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馬 第201節(jié)
送喬以笙的自然又是阿德。 阿德開車原路送喬以笙回到下午接她的地點。 喬以笙問:“禮服不用還?” 阿德為她打開車門,同時一只手按在車頂處以防她的腦袋不小心撞到,回答:“大小姐,這是你的衣服。” 又補充:“那家店的老板和聶家有淵源,無論店里現(xiàn)有的成衣還是要定做,大小姐以后都可以隨時去。他們已經(jīng)認得大小姐了。還有其他一些地方,等之后我再大小姐慢慢引薦?!?/br> 喬以笙:“……” 可她真正需要的并不是這些。 斟酌著,喬以笙試探性問:“我的任何要求都可以滿足是嗎?” “是的,大小姐?!?/br> “像你之前,受聶季朗委托,調(diào)查我,類似的事情也能辦?” 阿德大概覺得“調(diào)查”兩個字不太好聽,噎了一瞬,點頭:“可以。我會盡力的,大小姐?!?/br> 畢竟才當上聶家大小姐的第一天,喬以笙還是慎重些,沒這么快行使權利交待阿德替她辦事。 而陸家的迫不及待令人發(fā)笑。 喬以笙由大炮接回mia家,臨睡前就收到聶季朗轉(zhuǎn)發(fā)過來的陸家適婚子孫的名冊。 據(jù)聶季朗說,比聶婧溪當時收到的人選數(shù)量更多。因為聶婧溪當時屬于比較著急的情況,陸家的準備不夠充足。 這一回,即便是陸家旁系之中離異單身的男子也計算在內(nèi)。 更有未成年和未達到法定結婚年齡的——陸家認為,喬以笙可以不著急立刻結婚,先定下人選,再過個幾年完成婚約也沒問題,既不耽誤喬以笙的事業(yè),又能利用中間的時間培養(yǎng)雙方的感情。 喬以笙邊翻邊冷笑。 然后發(fā)現(xiàn)名單里,陸闖也赫然在列。 第314章 也許 她必然不可能選擇陸闖,陸闖也不去制止陸家晟把他放進來? 陸闖現(xiàn)在不僅又殘又瘋,還剛剛痛失愛人和孩子,今晚陸家的家宴他就不應該出現(xiàn)——陸闖堅持要讓他的人陪她,搞到最后原來是他親自上陣。 喬以笙收起名冊,準備睡覺。 圈圈又興奮起來,跳下床飛奔向門口。 幾乎是同一時刻,她的房門被從外面叩了兩下。 喬以笙:“……” 她沒去應門,隔著門問:“不是重要的事情,明天再說,時間不早了?!?/br> 陸闖:“是重要的事?!?/br> 他最好沒撒謊。喬以笙只得下床,打開被她反鎖的門,堵在門邊,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就在這說吧。” 圈圈從她的腳邊擠著門縫硬是要往外溜,于是rou呼呼的身體被卡住,可憐兮兮地抬頭嗷嗚嗷嗚向她求助。 喬以笙只能把門縫再敞開一些。 圈圈歡快地撲上陸闖。 陸闖揉揉圈圈的腦袋:“進去說?!?/br> “就在這說?!眴桃泽咸嵝眩澳悻F(xiàn)在只是我的合作伙伴和追求者。注意點分寸?!?/br> “……”陸闖雙眸黑漆漆的。 等了十秒沒等來他的反應,喬以笙輕輕打個呵欠:“不說我睡了?!?/br> 她真的有點困。今晚的場合她怪費神的。 陸闖直接伸手,摸了摸她的脖子:“沒擦藥?” 是之前被抓著項鏈拽的時候,勒出的一點淡淡的紅痕尚未消退,剛剛洗漱時喬以笙發(fā)現(xiàn)了。 “擦過了?!边@句話喬以笙是撒謊,她覺得并不值得處理,明天起床應該就能不見了。 但她專門提了一嘴項鏈:“我先摘下來了,暫時不戴?!?/br> 陸闖倒沒介意:“嗯,等你脖子的傷好了再戴?!?/br> “不是,我的意思是,陸家晟的老婆不是認得這條項鏈?我再戴著招搖撞市,不安全?!闭f起來,她發(fā)給他的消息,他還沒有回應。 喬以笙在下一秒就聽到他的當面回應:“我也很意外,何潤芝會認得這條鏈子。” 陸闖的眸子微微狹起,不知在思考什么。 喬以笙多嘴一問:“柳阿姨究竟怎么去世的?” 陸闖沉思的目光被拉到她的臉上,陷入沉默。 “不想說沒關系。不知道也不影響我們的合作?!眴桃泽喜]有非要揭他傷疤。 她現(xiàn)在也不是以喬以笙的身份關心他,以前關心過,他不樂意,現(xiàn)在她純粹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從兩人復仇的利益角度出發(fā)。 “還有其他事嗎?”喬以笙重新問一遍。 冷不防陸闖道:“小馬殺的?!?/br> 反應了兩秒,意識到他在回答前一個問題,喬以笙愣住。 既是因為陸闖的開口愣,也是因為這個答案愣。 說完這四個字,陸闖便避開和她對視的目光,單膝彎曲蹲下身體,看起來像是專注地薅圈圈的腦袋。 喬以笙當然不相信他這四個字是表面上的意思:“你講清楚。” 陸闖從單手薅圈圈,改為雙手薅圈圈:“就是小馬殺的?!?/br> 可能因為被他薅得太緊密,圈圈有些承受不住,掙扎了兩下。 陸闖稍稍松了手,才跟出后續(xù)的話:“小馬第三次從陸家偷跑出去,跑回柳阿姨當時的住所,見到的就是柳阿姨上吊的尸體。” 根據(jù)時間推算,那會兒小馬也才十歲出頭……她光是見到鄭洋死在她的面前,晚上睡覺就做噩夢,小馬呢?柳阿姨是小馬最親的親人。喬以笙無法想象彼時的畫面,也不敢去想象。 “小馬就是兇手。”陸闖此時的語調(diào)起伏,也不帶任何情緒,和上一回他講述老豆時差不多,仿佛只是在說一個無關人士的故事,“如果小馬安安分分地呆在陸家,不去一次次地逃跑,柳阿姨不會被逼入絕境?!?/br> 喬以笙也蹲身,順著圈圈的后背,撫摸它柔軟的毛。 陸闖復開口,方才不帶任何情緒的嗓音,現(xiàn)在如同淬了寒冰:“整個陸家我都不會放過。” 喬以笙更加能明白,為什么從一開始陸闖的目標就是“毀掉陸家”,而不是具體針對某一個人。 “嗯,不用放過?!眴桃泽系哪繕送瑯邮钦麄€陸家,即便后面查出來當年在喬敬啟的車子上動手腳的具體是哪一位,但歸根結底是陸家的利益爭斗造成的,整個陸家都得為她父母的生命付出代價。 陸闖掀起眼皮,看向喬以笙。 察覺到他視線的喬以笙也從圈圈身上抬眼,和他重新有了對視。 “真的嗎?如果小馬安安分分,柳阿姨就會相安無事?就一定不會死嗎?”喬以笙不自覺問出口。 很多事情,道理明明都懂,可落到自己身上,就不一定能想明白。 當初她一度因為鄭洋的死質(zhì)疑過自己存在責任,陸闖怎么勸她的?到柳阿姨這件事上,他卻能說出“小馬殺的”。 雖然喬以笙還沒看過陸闖的病歷,但喬以笙完全可以猜得到,柳阿姨的死和他在這件事上的自責心理,絕對是曾經(jīng)導致他得抑郁癥的其中兩個因素。 她不知道如今的陸闖想通沒有,問這一嘴,喬以笙認為算不上給他的安慰。她并不擅長安慰人。 陸闖很誠實地回給她一個不確定的答案:“也許?!?/br> 也許……和“如果”一樣,是一個很美好的詞,也是一個很殘忍的詞。喬以笙呼了呼氣,回過神來忽然發(fā)現(xiàn),她和陸闖剛剛展開了五分鐘心平氣和的交談。 她折返最開始的話題:“既然你意外何潤芝認得這條鏈子,興許陸家還有其他人像何潤芝一樣也認得,為避免節(jié)外生枝,鏈子更得先藏起來?!?/br> “你也要跟進何潤芝的后續(xù),她最后說‘認錯’,可能只是敷衍我。被她發(fā)現(xiàn)我們有關系,會耽誤事——你和你二哥聯(lián)盟,應該是沒算上何潤芝的吧?” 提醒他這番話的同時,喬以笙的腦海中自動浮現(xiàn)陸闖曾經(jīng)很不高興地對她說:“你在教我做事?” 彼時他提著眼角的神色姿態(tài),又欠又討厭,她印象過于深刻。 當下陸闖似乎因為她的話憋了一口氣。 短短的兩三秒左右,他有點沒好氣地問:“陸家是不是已經(jīng)把名冊發(fā)給你了?” “嗯,我剛看過?!眴桃泽虾敛谎陲棾靶?,“陸家是造了什么孽,才沒一個像樣的子孫?!?/br> 陸闖:“……” 第315章 復 “你看沒看見我也在名冊上?”他丟出來話。 喬以笙一下明白他剛剛像是被內(nèi)涵到的表情算怎么回事。 但喬以笙根本不是內(nèi)涵,而是明涵:“看見了?!?/br> 陸闖:“……” 喬以笙進一步道:“陸大少爺之前的名聲有多差我就不說了,現(xiàn)在陸大少爺什么樣,你也清楚,怎么都夠不到‘像樣’兩個字,不是嗎?” 陸闖:“……” 咬著后槽牙的隱忍昭然。 喬以笙假裝沒看見:“我要睡覺了?!?/br> 陸闖在她轉(zhuǎn)身要進門時,捉住她伶仃的腕骨:“喬以笙?!?/br> “嗯?”困意的席卷,使得喬以笙連帶著姿態(tài)與嗓音均蘊一分懶洋洋。 陸闖的眼前回閃之前在宴會廳里她這個明艷耀眼的存在吸引得那群人眼珠子整晚黏在她身上,拉著的臉又黑又冷:“如果,到后面,拖延不下去了,聶陸兩家要你必須立刻選個人結婚,你要怎么辦?” 喬以笙自信而又輕蔑:“陸闖,我的婚姻,除了我自己,沒人能決定?!?/br> 陸闖微皺眉,隱約感覺這句話有點耳熟。很快他記起來,喬以笙曾經(jīng)問過他,他和聶婧溪的婚約,那時候他似乎就是回答她,他的婚姻,輪不到陸家的人替他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