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馬 第102節(jié)
而圈圈還當(dāng)真咬住她的睡衣,企圖將她往床下扯,像每次吵著鬧著要她帶它出門遛彎那般。 喬以笙特地看了眼窗外的天,尋思著這不大半夜的嗎? ——是的,大半夜。她摸出手機(jī)確認(rèn)時間,現(xiàn)在是晚上九點三十七分。 “到底要什么?”喬以笙被圈圈搞得束手無策,只能爬起來。 要不怎么說陸闖jian詐,養(yǎng)了圈圈,對外能放出去咬余子榮那種人,對內(nèi)能聯(lián)手圈圈來欺負(fù)她。 陸闖還是沒回答她,欠兮兮地抬著手看他腕上的手表,給她倒計時:“你只剩十分鐘?!?/br> “……”起床已經(jīng)很給他面子了,喬以笙才不理會時間,愣是拖延了半個鐘頭。 她出來后,和圈圈一起在客廳的陸闖瞥過她臉上的淡妝,斜勾唇:“噢,原來專門為我化妝,那我可以不計較你讓我們等了這么久?!?/br> “你也妄想癥了?”說著喬以笙蹲到圈圈面前,揉揉它的腦袋,“你這么漂亮,我不能被你比下去,你說對不對哩?” “汪!”圈圈興奮地?fù)u尾巴。 喬以笙默認(rèn)它就是在回答她:“對!” 反正她絕不會承認(rèn),她就是很介意被陸闖拍下來的她那張丑照。 那張丑照令喬以笙意識到,除去和他的第一次,她專門畫了濃妝過去酒店的,她似乎很少在陸闖面前注意自己的形象。 她在他面前素顏的次數(shù)過于多了。 可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他是她的床伴……洗澡總不能不卸妝,睡覺總不能不卸妝…… 喬以笙心底默默嘆氣,再次探究:“大半夜的,去哪兒?” 這會兒他們已經(jīng)下樓,坐進(jìn)陸闖的車?yán)?,車子正疾馳在十點多鐘依舊霓虹招搖的大街上。 陸闖用他特有的散漫不羈的音調(diào)說:“把你賣了,換狗糧。” 喬以笙:“……” 行吧,愛上哪兒上哪兒。 喬以笙徑自側(cè)過身去擼狗,和圈圈耍樂子。 車子逐漸遠(yuǎn)離市中心。 喬以笙很快注意到,再次開上盤山公路了,于是她心里對目的地有了較為明確的猜測。 山頂平臺的那盞燈,比上一次來的時候,更黯淡了,喬以笙懷疑它可能都撐不過今晚。 陸闖在距離前方的懸崖挺遠(yuǎn)的位置將車子停下。 想起上次他發(fā)瘋,圈圈剛好也在車?yán)铮瑔桃泽喜幻庥中奶燮鹑θ?,故意問:“狗子受到過度驚嚇,會不會也和人一樣,有心理陰影?” 陸闖聞言只提醒她:“這周你該去復(fù)個查?!?/br> “……”喬以笙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她的心理咨詢室那邊的療程尚未完全結(jié)束。醫(yī)生確實建議她半個月后再去聊一次,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這兩天。 而喬以笙很難不記起抑郁癥。他現(xiàn)在如果處于后期鞏固階段,也是要復(fù)查的吧…… 最近太忙了,她買回來的那些書都還沒拆封開來看。 陸闖這時摁了個按鈕。 他們的頭頂上方倏爾傳出細(xì)微的動靜。 第164章 叮 喬以笙下意識仰頭。 是車頂?shù)恼陉柡煷蜷_了,露出車頂天窗的透明玻璃,視野怪開闊的。 比起前方擋風(fēng)玻璃外城市燈火的風(fēng)光,天窗的角度展示的煌煌星河更吸引人喬以笙的矚目。 來過這個山頂平臺統(tǒng)共三次,怎么今天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兒看星星也特別地漂亮,不比宜豐莊園差。 她的腦海不禁浮現(xiàn)“手可摘星辰”五個字。 好一會兒喬以笙才記起埋汰陸闖:“神神秘秘的,我以為你搞什么,結(jié)果就是找我來陪你看星星?” 這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比起她傻乎乎地仰著腦袋瓜子,人家陸大少爺早把他的椅背往后傾倒,整個人以合適的角度半躺著,舒舒服服地享受。 還沒忘記將圈圈從后座抱到前面的空間里來。 他單只手枕在腦袋后,單只手?jǐn)堉θΓ勓运p飄飄地斜睨她,說:“嘁,你覺得我少了你就看不成星星?當(dāng)圈圈是死的?” 喬以笙也琢磨著調(diào)整她這邊座椅的角度:“那你倒是說,非得把我從補覺中拉出來的原因是什么?” 陸闖:“帶你長長見識?!?/br> “……”狗嘴里果然又沒吐出象牙。 陸闖不幫忙,喬以笙對他這輛車又不熟悉,研究了好一會兒,在接連遭遇陸闖警告“等下車沖出去掉進(jìn)懸崖”和陸闖吐槽“你把天窗也敞開是想讓我們今晚全冷死”之后,她終于成功地像他一樣躺著了。 并搶走圈圈的一只爪子揣她手里摸。 另外無意間打開了車內(nèi)的音樂。 她沒想到陸闖平時的歌單竟然是高雅的小提琴曲。 她打開時,正在播放的那首接近尾聲了,喬以笙沒來得及辨認(rèn)它屬于哪支曲目,第二首緊接著流淌出來。 恰恰為《sometimes-when-it-rains》。 喬以笙怔愣兩三秒,便聯(lián)想到什么,當(dāng)即扭頭看陸闖,忍不住笑意:“喂,你好喜歡我噢?!?/br> 是因為她曾經(jīng)在校園風(fēng)采大賽上演奏過這首曲目,他才聽的吧? 這么說來,她和周固在米其林餐廳吃飯遇到他為朱曼莉點播小提琴現(xiàn)場演奏,并非巧合? 喬以笙忽然悸動不已。 陸闖眉眼間一片沉洌,卻潑她冷水:“妄想癥又發(fā)作了?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迅速地,他切掉曲子,轉(zhuǎn)到電臺去。 電臺主持人侃侃而談的聒噪瞬間充斥整個車廂,圈圈都充滿警惕性地朝聲源處吠了兩聲。 陸闖輕輕拍一下圈圈的腦袋,圈圈乖乖地趴回來。 喬以笙追究:“不知道我說什么,你忽然切掉?” 陸闖泛出一抹嗤笑:“我在觀星,你聽下雨的歌,你安的什么心?” 喬以笙逡巡他的表情,只覺得他在狡辯,而且他狡辯的樣子真的很可笑。 陸闖滿臉不耐煩:“喬以笙,你愛干嘛干嘛,但麻煩別影響我觀星?!?/br> 不承認(rèn)就不承認(rèn),她又不缺他的這點喜歡。從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喜歡她,她都被眾星捧月習(xí)慣了。喬以笙不屑地轉(zhuǎn)回自己面前的星空。 寧靜的星空除去賞心悅目,同時也有催眠效果,即便電臺主持人的聲音吵出天際,也阻止不了喬以笙眼皮的逐漸沉重。 陸闖卻在她的識海即將陷下去之際伸手來推她的腦袋:“睡什么睡啊你?!?/br> 喬以笙完全是被驚醒的,驚過之后是慍惱:“你講點道理行不行?我一個星期都在熬夜加班,今晚好不容易早點回來休息,被你強行帶到這里,還得全程睜著眼睛跟你聊天呀?不是說不用我陪,你有你的狗嗎?” 飆出這番怨言的同時,喬以笙的眼角余光其實瞄到了外面的夜空好像有什么異常。 可飆完她才重新正眼望出天窗,發(fā)現(xiàn)天際邊正劃過流星,她前幾秒又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 緊接著看見流星不止一顆,接二連三地又有好幾顆,似源源不斷。喬以笙震驚又驚喜:“流星雨?” “是流星雨吧?”雖然已經(jīng)很明顯,但她還是下意識想得到他的確認(rèn),確認(rèn)自己沒有眼花。 就像當(dāng)年在宜豐莊園里見到流星時一樣——是的啊,就像當(dāng)年一樣。只不過比起當(dāng)年稍縱即逝的流星,今晚的流星雨她不怕眨眼間就了無影蹤,仿佛加倍地補回了些什么藏于幽微之處的遺憾。 陸闖未轉(zhuǎn)臉,目不轉(zhuǎn)睛地仍舊盯著上方的星空,老神在在地說:“看來我比流星雨好看,你更喜歡盯著我而不是流星雨?!?/br> 喬以笙忙不迭又把視線移回去。 幸而流星雨還在繼續(xù)落。 頃刻,喬以笙便躺不住了,還是選擇下車去。天窗的視野確實已經(jīng)夠大,可終究還是有點遮擋。 只不過一開車門她就被山上的寒風(fēng)迎面撲個哆嗦。 夜晚山頂?shù)臍鉁毓徊蝗菪∮U。 陸闖不留情面地發(fā)出一記笑音,然后將他準(zhǔn)備的長款羽絨服外套丟給她。 喬以笙不客氣地囫圇套上。 車外更為廣闊的視野,又比在車內(nèi)觀看來得更令她激動。 喬以笙摸出手機(jī)先拍了幾張照片,又開始錄制視頻,高聲問:“你怎么知道今晚會有流星雨???” 問完她記起,陸闖在車內(nèi),她下車后關(guān)山了車門,他大概率聽不清楚她的聲音。 事實卻是陸闖第一時間清楚地回答她:“你以為我是你,每天除了工作只有工作,正常的生活都沒有?” “……”她有沒有正常的生活,猶待商榷,但他肯定是沒有一張正常的嘴。 喬以笙轉(zhuǎn)頭。 便見陸闖原來敞開了天窗的玻璃,他的身體從天窗鉆出來,帶著圈圈一起坐在車頂上。 “……”本來想懟他的喬以笙瞬間無語又失語。 無語的是他疑似裝逼耍帥的行為。 失語的是……他確確實實裝到她了。 光線昏暗,他不羈的周身輪廓模糊,獵獵的風(fēng)吹起他額前的碎發(fā),他狹起的雙眼盯著天邊的流星。 然而流星的微光丁點兒未映入他的眸底,漆黑得如同礁石遍布的深海,籠著濃到化不開的霧,誤入其中的人稍不留神就會觸礁身亡。 下一瞬,他的視線移到她的臉上,才像是被光驅(qū)趕走眸底的幽邃,而光緊接著在他眸底聚集起來,使得他原本平靜冷漠的瞳仁透出淡淡的情緒。 第165章 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