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就一直沒法忘掉她……她像是就這么長在了我的心里……”

    “這一切都是因為穆行睿。我在漆黑的牢里一天天熬到今天，我想為她報仇。我要他比我更痛苦！”

    再看的時候，他眼中的那點兒光已經(jīng)不見了。只剩沒有神采和希冀的，漆黑一片。

    這時候，身后的門開了。

    來的正是他等待的人。

    穆行睿是一個人來的，大口喘著氣。他還穿著宴會上的白色禮服，沐浴在月光中，依舊是優(yōu)雅而迷人的。即使臉色狼狽。

    他的目光全在凌白身上，“你把簡緒哥還給我……”

    “那誰把程琳還給我?。　蹦抡诤暗?。

    “穆行睿，我知道簡緒就是你的命。我真是期待，當(dāng)你看著心愛的人在你面前死去的時候，你會多痛苦！”穆政磊用槍管抵住凌白的頭，一臉狠厲。

    “只要你放過他，我什么都可以做?！蹦滦蓄Ｕf。

    穆政磊嗤笑：“什么都可以，如果我要你手里的穆氏呢，你也舍得給我嗎？”

    “可以，我給你?！蹦滦蓄]有猶豫。

    他答應(yīng)得太輕易了，仿佛只是割舍一塊并不喜愛的餅干，這樣的態(tài)度反而讓人很不滿意。如果是五年前穆政磊，一定會為之誘.惑，可現(xiàn)在的他，聽到的時候心里卻是無波無瀾的。他的心早就已經(jīng)死了。

    “太晚了，穆行睿。我不要你的什么穆氏。雖然那本是屬于我的東西?！蹦抡谡f。

    “那你到底要什么？”穆行睿問道。

    穆政磊咬牙：“我要你！從這里跳下去給她賠罪?。　?/br>
    “好?！蹦滦蓄Ｉ裆届o地。

    聽到他的回答，昏沉的凌白忽然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點頭的男人，以為自己是出現(xiàn)了幻聽。

    “穆行睿，你給我站在那里，你最好轉(zhuǎn)身走……我不許你過來！”凌白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那么嘶啞，他焦急地沖他大喊。可是他現(xiàn)在，一點都不聽他這個簡緒哥的話了。

    穆行睿蹲下來。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簡緒哥，你應(yīng)該不知道吧。其實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你了?！?/br>
    “我見慣了漠視的眼神，從沒有人對我好過。你對我那么好，甚至讓我產(chǎn)生了錯覺，以為，你也喜歡我……呵呵，連你的小弟們都取笑地把我喊做大嫂……”

    “我知道你并不喜歡我。你也討厭跟我做.愛。我一直都知道?？墒怯惺裁崔k法呢？我放棄不了，只要你在我面前，即使是爬我也想爬到你的身邊去?！?/br>
    “以后不會了。你解脫了。我也解脫了?！蹦滦蓄Ｕf。

    最后的最后，他想去摸他的臉?？墒窍胫约旱氖痔淞?，會讓他覺得不舒服，便沒有碰。他不想再做讓他討厭的事。

    他起身的時候，有一滴眼淚落到凌白的臉上。落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冷掉了。像是一顆細(xì)小的冰珠。很快就消失了。

    凌白在他身后大罵，卻沒法留住他的步伐。他在內(nèi)心呼叫系統(tǒng)求助，可是信號渺茫，空無回應(yīng)。他痛恨此刻自己的弱小，連他這愚蠢的舉動都攔不住。這突如其來的絕望和苦澀，凌白也不知從何而來。他一心想著結(jié)束任務(wù)就離開這個世界，卻從未想過，會面臨這樣的再見……

    天是藍(lán)色的，海也是藍(lán)色的。

    無邊無際的深藍(lán)，浸滿了無邊無際的憂郁。

    穆行睿站在船頭，黑色的發(fā)絲在他俊秀的臉上飛揚。他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嘴角似乎有笑意。只一眼。他轉(zhuǎn)過身，張開手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優(yōu)美的，仿佛一只自由的鳥。

    他不像是赴死，反而像是迎接新的開始。

    或許，他其實一直都有輕生的念頭。

    電光火石間的剎那，凌白已經(jīng)沖到了甲板邊。他想要抓住他的手?？墒牵€是太晚了，他抓住的，只有寒冷的空氣。他眼睜睜地看著他掉下去，又被海水吞沒。隱入無窮無盡的黑暗。

    最后的一瞬，凌白看到他頭頂?shù)倪M(jìn)度條，填滿了最后一格。

    穆政磊在身后哈哈大笑，又舉起槍對著凌白。雖然那不知道他是怎么掙開了束縛，但他現(xiàn)在只想把他也送入地獄。反正他自己也不想活了，不如多找?guī)讉€墊背。

    “不是很痛苦嗎，你也下去陪他吧。”穆政磊扣下扳機。

    可他什么也沒有打中。男人似乎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之后又鬼魅般地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奪過槍卸成三塊扔到地上，最后將他騰空地拎到甲板外面，盡情享受完他的恐懼之后，無情地松開了手……

    凌白看著平靜的海面，凍僵的手指冷得沒有了知覺，他卻覺得，還是沒有穆行睿那一滴眼淚冷。他之后跳下去找了許久，一無所獲。直到第二天發(fā)現(xiàn)尸體，他才接受這并不是自己的一場夢。

    ……

    后來，凌白在穆行睿的葬禮上見到了上次咖啡館見過的男人。

    他的職業(yè)是個律師。

    “簡先生，穆先生的遺囑上，把他所有的財產(chǎn)都留給了您……”他這么對他說。

    所有人都夸他的好運氣，簡父甚至拍著他的肩膀夸他聰明有智謀，不費工夫就得到了這么大的產(chǎn)業(yè)。凌白卻笑不出來。

    他似乎，早就考慮好了一切。

    ……

    ……

    凌白在這個世界又呆了好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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