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出慶嬸的手機號碼，要打過去，詢問慶嬸現(xiàn)在什么情況。

    趕巧的，在她撥號之前，慶嬸的電話先行打進來了。

    “找到人沒？”喬以笙問。

    慶嬸說：“已經(jīng)報警了?！?/br>
    “稍等，”慶嬸打斷喬以笙的欲開口，“有另一通電話進來，我先接?！?/br>
    “好的?！眴桃泽蠏鞌?，眼皮莫名地跳個不停。

    第580章 工具

    心底也生出不太好的預感。

    畢竟陸清儒的失蹤實在太蹊蹺了。

    慶嬸的電話不消片刻便回過來了：“喬小姐，你現(xiàn)在人在哪里？”

    喬以笙：“在回別墅的路上。”

    慶嬸：“不要過來了，去陸宅?！?/br>
    喬以笙：“嗯？”

    慶嬸：“董事長人在那邊。”

    喬以笙的眼皮更是狠狠一跳：“怎么在那邊？”

    慶嬸只說：“剛剛管家打電話給我的。我也正在趕過去的路上?！?/br>
    喬以笙開的免提，慶嬸的話陸闖也和她一起聽見了。

    陸闖立即更改行車路線。

    “他是不是真的突然清醒了??？”否則喬以笙難以想象，一個老年癡呆患者，怎么一個人失蹤、一個人從他的個人別墅到了陸家豪宅，“還是說，他半路遇到誰，把他給帶過來的？”

    陸闖同樣沒什么頭緒。他也迫切地想知道。他加快了車速。為了以防萬一，他也通知大炮和瘦猴子等人趕去陸家豪宅附近待命。

    喬以笙自然也通知了阿苓先跟著大炮他們一起行動。

    陸闖拎出一件事和她討論：“有一個問題一直卡著我，可能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了，但我很在意。”

    喬以笙：“什么問題？”

    陸闖：“陸清儒三年前給你錄的那段視頻里提到過一句話，‘健康的陸昉很適合當工具，我選定他了’。也就是說，如果陸昉后來沒有二度殘疾的話，會成為陸清儒的工具。究竟是陸清儒拿來干什么用的工具？”

    喬以笙彼時在看視頻的檔口，確實也好奇過這句話的意思，但因為在整個視頻的內容里不是太重要，所以后面喬以笙就忽略了。

    “你目前得出什么想法沒？”喬以笙問。

    陸闖平直的唇線抿一下，說：“因為聽陸清儒的意思，是在你父親發(fā)生車禍之前，陸昉就被陸清儒選定了，所以肯定和你父親的死沒有關系。那目前我們所獲知的信息里，最有可能的，好像就是陸清儒要陸家的子孫自相殘殺這件事?！?/br>
    喬以笙梳理陸闖的言外之意，總結道：“在陸清儒原先的計劃里，是要利用陸昉作為他攪動陸家子孫利益爭斗的工具人？”

    陸闖點頭：“嗯，目前我的推斷是這樣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就出現(xiàn)另一個問題：“那陸昉二次殘疾之后，陸清儒沒有了這個工具人，還有繼續(xù)執(zhí)行計劃嗎？或者說，換了個工具人？”

    ——換了個工具人，是換了誰？喬以笙對此感到心驚。

    陸闖大概是察覺到她的情緒，騰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腦袋，說：“我沒瞧出這些年陸家的人里頭有誰像工具。其實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陸清儒的心思被你父親的死給占據(jù)了，沒再怎么去管那個失去原定工具人的計劃。少了人攪動，陸家晟、陸家坤他們不還是該爭爭，該斗斗?！?/br>
    他的分析很有道理，喬以笙的心驚被安撫了。她可太害怕還有一個隱藏的敵人。

    不過仔細想想——“工具人是不是并不清楚自己被陸清儒暗中選中？”

    至少陸昉當年肯定是還不清楚的吧？否則陸昉應該告訴過陸闖。

    而且喬以笙認為，以目前她所了解到的陸清儒的行事風格，也做不出來，對陸昉那么聰明一個人，做暗示性的工作，很容易被陸昉察覺到不對勁吧？

    陸清儒更像是那種，自己布局，自己作為絕對的掌局者將棋子盡握手中下到棋盤上的人，而棋子可能一輩子不清楚自己是棋子。

    再進一步，喬以笙想到的是：“被陸清儒選為工具，多半是沒有好下場的。陸昉的二次殘疾……從這個層面來講，反倒是躲過一劫?！?/br>
    陸闖握緊方向盤，兩片薄唇微微掀動：“……但以我二哥的性格，他可能寧愿成為陸清儒的工具，至少還能有機會做他想做的事情，也好過一輩子被困在輪椅上。”

    喬以笙沉默。

    陸闖已經(jīng)跟她分享過，他那日和陸昉兩人的交談內容。之于陸昉和杭菀如今畸形的關系，或許和陸昉對陸闖所說的那樣，因為沒有切身的經(jīng)歷，所以永遠無法感同身受。

    也所以，她無法理解，陸昉和杭菀之間的那種“感情”。

    -

    行駛的一路沒遇到堵車，十分順暢。

    加之喬以笙和陸闖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比起陸清儒的別墅，距離陸家豪宅更近，所以喬以笙和陸闖比慶嬸快一步趕到現(xiàn)場。

    這是喬以笙第一次來陸家豪宅，一棟陸清儒仿佛特地買來困住陸奶奶、豢養(yǎng)陸家晟、余亞蓉和陸家坤等等陸家子孫的牢籠。

    但喬以笙現(xiàn)在完全沒心思留意這棟豪宅究竟長什么樣。

    她跟著陸闖快速進去，在外庭便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氛圍。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陸闖牽著喬以笙，邊邁開大步邊詢問慌慌張張的傭人。

    好幾個傭人都這樣，慌張中帶著驚嚇和恐懼，陸續(xù)跑出來。

    還期期艾艾地回答不上來陸闖的問題。

    在快進門的時候，陸闖和喬以笙還迎面遇到跑出來的余亞蓉。

    余亞蓉的慌張和驚恐程度不亞于方才幾個傭人。

    若非陸闖眼疾手快拉著喬以笙閃到一旁去，就得因為過度慌張而自己絆倒自己的余亞蓉給當成人rou墊了。

    “怎么了？”陸闖居高臨下睨著余亞蓉，這才發(fā)現(xiàn)余亞蓉的身上有血。

    摔在地上的余亞蓉還不斷地往后移動著身體，抬起一只手哆哆嗦嗦地往里頭指：“爸……爸……爸他瘋了！他瘋了！”

    在余亞蓉末尾幾個字沒講完，喬以笙和陸闖其實就開始飛速往里奔。

    很快，他們看見了管家和其他傭人，看見捻著佛珠遠遠旁觀的何潤芝，看見在給躺在血泊中的人做急救的杭菀，看見坐在輪椅上的陸昉。

    看見，坐在血泊邊上的陸清儒，手里握著一把刀。

    第581章 捅

    陸闖即刻伸手捂住喬以笙的眼睛。

    喬以笙扒拉開陸闖的手。

    那是一把水果刀。

    此時此刻水果刀上面沾滿鮮濃的血，和血泊的顏色是一樣的，沿著刀柄流向陸清儒的手，陸清儒的雙手也成血手。

    陸清儒的臉上和胸口的衣襟以及長年系著的三角巾，同樣噴濺了不少血。

    乍看之下特別嚇人，仿佛地獄修羅。

    而見到喬以笙的一瞬間，原本宛若在發(fā)呆的陸清儒的眼睛里重新有了焦聚。

    他溝壑縱橫的面龐擠壓著褶皺泛開笑容，松開水果刀，抬起手朝喬以笙的方向伸出：“佩佩，你來接我了。你終于來接我去一家團圓了。”

    說完這句話，陸清儒閉上眼睛，身體無力地往后倒。

    -

    巡邏車、救護車的聲響交雜。

    陸清儒和被陸清儒捅傷的陸家坤一起送去醫(yī)院。

    喬以笙、陸闖跟陸家的其余人一樣，全被警方留在了陸宅之中，先接受警方的問話，包括姍姍來遲的慶嬸。

    慶嬸講述了一遍陸清儒的失蹤。

    余亞蓉和管家、傭人們的口供拼湊出陸清儒來到陸宅之后的情況。

    從陸宅大門口的監(jiān)控攝像頭調取的畫面能看到，陸清儒是獨自搭乘一輛出租車過來的。

    下車的時候陸清儒似乎還因為沒有支付車費，被司機追下車來。

    陸清儒也不懂得摁門鈴，就是一直敲大門。

    他好多年沒有回來過這棟陸宅了，里面換了一批新的傭人不認識他，差點要趕他走。

    還是管家出來把陸清儒領進門，并幫忙制服了出租車的車費。

    警方根據(jù)監(jiān)控畫面里拍到的出租車車牌號，聯(lián)系到出租車司機。

    出租車司機說，他就是正常開車，遇到一個小老頭亂穿馬路，他好心停車下去關心，發(fā)現(xiàn)小老頭好像有點不正常，似乎是個病人。

    小老頭嘴里一直碎碎念著一個地址，還自己直接坐上了他的車。出租車司機判斷那個地址估計是小老頭的家，所以幫忙把人送回去。

    監(jiān)控畫面里拍到他下車追小老頭，倒不是因為小老頭沒支付車費，而是想確認小老頭平安到家。

    后來管家要支付車費，出租車司機便也不推脫，收下了。

    出租車司機遇到陸清儒的地方，距離陸清儒的別墅沒有很遠，但也沒有很近，應該就是陸清儒一個人離開小區(qū)后，要去陸宅，瞎轉悠瞎走一段時間，直至遇到那位出租車司機。

    管家這邊的口供是，他在大門外把陸清儒接進家里。

    陸清儒嘴里一直念叨著陸家坤的名字。

    管家就去把陸家坤請出來了，又去給慶嬸打電話，通知慶嬸來接陸清儒。

    當時陸家坤剛好在家，他從陸清儒那邊離開之后就和余亞蓉兩人回家來了，一方面開啟輿論戰(zhàn)，另一方面和律師討論之后的官司。

    誰也沒想到，陸清儒身上藏著刀，更沒想到一個看起來腦子不清醒的病人，會突然朝陸家坤捅刀子。

    慶嬸表示對水果刀不知情，非常肯定地告訴警方，在她帶陸清儒散步的時候，陸清儒身上絕對沒有水果刀。

    水果刀作為重要的證物，警方自然是會調查的，等待后續(xù)的結果。

    喬以笙和陸闖兩人的口供比較簡單。

    陸家晟是最后一個到的，也是唯一一個需要警方通知才知道家里發(fā)生這么大的事，原因是他從陸清儒的別墅離開后就忙著擬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