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的意思是讓她安心休息，工地那邊暫時讓李芊芊頂替了她的位置，其他的等喬以笙回去后再安排。

    而結(jié)束和薛素的電話沒多久，喬以笙就收到李芊芊發(fā)來的消息——

    【天吶，喬工，莫工也太可怕了，你之前和他共事的時候，他也這么嚴格嗎？我才來幾個小時，已經(jīng)挨了他三次訓(xùn)。他是不是不會笑的？嗚嗚嗚，你快點好起來，我好申請把駐場的位子還給你，我不想受這種苦，還是咱們留白的辦公室舒服】

    喬以笙靜靜地盯了許久，才回復(fù)：【謝謝你，李工，謝謝】

    晚上，歐鷗趕走戴非與去休息，單獨陪喬以笙。

    喬以笙在歐鷗的提議下看了部喜劇電影，便又睡下了。

    隔天早上，喬以笙醒來，盯著病房里的天花板發(fā)了會兒呆，抬手，緩緩地摸向自己的脖子。

    如她的皮膚所感知的，原本空蕩蕩的脖子上，那條項鏈不知何時，又戴回到她的脖子上。

    第282章 清高

    十點多鐘的時候，喬以笙的病房里迎來除昨天來做筆錄的警官之外的第一位探視者——朱曼莉。

    朱曼莉這一次的施以援手，喬以笙昨天晚上已經(jīng)聽歐鷗講過了。

    雖然是陸闖計劃的，雖然歐鷗猜到朱曼莉是拿陸闖的錢財替陸闖辦事，配合她和戴非與演的一出戲，但向來最記仇的歐鷗也通過這一次，對朱曼莉的態(tài)度和善不少。

    “……沒以前那么討厭了?！睔W鷗如是道，“朱曼莉愿意配合，即便陸闖沒給錢，我也會給。我雇個演員來演戲也不可能是免費的。”

    最后歐鷗還有意開了句玩笑：“太可惜了，你沒見識到我那天的演技，把陸闖他未婚妻身邊的胖丫鬟都給頂?shù)脝】跓o言。”

    “胖丫鬟？”彼時喬以笙咬著歐鷗切成小塊喂給她的蘋果，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指的是誰。

    歐鷗具體形容了一下，喬以笙恍然：“你再說聶小姐的朋友?！?/br>
    “朋友嗎？”歐鷗撇撇嘴，“我瞧著姿態(tài)像丫鬟。還以為走錯片場了，什么年代了，大小姐出行，身邊隨時跟著倆好朋友?！?/br>
    “論起關(guān)系好，誰能比我倆好？但也沒見我們倆形影不離，一個人到外地準備嫁人，另外兩個跟著背井離鄉(xiāng)?！?/br>
    “……”喬以笙搖搖頭，慢慢地咀嚼蘋果，“我不太清楚聶小姐的家庭背景。”

    歐鷗聳聳肩：“我暫且支持朱曼莉上位吧?！?/br>
    說完歐鷗補充：“你就給我獨自美麗，讓陸闖先把他的破事解決掉再來跪舔你。到時候你瞧著自己的心情，看看愿不愿意搭理他?！?/br>
    喬以笙默不作聲地吞咽蘋果下肚。

    歐鷗繼續(xù)給喬以笙喂：“我不是要你聽我的，和他一刀兩斷。我只是說一說我的心里話。喬喬，如果和陸闖談戀愛，意味著有生命危險，在我看來，沒必要。我們談戀愛，可不是為了把命丟掉?！?/br>
    今天朱曼莉并非一個人過來，身邊還陪著杭菀。

    喬以笙現(xiàn)在住的這家醫(yī)院，便是早前杭菀介紹陸闖帶她來過的那家私人醫(yī)院。

    朱曼莉來探望喬以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兩人是大學(xué)同學(xué)，喬以笙這次遭遇綁架，朱曼莉又幫了大忙，現(xiàn)在喬以笙救回來了，朱曼莉理應(yīng)來看看喬以笙的情況。戲，便也做得更足。

    在朱曼莉的要求下，歐鷗和杭菀后來暫時離開了病房，留給她們單獨談話的空間。

    沒等喬以笙主動問什么，朱曼莉率先強調(diào)：“不是陸闖讓我來的，是我自己要來的?！?/br>
    喬以笙看向朱曼莉被寬松的衣服遮蓋住的小腹：“……坐?！?/br>
    朱曼莉循著她的視線，低頭看自己，抬手摸了摸小腹：“其實還沒怎么顯懷?！?/br>
    喬以笙沉默。

    朱曼莉皺眉又說：“喬以笙，我不是來炫耀我懷孕的?！?/br>
    “嗯。”喬以笙點點頭，隨即真心實意道，“謝謝你?！?/br>
    朱曼莉有些別別扭扭地落座：“不用這樣，我愿意配合陸闖，不是為了你?！?/br>
    喬以笙示意床頭柜的水果。

    “不吃?！敝炻?qū)λ拇托袨樗坪鹾懿粷M，“你不是應(yīng)該問我，不為了你，那為了什么？”

    既然特地說，表明，也不是為了錢。那么，是為了陸闖嗎？之前喬以笙推斷過，大學(xué)時朱曼莉心里對陸闖的喜歡尚未磨滅，所以陸闖和朱曼莉之間的交易，含有朱曼莉私人感情的成分在里頭。

    現(xiàn)在坐在她面前的朱曼莉，看起來也不像是來炫耀她對陸闖的感情。思忖著，喬以笙將視線重現(xiàn)落向朱曼莉的小腹。

    朱曼莉的眼圈瞬間紅透：“嗯，沒錯，是為了它?！?/br>
    喬以笙抬眸，與朱曼莉?qū)σ?，伸手給朱曼莉遞紙巾盒：“陸闖沒告訴過我，你小孩的父親是誰?！?/br>
    “已經(jīng)死了。不提也罷?！眲偝槌龅募埥肀恢炻蚓o緊地攥進手掌心。

    喬以笙拙于安慰，只能緘默。

    朱曼莉擦了擦眼淚：“不是我想哭，我不是個愛哭的人。是壞了這個小孩之后，很多時候我身不由己。我的情緒、飲食、睡眠，都這樣。你就當作是我肚子里的小東西要哭?！?/br>
    喬以笙：“……”

    講完朱曼莉似乎意識到講的似乎全是刺激喬以笙的話，又解釋：“我沒在炫耀?！?/br>
    喬以笙：“……嗯，我知道?！?/br>
    然后喬以笙又說：“你，跟之前有點不一樣了?！?/br>
    “你跟之前難道就一樣？”朱曼莉的語氣沒有太好，“你知道我從前最討厭你什么嗎？”

    喬以笙其實無所謂，但她給朱曼莉面子：“什么？”

    朱曼莉丟話：“我明明比你努力，成績也和你不相上下，好幾次甚至我超過你，可就因為你比我漂亮，大家的注意力就是更集中在你的身上?！?/br>
    “夸起你全是‘又漂亮又優(yōu)秀’，好像你漂亮，你的優(yōu)秀就比我優(yōu)秀。我再努力，都不如你輕輕松松地得到同學(xué)們的另眼相看，得到老師的青睞。”

    “偏偏你還總是一副無所謂大家關(guān)不關(guān)注你的模樣，在我看來，就好像你認為，大家關(guān)注你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沒什么大不了。”

    “最令我討厭的就是你的自命清高。我爭取第一名、爭取保研名額、爭取黃教授的青睞，沒有任何過錯，可和你對比，我成了汲汲營營的人。我在學(xué)業(yè)努力，就是世俗地為了日后有個好工作、有高薪水，你學(xué)建筑，就是純粹因為熱愛、純粹為了高貴的夢想?！?/br>
    “……”很輕輕松松嗎？喬以笙失笑。她明明也很努力啊。

    朱曼莉似乎認為，被人說很努力，不是件好事。

    她反倒曾經(jīng)羨慕過朱曼莉，羨慕朱曼莉的努力總是能被大家看到，而她的成績，則好像變成了漂亮的皮囊所附帶的。

    不過喬以笙沒有回應(yīng)朱曼莉什么。

    “自命清高”這個評價，喬以笙截至目前只收獲過一次，一次出自陸闖之口，第二次就是當下，出自朱曼莉之口。

    因為杜德友也用“自命清高”形容過喬敬啟，所以喬以笙現(xiàn)在沒有任何不高興。

    說明她和爸爸像。

    和爸爸以另一種形式產(chǎn)生聯(lián)系。

    很微妙的感覺。

    朱曼莉緊接著道：“你對我造成了不小心的心理陰影，影響我到后來想讓自己變得漂亮點，也不自覺地，拿你當了模板……”

    第283章 雞湯

    喬以笙也實話告訴她：“你的行為讓我很膈應(yīng)。”

    沒人會喜歡，有人去整了張和自己相似的臉。

    “你以為我就不膈應(yīng)我自己嗎？”朱曼莉嘲弄，“我那么討厭你，卻把自己弄得和你像，照鏡子的次數(shù)我都變少了?！?/br>
    “……”喬以笙再次實話告訴她，“你這樣說，我也并不會高興?！?/br>
    “不高興就不高興。”朱曼莉說，“我來探望你又不是為了讓你高興。”

    喬以笙發(fā)現(xiàn)朱曼莉也是有點幽默在身上。

    “入職萬隆地產(chǎn)其實是個意外。重新見到陸闖的時候，我就想再試試。既然從前陸闖嫌棄我丑，那我現(xiàn)在變漂亮了，他總能對我有點興趣吧？”朱曼莉又道，“他也的確好像對我產(chǎn)生了興趣。”

    繼而朱曼莉話鋒一轉(zhuǎn)：“可原來他不是對我產(chǎn)生興趣，只是因為他喜歡你，所以對我的臉產(chǎn)生了興趣?！?/br>
    既然她不想吃水果，喬以笙便將剛剛歐鷗給她倒的水遞給她。

    朱曼莉接過了，大概也是話講多了感到口渴，還喝了兩口：“結(jié)果我就成了擋箭牌?！?/br>
    “因為我這張和你相似的臉，我恰好在那個時機出現(xiàn)在陸闖身邊，恰好被陸闖挑選為擋箭牌?！敝炻驈娬{(diào)。

    “還要嗎？”喬以笙示意水壺。

    “不用，”朱曼莉搖搖頭，又喝了一口水，“但我還算樂意。當擋箭牌讓我受益不小。除去陸闖承諾給我的金錢和在萬隆地產(chǎn)的職位，‘陸闖女朋友’這個名頭的虛榮也帶我不少便利。”

    聽到這番話，喬以笙對于陸闖用朱曼莉當擋箭牌這件事也徹底坦然。雙方交易，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

    朱曼莉放下水杯的手，轉(zhuǎn)而摸向自己的小腹：“也是因為當陸闖的擋箭牌，我才遇到他……”

    無疑是指孩子的父親。喬以笙凝色。舊shigg獨伽

    朱曼莉復(fù)抬頭，笑一下，眼睛里涌得全是淚花：“我其實沒那么喜歡他。就是太寂寞了，才和他玩一玩?！?/br>
    “他也沒多喜歡我。我意外懷孕之后，跟他說，我要去打掉，他也沒阻止我，還親自帶我去醫(yī)院。我反倒不想打了。正好陸闖那時候說，他需要借一借我懷的這個孩子，我就先留著。之后再打掉也可以?！?/br>
    “可留著留著，留到他突然死了，我也沒打掉?！?/br>
    “現(xiàn)在，更不想打了?！?/br>
    “……”喬以笙現(xiàn)在真的懷疑，朱曼莉是來刺激她的。

    她聽得很難過，難過得想主動探究，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

    朱曼莉原先在眼睛里打轉(zhuǎn)的淚花又全憋回去：“喬以笙，難過個幾天差不多就行了。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苦，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苦，其他人的苦也不比你的苦少?！?/br>
    喬以笙還是實話實說：“朱曼莉，你的雞湯很難喝。以我們倆的關(guān)系，你給我送雞湯的行為，也只會讓我覺得你下了毒?！?/br>
    朱曼莉自嘲：“不敢，給你下毒的話，陸闖可能連我肚子里小孩的面子都不會給，直接弄死我為你報仇。你死了，我那個死鬼的仇，也不會有人幫忙報了。”

    陸闖幫她小孩的父親報仇……？喬以笙怔愣。也是和陸家有仇？

    喬以笙腦海中閃過大炮那位過頭七的朋友。

    是，同一個人嗎？

    “喬以笙，你是會影響陸闖狀態(tài)的人。我希望陸闖能給我那個死鬼成功報仇。你好，陸闖才能好?！?/br>
    這是朱曼莉來這趟的真正目的。

    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