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馬 第38節(jié)
她以為戴非與懂得權(quán)衡的。 但事實是她誤會戴非與了。 戴非與冤枉得很:“妹兒啊,不是我透露的行不行。周瑜就不說了,三天兩頭往咱們家跑,我媽的眼睛又不瞎,不是為了和你處對象,難道為了和我處對象?我可對男人沒興趣?!?/br> “至于你和小陸的貓膩,你想知道的話,就得自己去問我媽怎么就火眼金睛看出來了。” 喬以笙:“……”她怎么可能去問?必須裝死啊。 不過要說火眼金睛,她認為杜晚卿當之無愧。畢竟當年就是杜晚卿鑒定鄭洋不適合她的。 這年頭在感情方面需要求助的人太多了,他們過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實在擁擠,求完簽排隊解簽的隊伍也實在長。 戴非與不樂意等,又迫于杜晚卿的yin威,便退而求其次,去買了寺廟特供的招桃花旺姻緣的紅繩手鏈。 他還不忘捎上他們?nèi)?,也給他們每人分了一條。 寺廟的行程才到此為止。 下山的時候,喬以笙坐回了戴非與的車子,以逃避和周固之間的尷尬。 一行人沒有馬上回去,戴非與預(yù)訂了山腳下的一家農(nóng)家樂,大家一起吃午飯,然后去草莓大棚里摘草莓。 平坦寬闊沒有什么人煙的田地,簡直成了圈圈的樂園,陸闖解掉了圈圈的狗繩,讓圈圈沒了限制,得以肆無忌憚地撒野狂奔。 對比摘草莓,戴非與更有興趣逗圈圈,所以拿了陸闖從車里帶出來的圈圈平時玩的飛盤,和圈圈鬧一塊去了。 每丟出一次飛盤,戴非與都會大喊一句“去吧,皮卡丘!”,還以直指天際的姿勢固定住。 和喬以笙一起摘草莓的杜晚卿透過大棚看到戴非與玩瘋了的樣子,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幾歲了……” 喬以笙笑笑:“表哥這樣挺好的,心態(tài)永遠少年?!?/br> 她記起歐鷗為她講解過“男人至死是少年”這句話。 這句話最初的本意是褒義的,說的是男人無論多大年紀,都保持少年人時期的純凈與初心,保持少年人時期不服輸?shù)母蓜?,保持那股熱血心性,等等諸如此類。 然而這些年被一些任性、不成熟的臭男人演變成為開脫責任的借口。 正是因為對那些油膩老男人的失望,如今歐鷗才更喜歡年輕小鮮rou。用歐鷗的原話講,在老男人堆里尋找“少年”,概率和男人不出軌一樣低,不如直接和真正的少年談戀愛。 所以喬以笙認為戴非與挺難得的,既有與之年齡相對應(yīng)的沉穩(wěn),內(nèi)心又有一塊地方永遠住著曾經(jīng)那個略微中二的男孩。 杜晚卿還是有點擔心的:“我和你舅舅這個年紀的時候,你表哥已經(jīng)出生了。他卻連個戀愛都還沒談過?!?/br> 這點喬以笙是意外的:“一次沒有?” 杜晚卿點頭:“你表哥的性格,情緒一般寫在臉上。他如果談了戀愛,我不可能看不出來。” 以前戴非與沒談過,喬以笙是知道的。近幾年聯(lián)系得少了,她就不太清楚。 如果杜晚卿沒看走眼,那么戴非與已經(jīng)母胎solo三十年了。 而戴非與的日常工作生活都在這一方淳樸的小鎮(zhèn),喬以笙也不認為他能有背地里私生活混亂的機會。 換言之,她這個表哥大概比她還要……純情——歐鷗曾把“純情”兩個字送給她,她認為應(yīng)該轉(zhuǎn)送給戴非與。 喬以笙愈發(fā)覺得自己這個表哥難得了。 她安撫杜晚卿:“沒關(guān)系的舅媽,人也不是不結(jié)婚生子就活不下去。表哥自己開心就好?!?/br> 她相信道理杜晚卿是明白的,只不過看別人看自己兒子時,心態(tài)多少會有些不一樣。 周固過來幫她們拎摘好的草莓,送去草莓大棚的主人那里稱重。 喬以笙還是暫時沒敢和他有視線上的碰撞,低垂著眼皮。 周固猜到她為何如此,趁著杜晚卿去和大棚的主人討論草莓價格時,主動打破她的尷尬。 “我沒什么的,我目前也還只是你的追求者,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面對我,不用覺得有負擔。你本就不用對我負任何責任。追不到你,是我能力的問題?!?/br> 陸闖的目的達到了吧?周固多半是誤以為她和陸闖是藕斷絲連的男女朋友,存在情感糾紛。喬以笙張了張口:“我和他……” 陸闖走了過來。 第062章 水 他剛剛應(yīng)該躲在哪兒抽煙了,身上的煙草味兒還新鮮著,壓過了日常的雪松氣息。 走過來后陸闖既沒說什么也沒做什么,就是隨手拿起兩顆草莓,拔掉草莓蒂,吃進嘴里,像在品嘗草莓的味道。 卻也使得喬以笙暫停了和周固的對話。 其實就算陸闖沒有走過來,她也依舊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如同她所質(zhì)問陸闖的,她和陸闖之間的關(guān)系無法有個準確的定位。 雖然周固試圖撫平她的不好意思,她也認為她不必對周固負責任,但她還是感到抱歉。 因為陸闖的行為而對周固感到抱歉。 她意識到,在厘清她和陸闖的糾葛之前,她或許沒可能開始嘗試一段新感情。 挑選男人的快樂,還沒享受幾天,就遭到了陸闖的破壞。 最后他們是帶著三筐草莓離開農(nóng)家樂的。 杜晚卿邀請周固再到家里吃晚飯,周固說今晚家里有親戚,答應(yīng)了他家人回家吃,所以回到鎮(zhèn)上便和他們分道揚鑣了。 而陸闖,入住的時候說只住一晚,到家后搬草莓的時候戴非與問他在貢安呆幾天,陸闖卻說不確定。 戴非與自然沒轟他,不僅沒轟,還熱情好客地讓陸闖想住多久住多久。 三筐草莓,一筐用來現(xiàn)吃,另外兩筐杜晚卿要分別做成草莓干和草莓醬。 晚上吃過飯,喬以笙呆在廚房里幫杜晚卿的忙。 戴非與好像給陸闖當導(dǎo)游去了,帶陸闖和圈圈去鎮(zhèn)上轉(zhuǎn)了轉(zhuǎn)。 十一點多,喬以笙洗漱完,趴床上聽歐鷗發(fā)語音來跟她吐槽,春節(jié)這兩天被安排見的相親對象一個比一個奇葩。 房門突然被人輕輕叩了叩。 卻只是叩了叩,沒有傳出杜晚卿或者戴非與喊她的名字,喬以笙正納悶怎么不符合他們倆平時的習慣,打開門的瞬間證明了確實有古怪—— 根本不是杜晚卿或者戴非與,而是陸闖。 喬以笙即刻要關(guān)門。 陸闖用腳堵在門縫,特惡劣地威脅她:“不想驚動你舅媽和表哥,最好放我進去?!?/br> 喬以笙不過剎那間的猶豫,陸闖便躋身進來了,并關(guān)上門。 “你又要干什么?”她心頭暗自警惕。 陸闖眸光平靜地掃視著她屋內(nèi)的陳設(shè):“在廟里的話不是還沒講完。” 沒講完什么?喬以笙蹙眉回想,不是剛好到她澄清她現(xiàn)在不是拿周固當p友、而是周固在正式追求她、她也考慮和周固交往為止嗎? 陸闖徑自踱步至她的梳妝臺前,拿起戴非與買給他們的桃花手鏈,漫不經(jīng)心地掂在掌心:“你希望,我們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 喬以笙怔然,第一反應(yīng)是彼時她心底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期待被他察覺了。 他是盯著手鏈問的,沒有看她,她無法從他的眼神或者表情判斷他的意圖。 他的語氣也未透露任何情緒,算不上是在嘲諷她什么。 但“希望”這倆字又的的確確很像在嘲諷,嘲諷她不過是他眾多隨便玩玩的女人中的一個,卻認不清自己的定位,妄圖和他有更深入的關(guān)系。 如果是這樣的話,難道她期待真的是和他有更深入的關(guān)系? ——喬以笙被這個猜測嚇到了。 不可能的。 她是哪根神經(jīng)搭錯了才會有那種可笑的期待! 喬以笙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反問陸闖:“你什么意思?難道我說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我們就能是什么關(guān)系?” “你可以先說說看?!标戧J提起眼角睨她了。 然而有了眼神的對視,喬以笙仍舊無法窺得他的半分意圖。 既然他放話了,她便也大膽地坦誠:“我希望我們之間,沒關(guān)系?!?/br> 陸闖的眸色應(yīng)聲暗了兩分,桃花手鏈被他攥在手里rou眼可見地緊,承受著他此時的不爽,喬以笙懷疑可能再過一會兒就會被他徒手捏碎。 數(shù)秒后,陸闖卻是出乎意料地松開了桃花手鏈,丟回梳妝臺上,疏眉冷眼,淡淡問:“再說一遍?!?/br> 不同于曾經(jīng)的威脅口吻,好像真的只是向她要個確認。 喬以笙的雙手于身側(cè)緊握,筆直地盯著他,又一次嘗試從他的神色間探究他的真實意圖。 他的瞳眸黑臉深邃,晦暗不明,令她無從探究。 反正得罪他的話也不是第一次說了,喬以笙做好了承擔后果的準備,重復(fù):“我希望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沒有關(guān)系?!?/br> 陸闖有好幾秒沒吭聲,沉默地注視她,那雙眼深暗幽沉,像濃重的夜色中剛剛熄滅的燈火,不留半分光亮的余地。 這令喬以笙整個人感到緊繃忐忑。 “可以?!标戧J突然開口。 “……”喬以笙懷疑自己幻聽,或者陸闖還有其他話沒講完。 隔兩秒,果不其然陸闖還有其他話:“再陪我一晚。最后一次。以后我們就沒有關(guān)系?!?/br> 喬以笙:“……” 她還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現(xiàn)在是他提出最后一次,不是她提出最后一次。 可,他的信譽度高嗎?她可以相信他的承諾嗎? 而且說實話,他依舊帶了威脅的意思,分明就是她如果不同意,他將繼續(xù)糾纏她。 另外,當初她提出最后一次,是在事后。他這會兒是事前,在他威脅性質(zhì)的交易意圖之下變了味,其中“陪”字泄露的輕賤前所未有地令她感到難堪。 何止是難堪,完全是羞辱。 喬以笙僵立于原地不動彈。 陸闖徑自走到她的床邊落座,拿起床頭柜上她的相框,像在等待著她的服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