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復(fù)雜的心情，靳司晏給左汐回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短暫的沉默，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如何做這個開場白。太過于沉重的話題，他覺得呼吸有些不穩(wěn)。

    反倒是左汐不耐煩地率先開了口：“終于舍得打電話過來了？親愛的老公，這會兒是不是打算和我交代一下你瞞著我的那點事兒了？”

    一聲“老公”，竟是那般久違。

    左汐刻意用了歡快輕佻的語氣，不過也是讓他明白該交代的最好都交代。一旦他交代了，她確實是有意不追究的。

    靳司晏又何嘗聽不出來。

    她能夠做到如此的讓步，委實難得。

    雖然從始至終，他不認(rèn)為如果真的是因為那件事，她會這般嫉恨他。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么我便說?！背脸恋膰@了一聲，靳司晏嗓音醇厚，帶著回憶的色澤，“還記得那一次你和梁女士為了你奶奶的那套房子對薄法庭嗎？”

    這件事，左汐怎么可能會忘？

    這還是虧得靳司晏提醒，她才能夠勝訴。

    不過，她想要知道的明明就是他和秦瀲的那點破事，他對不起她的那點事，怎么突然扯到什么官司上面去了？

    “你想要說什么？”左汐的語氣有些不解，卻刻意讓自己顯得漫不經(jīng)心。

    “那會兒靳叔便查到了你母親當(dāng)年被人輪/jian的事情，我讓他趕在開庭前將那份調(diào)查到的資料送到了梁女士手上，讓她明白這場官司，她必須輸?！比舨蝗?，他會讓她身敗名裂。

    當(dāng)時的他其實也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罷了，談不上為左汐多么上心。

    如今想來，他倒是極為慶幸的。

    能夠幫她拿到她奶奶的那套房子，能夠讓已故的老人瞑目……這樣不光彩的手段，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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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汐的腦中一遍遍回蕩著靳司晏的話，有什么，躍然而出。

    她一直都以為梁艷芹是因為她提交給法庭的那份明細(xì)才最終敗訴的，甚至都沒有再提起訴訟。

    可現(xiàn)在……她隱隱明白過來。

    一切都是因為靳司晏在開庭前送交到她手上的那份能夠證明她當(dāng)年被人輪/jian的資料嗎？

    輪/jian……

    從靳司晏口中得知這樣的消息，左汐的震驚無以復(fù)加。

    梁艷芹女士，平日里穿著光鮮，且在人前習(xí)慣了擺架子耀武揚威的人，竟然遭遇過那樣不堪的過往。不可一世的她，趾高氣揚的她，凡事得理不饒人的她，竟然……曾經(jīng)有那般屈辱的過去。

    震驚不已，左汐腦中有什么逐漸形成。

    她想，她應(yīng)該是徹底明白了。

    那會兒在書房一個不慎聽到了自己并非老爹的女兒，原來，真相竟是如此嗎？

    不是梁女士在外頭偷/人，也不是她和秦覓的父親舊情復(fù)燃，而是因為……她被人給強了？所以，她是她被人強/jian之后的產(chǎn)物？

    所以這些年來，她對她才會是這樣不屑的態(tài)度，才會從來沒有將她給當(dāng)成親生女兒看待。

    她覺得有多么屈辱，便有多么憎惡她。

    梁女士，她是恨她的。

    曾經(jīng)她根本就不懂她眼中的那些憎惡，只以為那不過是單純的一個母親對于女兒不爭氣的斥責(zé)與怒意。

    所以她后來拼命努力拼命上進，甚至一度因為熬夜而進了搶救室。在老爹和左牧一個個都勸她不要讓自己太辛苦時，她只是蒼白著一張臉，虛弱地笑笑。

    一個孩子渴求母愛的那份心思，兒時的她表現(xiàn)得是那么明顯。

    老爹和哥都懂。

    可他們偏偏愛莫能助。

    以至于后來老爹不得不在她和梁女士之間調(diào)解各種矛盾。

    再調(diào)解又如何？缺失的母愛又不會擁有，更加不會回來？所以這些年來她早就習(xí)以為常了。只不過一直都沒明白原因罷了。

    如今，靳司晏將這樣的真相擺到了她面前，她突然之間覺得，人生還真是諷刺。

    梁女士如此強勢不甘的一個人，竟然也會有那樣的命運。

    不過……不知道她是不是麻木了，對于這樣慘痛的消息，她竟絲毫同情不起她來。

    如果她當(dāng)初不生下她，那么她也便不會受到這么多年來她的冷漠以待。既然她生下了她，那么從她生下來那天開始，作為一個母親，她便應(yīng)該對她負(fù)責(zé)。

    這樣的不負(fù)責(zé)任，她寧可她當(dāng)初直接將她扼殺在她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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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久久難以平靜，直到緩和了情緒，左汐又不由苦笑。

    不……生命誠可貴，她再恨，也不希望被她扼殺。

    正因為她有幸存活在了這個世上，才能夠體驗人間百態(tài)，認(rèn)識那么多人，經(jīng)歷那么多事……最重要的是，認(rèn)識了靳司晏。

    這個男人，原來不動聲色中，幫了她如此大忙。

    她記得沒錯的話，她當(dāng)時根本就沒有任何義務(wù)來幫她?？伤麉s還是為她提供了呈堂證供的思路，甚至還為她搜集了梁艷芹女士的過去。

    如果她不問，他是不是打算就此一直瞞著她？

    雖然說他這種隱瞞的作法不可取，可她能這么不動聲色地幫她，卻讓她大為震撼……

    “靳司晏，一直都不知道你在背后做了這么多，謝謝。”由衷的感謝，左汐徐徐開口，“不過，這么骯臟身世的我，你不覺得惡心嗎？”

    第210章 結(jié)局篇6：現(xiàn)在我就將話撂這兒了，她，嫁定你了

    靳司晏無論如何都無法想到，左汐會有這般的心思。

    骯臟的身世？惡心？

    他怎么可能會覺得她惡心呢？

    “一個人享有怎樣的身世，并非她自己所能決定的。左汐，在你看來，成為你老爹的閨女，你委屈了？”

    輕緩的男聲，磁性而有魅力，醇厚如百年佳釀。

    左汐原本還多愁善感著，因著他有意將話題往她老爹那邊引，瞬間她覺得這男人好可惡償。

    明知道她此生能得到老爹的父愛是幸福至極的一件事，偏偏故意那樣說。

    她怎么可能委屈呢？她感激上蒼還來不及呢！

    “靳司晏，你胡說八道什么呢！”板起了臉，她扯著聲音訓(xùn)斥。

    另一頭的男人也由著她這么訓(xùn)著，嗓音低啞：“是，我胡說八道。所以，收起你剛剛的那點心思?！?/br>
    說教的口吻，嚴(yán)肅至極。

    “我剛剛什么心思了？我就是口誤知道嗎？我覺得我身世挺好的，有爹疼有哥護有朋友肝膽相照，我挺滿足的?！?/br>
    看來這是滿血復(fù)活了？

    靳司晏不免輕笑出聲：“是不是還少算了一個人？”

    “某些人還真是自戀。”以免他再說些什么，左汐急急掛斷，“我還得幫著賈公子哄人家趙雪玫小姐去醫(yī)院做個孕檢呢，不跟你廢話了?！?/br>
    急于阻止靳司晏再說出些什么讓她容易臉紅心跳的話來，左汐也不等對方回應(yīng)就掛了。

    甚至于掛斷之后才懊惱，靳司晏根本就沒有將他和秦瀲的問題徹底交代！

    所以，她這是被他給搪塞過去了！

    總裁辦公室內(nèi)，abel早在靳司晏打電話時便謹(jǐn)守本分地在旁邊當(dāng)起了木頭樁子。真不是他有心偷聽，而是吧……他敲門時里頭沒反應(yīng)，這馬上就要出發(fā)了，他急著向靳司晏確認(rèn)和市局領(lǐng)導(dǎo)的飯局。

    “靳先生，仍舊按照既定行程嗎？”

    硬著頭皮，他腆著臉問道。

    清冷的實現(xiàn)睨著他，靳司晏聲音清冽：“下次再不經(jīng)允許直接進辦公室，年終取消。”

    好……好狠！

    abel欲哭無淚。

    剛剛不是還和左小姐談笑甚歡哄著人家嗎？怎么一個對比之后反差這么大？對他就成了如寒冬一般冷冽？

    不公平！

    “杵在這兒做什么？還不快讓司機去備車？”凝著臉，靳司晏將人給哄了出去。

    直到辦公室內(nèi)只剩下他一人，他的俊臉才浮現(xiàn)出一抹可疑的不自然。

    在自己的下屬面前如此被窺探隱/私，尤其還是他和左汐的相處……他還做不到如此大方。

    自己主動讓人知曉是一回事，被動又是另一回事。

    私人方面的，他更傾向于享受隱私權(quán)。

    *

    接完靳司晏的電話，左汐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明明之前只需要顧慮一件事，可這會兒，卻又多了一件事。

    連她的身世也被牽扯了進來。

    梁艷芹……

    想到這三個字，連呼吸都有些疼痛起來。

    “左小汐，受什么刺激了？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賈斯文輕易便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走過去，動作親昵自然地捏了捏她的臉，“這是發(fā)現(xiàn)自己長肥了，開始不待見自己臉上身上的肥rou了？”

    還真是想到哪一出是哪一出。

    左汐拍掉他作亂的手：“求賈公子嘴上積點德，我對我身材很滿意，謝謝?！?/br>
    丟過去一個威懾意味十足的眼神——再給我瞎逼逼，小心我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有求于人，賈斯文見她又生龍活虎了，也便沒再和她打哈哈。

    對左汐一挑眉——還不快上？等到趙老爺子回來，再想將人給帶去醫(yī)院就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