過來。

    讓你一時間恍惚，這到底是老虎，還是大貓。

    不可否認(rèn)，蘇菀喜歡這種感覺。

    謝沛知道她隱藏些許不安，所以不會逼迫，只是他更狠，硬是要把兩個原本應(yīng)該毫無交集的人用國號也好，任何事情也好，緊緊捆綁在一起。

    蘇菀甚至覺得，自己就算現(xiàn)在跑了，離開了，在后世的史書上，在后世小朋友們的課本上都會添一筆野史記載。

    天祥國某某皇帝的國號，是他初戀的名字？

    社死到幾千年后？

    蘇菀喜歡謝沛的，是他的退讓，但又明知道他的退讓分明以退為進(jìn)，讓她不由得看向他。

    甚至在表明，我才是最懂你的，別人的都不行。

    今日東閣大學(xué)士隨口一句話，讓蘇菀不由地加深這種想法。

    無論她承不承認(rèn)，謝沛，都是這個世界，這個時空，最懂他的人。

    他按照自己的性格，自己的討厭跟喜歡，慢慢編織了一個專屬她的網(wǎng)。

    他懂自己，懂自己的心軟跟喜好，甚至懂自己對他人的憐憫從而網(wǎng)開一面。

    事后還一定要自己知道，跟自己邀功。

    遇到這樣的人，蘇菀都不知道該感慨謝沛的聰明，還是感慨他愿意為自己費盡周折。

    但不得不說，她很受用，所以硬生生把沒有交集的人，也要變得面朝他的方向，直面他隱藏的，炙熱的喜歡。

    這種人骨子里最是霸道，可還要裝得很綠茶，好像很可憐一樣。

    偏偏你知道他綠茶，你也知道他不會傷害你。

    蘇菀看了看手里的梅花茶，這是綠茶泡了梅花香味煮成的，就跟謝沛的一樣，包裹了誘人香味的綠茶，那不還是綠茶嗎？

    完蛋，突然沒有喝茶的興趣了。

    蘇菀剛把茶杯放下，穿著玄色大氅的謝沛走進(jìn)書房，他里面的衣服也是黑色，但袖口里衣為紅，再帶著繁雜的刺繡，看著就知道這也是禮服之一。

    這是衣服都沒換？

    謝沛見她一邊吃茶一邊寫信，開口道：“你倒是輕松。”

    “我輕松？”蘇菀抬頭，“我輕松嗎？”

    后面這句顯然不是說這件事。

    謝沛摸摸鼻子，把大氅隨手遞給護(hù)衛(wèi)，讓他們先退下。

    書房只剩謝沛蘇菀兩人，上好的炭火少見的啪了聲，氣氛更顯曖昧。

    等蘇菀被謝沛拉著坐下，謝沛反而站在旁邊，像是賠禮道歉一般：“東閣大學(xué)士說什么了？”

    “沒有。”

    “那是尚食司長官？還是兩個尚書?！?/br>
    “他們敢嗎？”蘇菀抬頭，見謝沛直勾勾看著她，當(dāng)下轉(zhuǎn)過臉，“以后別這樣了?！?/br>
    謝沛笑，坐到蘇菀旁邊的凳子上，又輕笑道：“哪還有第二個國號可以用。”

    這個確實。

    蘇菀又看看謝沛，他怎么那樣大膽。

    偏偏這件事她確實生不起氣，因為不管怎么說，都是他吃虧。

    若哪天被人扒出來，她可以一跑了之，謝沛只怕要背個昏君的名號。

    就很頭疼。

    謝沛見蘇菀表情，給她倒茶安慰：“別擔(dān)心了，我都不害怕?！?/br>
    “我想說什么你都知道，但想了許久，多說無益，你不是只信甜言蜜語的。”

    “我也只有這個能給你了。”

    “怎么越說還越委屈了?！碧K菀咬牙，“你就是個小綠茶?！?/br>
    綠茶？

    謝沛不解，蘇菀也懶得解釋，可看他少見迷茫，干脆把自己心里話說出來。

    “你喜歡我？”

    蘇菀語氣平平，謝沛直接點頭：“嗯，喜歡你。”

    等等，有點太直白了。

    蘇菀以為自己已經(jīng)夠直白，可謝沛這反應(yīng)的也太快了，不用思考的嗎。

    “很早就喜歡你。”謝沛強調(diào)，“想娶你?！?/br>
    “停停停。”

    她就不該開這個頭！

    蘇菀認(rèn)真看向謝沛，誰又能否認(rèn)他的喜歡。

    誰讓謝沛的喜歡是誰都能看到的。

    蘇菀心跳快了幾分。

    若說不心動，那是假的，但離嫁娶還是遠(yuǎn)了些。

    “你知道嫁娶上面，還有個步驟嗎？”蘇菀整理好語言，她來的時候就想好了，此刻按部就班說出來。

    “定親？”

    蘇菀一時語塞：“是談戀愛。”

    “嗯，就試試兩個人關(guān)系好不好，合不合適，若再合適了，那才定親?！?/br>
    誰料謝沛笑：“哦，那我們早就在談戀愛了?！?/br>
    ？？？

    是這么用的嗎？

    謝沛細(xì)數(shù)：“我們兩個關(guān)系很好?！?/br>
    “也很合適?！?/br>
    “我喜歡你，你不討厭我，不是談戀愛嗎？”

    什么按部就班，謝沛就不是按部就班的人。

    蘇菀看著謝沛的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掌，兩人指尖微微碰觸，隨即分開，又完整地合在一起：“我們早就在談戀愛了?！?/br>
    你這個古代人，一點也不懂。

    蘇菀看著一路風(fēng)塵仆仆趕來的謝沛，再看他亮晶晶的眼睛。

    決定給他上一課。

    蘇菀笑得眉眼彎彎：“不止哦，因為談戀愛還能做這件事。”

    說著，蘇菀俯身向前，捂住謝沛眼睛，輕輕在他下巴親了一口，輕觸即離。

    柔軟的觸感讓謝沛下意識握住蘇菀的腰，目光微凝地看向蘇菀，請求道：“再試一次？”

    試什么試！

    沒有了！

    下次再說！

    蘇菀笑著坐回原處，喜歡就談戀愛，怕什么，不合適再分開嘛。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得快樂時且快樂。

    等春天的時候她還要學(xué)騎馬呢，天大地大，以后總有辦法可想，人活著就要快樂。

    謝沛頓了會，才又看向蘇菀，十分認(rèn)真道：“不行，我要再試一次，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