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禁軌 第38節(jié)
“醫(yī)生說恢復(fù)的挺好?!碧K從意笑瞇瞇地將右手臂舉起放下,給她展示。 倪焦放心:“那就行,走吧?” 她倆有段時間沒見面了,來醫(yī)院的路上,約好中午去金嘉街吃日料。 蘇從意讓倪焦幫她拿上包,先去了趟走廊拐角的洗手間。 從廁所隔間出來時,接到個陌生來電,沒有標(biāo)注詐騙和外賣。她接通,另一只手掃開感應(yīng)式水龍頭。 水流嘩啦涌出。 聽筒里一道男聲清晰傳到耳邊。 “……蘇蘇?!?/br> 放在水流之下的手僵住,蘇從意整個人像是被按下暫停鍵。 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電話里這個人剛剛叫了她什么。 也許是她長時間不答話,男人隔著屏幕又試探地喊了聲。 “蘇——” 啪。 指尖劃上紅鍵。 女生站在空無一人的洗手間里,死死地盯著屏幕,胸口不斷起伏。 萌萌噠自錄鈴聲再次響起。 那串號碼又打過來。 蘇從意毫不猶豫掛斷第二次,面無表情地將手機(jī)號加入黑名單。 她洗完手,轉(zhuǎn)身想走,手機(jī)又響起。男人竟然換了個號打給她。 厭惡和怒氣沖到頂點,蘇從意接聽,聲音冷如冰碴:“到底有完沒完?!” 她幾乎從不會用這種語氣和表情與人交流,眼中笑意消失殆盡。 連保持平靜都很困難。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幾秒,即使被她這樣對待,再開口時聲音仍然溫和,“爸爸只是記起明天是你生日,想問問你最近怎么樣?!?/br> “我怎么樣跟你有關(guān)系嗎?”蘇從意冷冰冰地反問,“少聯(lián)系我?!?/br> 不等對方再說話,她將這串號碼一同拉入黑名單。 往前兩步,又停下,做絕地把手機(jī)也關(guān)機(jī)處理。 垂落的睫毛遮住眼中情緒,蘇從意吸一口氣,原地站著拍拍臉,活動一下僵硬的面部肌rou,朝倪焦走去。 – 南宜接連落了幾天雨,街道被洗得干凈潮濕,綠植在雨里搖晃擺動。 近郊,少有行人。 偶爾車輛飛速駛過。 ——嘩啦。 一只澄黑色皮鞋踩在柏油路面的水坑之上,濺起小小水花。 年輕男人一襲正裝,身形頎長秀挺,面色冷肅,大步往前。 身側(cè)的裴西替陳聽晏撐著柄黑色雨傘,不得不加快腳步跟上他的步伐。 邁巴赫??吭诼愤?,司機(jī)下車,打開車門,恭敬地喚了句陳先生。 陳聽晏沒有回應(yīng),彎腰上車。 裴西坐上副駕駛,拎出急用藥箱,轉(zhuǎn)頭看向后座,溫聲詢問:“小先生,傷口需要幫您處理一下嗎?” “不用?!?/br> 陳聽晏手指屈起,扯開襯衫領(lǐng)口壓著的那枚鴉色真絲領(lǐng)帶,而后將其抽出來,按在右手掌的傷口上。 那是一道很深的割傷,傷口不斷滲出鮮血,不多時將領(lǐng)帶浸得濕漉。 陳聽晏將臟掉的領(lǐng)帶扔到一旁,沒受傷的手指松開襯衫最上面兩顆紐扣,平靜道:“他已經(jīng)察覺到了,讓許鶴加快柏萃會所的搜尋進(jìn)度,不能帶走的東西全部拍照留存?!?/br> “是?!迸嵛鲬?yīng)聲。 車輛前行。 路邊風(fēng)景緩緩后退。 接連兩天只睡了不到三個小時,眼皮干澀到發(fā)酸。陳聽晏用指節(jié)按了按山根,往后靠進(jìn)椅背里。 右手心的傷口又滲出紅色,他像是感知不到,側(cè)頭看向窗外。 雨珠噼里啪啦落于車窗,順著玻璃往下滾落出一道道水痕。 玻璃外的世界在霧氣里搖晃, 漸漸模糊成線。 恍惚間,陳聽晏聽見有人叫他。 “——陳小花?” 作者有話說: 明天入v,明晚九點更新萬字~ 下章評論的全部發(fā)紅包,多謝寶貝們支持! 啾咪?。?/br> 第28章 滿格電 陳聽晏聽見有人叫他。 周圍的景色模糊不清, 他似乎被困在水里,水面投來一道隨波晃動的影子,扶著膝蓋, 彎腰俯視水底的他。 肺部灼燒般疼痛。 手腕上新鮮的割痕流出血液, 紅色在水里散開,像一朵盛開的薔薇。 “陳小花?” 那人又叫一聲, 朝他伸出手。 陳聽晏費力地抬起胳膊,抓住那只手, 猛地被她從水里拽出來。 天光乍現(xiàn)。 他睜開眼皮, 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地鐵車廂里,旁邊的少女正歪著頭看他。 “你怎么了, 做噩夢了嗎?” 陳聽晏有些分不太清, 這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茫然地盯著她。 地鐵到站。 蘇從意拉著他起身:“你先到外面等我, 我有點渴,去買杯飲料?!?/br> 這句話似曾相識。 好像在圖書館的某個房間里, 她也是這樣眼睛彎彎地笑著說,我出去買杯飲料,等會兒回來找你哦。 他等了很久, 她也沒有再回來。 模糊不清的回憶勾出心里的慌亂和不安, 陳聽晏下意識去拉住她的手。 “蘇蘇?!?/br> 蘇從意回頭, 看見他眼里的驚惶, 嘆氣:“你不要總這樣粘著我, 我只是去買個東西, 等下就回來了?!?/br> 她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 “我可以和你一起嗎?”陳聽晏重復(fù)一遍, “我想和你一起?!?/br> “你應(yīng)該給我留點私人空間。”蘇從意頭也不回, 轉(zhuǎn)身離開。 世界旋轉(zhuǎn)昏暗, 四周人潮變得擁擠。 地鐵站口不停有人進(jìn)出,麻木冷漠,空無表情,撞到他的肩膀、身子。 陳聽晏大睜著眼,無論如何都沒有再找到蘇從意的影子,他慌亂地往前跑?;颐擅傻奶炜蘸盟频箍鄣牟A耄麄€罩下來,交談聲嘈雜模糊。 有誰被他撞開,不耐煩地沖他嚷嚷。他聽不清,四下尋找離開的人。 “蘇蘇?”他撥開人群,艱難地往前,“蘇蘇你在哪兒?” 無人回應(yīng)他,無人為他停留。 越來越密集的人流向地鐵涌來,裹挾著他后退,空氣變得稀薄。 窒息的前一秒,陳聽晏猛然驚醒。 窗外雨勢加大,玻璃上水流成河。 他的臉色過于蒼白,裴西透過后視鏡注意到:“小先生,怎么了?” 陳聽晏根本聽不見裴西說話,心臟劇烈到要爆炸一樣,那種被拋棄被扔掉的不安感迅速蔓延大腦神經(jīng)。 他翻出手機(jī)給蘇從意打電話。 嘟——嘟—— 忙音過后,是冰冷的電子女音:“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jī),暫時無法接通……” 陳聽晏又打一個過去。 不接,掛斷。 再打。 不接,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