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馬 第346節(jié)
慶嬸特別無奈,勸余亞蓉道:“二姑娘,給董事長丟點耳根清凈吧,董事長需要安靜。如果每天都這么鬧法,二姑娘明天起還是別再來了?!?/br> 在喬以笙跟前剛吃了癟的余亞蓉怎能忍受連慶嬸都教訓她:“你算什么東西?憑什么決定我能不能過來看我爸?” 慶嬸提醒:“二姑娘,你再回憶回憶,我是不是能決定誰來這里?” 余亞蓉倒還真的一副記起了什么的樣子,憋屈地恨恨瞪了瞪慶嬸:“等我爸去世,我讓我大哥第一個把你給辭退了!” 喬以笙:“……” 這任性的口吻,不禁令人咂摸,余亞蓉年輕的時候在陸家,顯然也就是個被慣壞的大小姐…… 同樣并非親生,喬以笙竟突然覺得,對比之下,陸家的兄弟姐妹三人,比聶婧溪和她的父親稍微幸運一點。起碼陸家的環(huán)境不如聶家窒息。 并且比起聶老爺子親自寵愛聶婧溪的父親,陸清儒對陸家晟、陸家坤和余亞蓉,似乎管教得并不多? 這么鬧一下的好處是,余亞蓉好像把陸家晟的交待拋諸腦后了,并沒有繼續(xù)呆在陸清儒的房間里盯死喬以笙。 喬以笙就順勢留在陸清儒的房間里。 陸清儒又被慶嬸抱到床上去躺著,試圖以睡覺來換取陸清儒情緒的平靜,讓陸清儒不再流淚。 等慶嬸停下來忙活,和她一起坐在陸清儒的床邊,喬以笙好奇:“陸爺爺是給了慶嬸你什么權(quán)力,對嗎?” 第547章 碰運氣 “哎喲,不是,不是什么權(quán)力。是董事長的威嚴還震得住他們?!睉c嬸解釋,“我和我父親一樣,對董事長的這處住所,有管理權(quán)。董事長還活著,還沒分家產(chǎn),這里就還是董事長的地方,我的管理權(quán)就也還在。” 頓了頓,慶嬸給還睜著眼睛的尚未入眠的陸清儒掖了掖被子:“董事長搬出陸宅獨自住這里,圖個清凈,他生病之后,為了保證他的生活,趁著腦子大多數(shù)時候還清醒,提前做了一點防備?!?/br> “給慶嬸你的管理權(quán),就是其中一樣?”喬以笙求證。 慶嬸點點頭,并說:“二姑娘他們也是清楚這一點,所以這些年也沒有太亂來,有些事情過界了,我提個醒,他們也就懂了?!?/br> 喬以笙記起此前陸闖告訴過她,關于陸家晟他們偷裝攝像頭被慶嬸做衛(wèi)生的時候“不小心”清理掉的事情。 喬以笙假意問:“總覺得陸伯伯他們兄妹三人好像不是陸爺爺親生的一樣,我看不見他們對陸爺爺有親情。陸爺爺對他們也這樣防備,好像也沒把他們當子女?!?/br> 她故意做了個停頓,兩三秒左右,才把后面的話補充出來:“是不是有錢人的家庭都這樣,在金錢面前,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可惜,那兩三秒的停頓內(nèi),喬以笙并沒有在慶嬸的神色間捕捉到她希望發(fā)生的變化。 “喬小姐不用擔心,陸闖少爺看起來不是那樣的人?!睉c嬸如此回應。 喬以笙倒意外她將話題扯到陸闖身上去了:“慶嬸不應該不清楚,陸闖哪哪兒都廢吧?” 慶嬸說:“我一直負責照顧董事長,董事長生病之后,只要董事長不出門,我也不會出門,所以陸闖少爺?shù)氖虑椋覜]有親眼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實。” “只是在我有過的接觸和在陸家能看見的地方,陸闖少爺是唯一對陸家財產(chǎn)不感興趣的人?!?/br> 換言之,她就是純粹地就事論事。因為喬以笙剛剛問的是金錢方面,所以慶嬸評價的也是陸闖的這一方面。 今天慶嬸已經(jīng)令喬以笙親眼見識到,她平時雖然本本分分地當著保姆和看護,任勞任怨,但并非真的誰都能使喚到她。 不愧是只受雇于陸清儒的人。 喬以笙心道,慶嬸對陸闖的評價,其實也說明了慶嬸平日有在不動聲色地觀察每一個人。 因為客廳外面繼續(xù)傳來余亞蓉鬧宋紅女的動靜,慶嬸走出去幫忙調(diào)解。 喬以笙又得到了和陸清儒獨處的短暫時間。 即便可能又會影響到陸清儒的情緒,使得陸清儒流淚不止,喬以笙也無法舍得放過機會,繼續(xù)嘗試和陸清儒溝通。 “爺爺,你能不能聽見我講話?能不能聽懂我在講什么?” “……我知道陸家晟他們?nèi)皇悄阌H生的?!?/br> “你知道聶老爺子有多過分嗎?” “……”咬了咬牙,喬以笙忍不住直言,“雖然是你和佩佩生了我爸爸,但也是你和佩佩害了我爸爸。你也要負一定的責任,你也要承擔一部分罪過。你不發(fā)起宜豐莊園項目的話,我爸爸mama可能不會死。你也有份害死我爸爸mama?!?/br> 講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喬以笙的嗓子發(fā)哽。 而她的這番話似乎也并非毫無作用,或者說收獲:兩眼直愣愣盯著天花板的陸清儒,眼角又開始流出液體了。 “所以你聽得到?你真的聽得到我講話對吧……”喬以笙不認為是巧合。 往前推的話,也愈發(fā)可以證明,此前她和陸闖偷偷問他知不知道有個他和佩佩的孩子,他的反應,喬以笙也判斷得沒錯。 “你什么時候知道你和佩佩有個兒子的?” “我爸爸車禍前還是車禍后?你生病前還是生病后?” “你找過你和佩佩的兒子嗎?你知道那個人就是我爸爸嗎?” 縱然從他嘴里得不到答案,喬以笙也一句句地把想問的全問出來。 慶嬸折返的時候,喬以笙都沒法子遮掩自己發(fā)紅的眼圈,不免引發(fā)慶嬸的疑問:“怎么了這是?” 喬以笙淡定地撒謊,鼻音濃重:“陸爺爺一直流眼淚,看得我也難過了。想起夜里做夢夢見奶奶和爸爸?!?/br> 慶嬸輕輕嘆一口氣,沒說什么,沉默地給陸清儒一遍遍地擦眼角。 陸清儒睡著之后,喬以笙也繼續(xù)待著。 慶嬸并沒有趕走她,到點的時候還再次留下了喬以笙一個人,她去廚房做飯。 阿苓進來告訴喬以笙,宋紅女之前暈倒過去,送回樓上了,慶嬸幫忙請來了醫(yī)生,方袖讓醫(yī)生趁著宋紅女暈著,給宋紅女診治。 醫(yī)生似乎有懷疑,所以詢問方袖,宋紅女這兩天有沒有吃過什么藥,但最后也沒查出所以然,只說宋紅女受驚過度。 喬以笙趁機讓阿苓用照射燈檢查了陸清儒的輪椅。 很遺憾,輪椅的輪子上沒有發(fā)現(xiàn)。 還是在喬以笙的預料之內(nèi)的,畢竟能和輪子產(chǎn)生的接觸面并不大,何況輪椅一直在使用,即便原先沾染到了,也早就蹭沒了。 “慶嬸的鞋底,有沒有辦法?”喬以笙提出來的新想法,比檢查輪椅的輪子難度更高。 而且慶嬸經(jīng)常穿的鞋子,好像就是她腳上的那一雙。 阿苓考慮兩秒,說:“大小姐,我試一試?!?/br> 雖然知道阿苓的“試”肯定是有分寸的,但喬以笙仍舊多加叮囑了一句:“別勉強?!?/br> 如果不是慶嬸每天都會掃地、拖地,倒也不用如此麻煩,可以檢查慶嬸的鞋底和陸清儒輪椅的輪子在地板上留下的印子。 現(xiàn)如今,就和輪椅的輪子一樣,即便慶嬸的鞋底還留有星點的那種特殊粉末,別說沾染在地上,慶嬸的鞋底也不一定能檢驗出來。 只不過運氣還是要去碰一碰的,萬一呢? - 慶嬸去廚房準備的飯菜,最后卻不夠大家吃,又去多煮了幾道,因為陸家晟和陸家坤沒有提前打招呼,又來了。 值得安慰的是,陸闖也跟著一起。 分開的幾個小時,喬以笙覺得跟分開了幾年似的,陸闖在陸家晟后面對她露臉的時候,她的眼睛都不受控制地涌上了潮意。 而陸闖也沒顧忌陸家晟對他的教訓,正大光明地越過陸家晟,走到喬以笙的身邊來。 第548章 立場 “以笙,別怪我,要怪怪陸家晟,非要抓著我陪他一起加班,我才連個完整的周末都騰不出來陪你?!?/br> 陸家晟聞言吹胡子瞪眼。 陸家坤迅速搶過話頭,以免父子倆又劍拔弩張起來:“噓——噓——輕點聲兒輕點聲兒,別吵醒老爺子?!?/br> 陸家晟轉(zhuǎn)而對還站在門口的余亞蓉發(fā)火:“不是讓你幫忙看護老爺子?怎么只剩以笙一個人在這邊?” 余亞蓉也窩著憋屈:“她一個人就她一個人,老爺子現(xiàn)在在睡覺,有她一個不是就夠了?如果老爺子出什么事,也怪不到別人頭上,她負責不就行了?” 陸家晟:“我又不是這個意思。你懂個什么?!?/br> 余亞蓉:“不是這個意思那大哥你講清楚是哪個意思!” 喬以笙:“……”啊喂,她耳朵沒聾,聽得到他們在吵什么…… “行了行了,”陸家坤擦著汗,拿主意道,“以笙也辛苦了,好不容易周末的時間,都用來陪你陸爺爺了。我們出去準備吃飯吧,這里留給亞蓉。一會兒就換保姆回來。” 陸清儒確實已經(jīng)松開喬以笙的手了,喬以笙沒有借口賴著不出去,而且現(xiàn)在陸家晟必然要盯死她,她繼續(xù)留著也沒意義了。 但離開陸清儒的臥室后,喬以笙也沒在客廳里和陸家晟他們一起吃飯,徑自上樓。 陸闖沒一會兒便又打著給她送飯菜的名義敲進了喬以笙的房門。 “你爸沒罵你?” “罵了?!标戧J放下餐具,“又能怎樣?” 他接二連三如此,喬以笙不免擔心:“可你現(xiàn)在不是應該保住陸家晟對你的那一丁點信任?如果他認定了你因為婚約變成了我這邊的人,被我利用,對你我都很麻煩。” 陸闖摟著她就在床上躺下了:“沒事,我在他面前自告奮勇來你身邊當臥底,使用美男計勾引你,幫他打探你對陸家是否別有所圖。” “美男計……”喬以笙因為這三個字笑了。 陸闖捏捏她的后頸:“怎么?” 喬以笙的手摸在他的腹肌上:“沒,就是覺得你和這三個字確實很配。” 陸闖輕輕咬耳:“你應該再往下一點。” 喬以笙嘴角的弧度快咧到耳根:“那你會死在這里,沒辦法下樓去跟陸家晟匯報你任務的執(zhí)行結(jié)果。” 陸闖的胸腔因笑聲而震顫。 喬以笙依偎著他,由于過度的安心,而迅速產(chǎn)生困意。 陸闖其實也一樣。 兩人便暫時沒去管其他的,就這么安安靜靜地睡過去。 重新睜眼的時候,外面的天黑得厲害,風刮得厲害,傾盆的雨稀里嘩啦。 屋里只有陸闖的手機屏幕亮著的淡淡熒光。 她從他的懷里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