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嘆的摸了摸兒子的手，姜俊想躲，沒躲開。聽見他毫無所覺的說：“俊俊，從今往后咱爺倆好好過日子，爸戒酒，也不賭了。”

    姜俊一愣，抗拒的手軟了下去，“爸？”

    “哎，好兒子，你這么給爸爭氣，爸很高興，”姜父起身，“爸給你做飯去，好小子?！?/br>
    姜俊愣在沙發(fā)前，看他進(jìn)廚房忙活去了，不一會兒飯香飄出來，滿室留香，他傻小子一個，心思單純，沒進(jìn)入過社會，能接觸的環(huán)境除了學(xué)校就是家，還沒人教給他過人心易變、誓言皆虛。

    更何況大人興頭上隨口一說的話。

    他心里默默回味了幾遍姜父說的每個字，才敢真正確認(rèn)下來意思，一時只覺飄在了空中，高興到極點但落不到實處，那晚坐在茶幾上與姜父面對面吃著飯，都覺得手在顫抖。

    而后幾天，姜父也確實堅持了一段時間，姜俊與他的感情直線升溫，成天高興地像條小狗，搖著尾巴只想著回家，看著姜父寬闊的臂膀，沉浸在安靜學(xué)習(xí)的氛圍中。

    不多不少整整兩個星期，那是他過過最幸福的一段日子，父親改頭換面的欣喜暫時蓋過了母親離開的難過，他頭一次超過兩個星期沒有在夜晚偷偷抹眼淚，而是香香甜甜睡去，第二天精力從來沒有那么充沛過。

    就在這種幸福感即將落到實處時，姜父沒忍住故態(tài)復(fù)萌了。

    半個月后的某一天，他照常放學(xué)回家，初三已經(jīng)有了晚自習(xí)，九點半天邊全黑了，樓道里沒有聲控?zé)?，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br>
    掏出鑰匙打開門，一陣刺鼻的酒精味撲面而來，姜父以前的酒友兼賭友從他們小小的“家”中鉆了出來，邊嘻嘻笑邊道：“小俊放學(xué)啦？快進(jìn)去伺候伺候你爸，他都喝吐了！”

    姜父躺在地上，醉眼朦朧揮揮手，“趕緊滾你媽的蛋，呦？我那好兒子回家了？”

    第20章 [優(yōu)等生] [優(yōu)等生]20

    姜俊不敢置信的眨眨眼,指著姜父酒友的鼻子,“你怎么來我們家了？”

    用從來沒有過的勇氣直勾勾盯著姜父：“你對我說過不再喝酒賭博了的?！?/br>
    “哈哈哈！”那酒友也不知觸到了那根神經(jīng),大笑了幾聲,踉踉蹌蹌扶住墻,“傻孩子,你爸在我們那個圈子里有名的火車嘴,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就沒作數(shù)過的時候?！?/br>
    姜父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含糊道：“行了！小俊,這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tài)度嗎？”

    姜俊渾身僵硬，多年姜父猶未退散的yin|威又覆蓋在了他身上，他咬牙垂下頭,一言不發(fā)拂開酒友跑回了自己屋子里。

    說是屋子,其實也就是一間大房子中間隔開一層布，分開了兩個區(qū)域,兩邊的聲音都是清晰可聞,說什么、做什么一清二楚。

    所以他清楚地聽見姜父啐了口,罵道：“媽的你趕緊給老子滾?！?/br>
    酒友嘿嘿笑,搖頭擺尾走了。

    房門被關(guān)上,姜俊的背部漸漸緊繃了起來,他聽見父親的腳步聲，趕忙拿出作業(yè)本來假裝在學(xué)習(xí)，然后姜父掀開了簾子,雄厚的聲音問道：“俊俊,餓嗎？”

    姜俊堵著一口氣，說不餓。

    那天姜父搖搖晃晃放下簾子，果然沒再給他做飯，而是癱回自己的床上，睡覺去了。

    半夜姜俊做完作業(yè)，聽一旁姜父鼾聲如雷，自己肚子叫聲如鼓，簡直委屈的快哭了，卻還是在心中安慰自己——父親答應(yīng)過他的，要改。

    姜父也確實是改了，不過改的時間有點短而已。

    自那天以后父子二人像是陷入了冷戰(zhàn)，姜俊單方面不搭理姜父，姜父一人熱臉貼冷屁股，漸漸也越發(fā)不是滋味，又出門喝酒了，一喝就是一夜。

    第二天醉醺醺回來，也不給做飯了，給姜俊兩三塊錢，讓他自己出門買去。

    兩三塊錢能買到什么？兩個饅頭，一包咸菜就是姜俊一天的伙食，這個年紀(jì)的孩子正長身體，以前雖然父母吵架，可姜母從沒缺過他吃，更別說連瓶水錢都不給他。

    他餓，受不了想跟姜父多要點錢，姜父起先還意思意思再給個五毛一塊，后來就直接急眼了。

    “媽的，老子把你養(yǎng)這么大，你還來給老子蹬鼻子上臉了！滾滾滾！”

    看他那架勢似乎想要動手，姜俊見過他打姜母，也被他順帶著打過，骨子里就帶著對他的畏懼，抱著舞舞中文網(wǎng)哆哆嗦嗦看他，扭頭直接奪門而出。

    他舞舞中文網(wǎng)里揣著牙縫里省下來的五塊錢，在外邊晃了三天，白天去學(xué)校，晚上睡在天橋下，就這么過了幾天老師居然也沒發(fā)覺到不對勁。

    可錢總有花完的一天，更何況那么點錢，第四天他餓得眼冒金花、奄奄一息，在做早cao的時候老天爺體諒他，讓他暈了過去。

    醒過來后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姜父，面龐憔悴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得。

    班主任站在一旁訓(xùn)話，他點頭哈腰，不像個混賬，反倒有些可憐的意味，時不時拿guntang的大手掌摸摸姜俊額頭，說：“是是是，我會監(jiān)督他好好吃飯的，沒管好孩子是我的不對?！?/br>
    委屈多日的心頓時被熨帖了不少，姜俊覺得心中暖呼呼的，緩緩睜開眼睛，氣若游絲叫了聲：“爸……”

    姜父臉上的笑容幾不可查的僵硬了些，側(cè)臉斜睨了他一眼。

    班主任見狀道：“行了，該說的我都給你爸說了，你們父子間的問題我也不方便插手，不過你也聽老師一句勸，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糟蹋自己的身體，這次幸虧沒餓出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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