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嬪笑了笑，好像也明白胤禛為何一大早匆匆過來了。

    等著母子兩人用過早飯，德嬪才說起昨日之事：“……皇上倒是并未說些什么, 也未苛責(zé)本宮, 只是胤禛啊, 伴君如伴虎, 你時時刻刻要記得，皇上雖是你的皇阿瑪，但更是天子?！?/br>
    胤禛若有所思點點頭，想著皇上昨兒那樣子，的確有幾分后怕的：“我知道，純禧jiejie說過，天子一怒，浮尸百萬的……”

    德嬪：……

    她是真不知道該怎么和這兒子說話了：“倒也沒有這般嚇人，只是若是皇上不喜歡你，你的日子就會很難過的……罷了，這道理你如今不懂，不過啊，本宮巴不得你一輩子不懂才好?！?/br>
    其實昨晚上皇上與她說了許多許多，比如說皇上心里一直都是有她的，又比如說便是衛(wèi)常在真誕下阿哥，這孩子也不會越過胤禛的……

    有些話可能明知道不是真話，但德嬪聽著就是覺得心里舒坦極了，特別是知曉胤禛在皇上心中也有不同尋常的分量，她更像是吃了蜜似的。

    因此，德嬪心情很是不錯，甚至破天荒想去瞧瞧衛(wèi)常在。

    便是到了今日，德嬪前去看衛(wèi)常在時身邊也帶著章佳常在，想著若有個什么事兒，身邊也有個見證。

    章佳常在自然答應(yīng)下來，直說：“咱們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衛(wèi)常在都病成這樣子，若是老躲著，也不過去瞧瞧，好像也說不過去的……”

    胤禛原打算前去慈寧宮的，一聽這話連忙放下阿福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德嬪無奈掃了他一眼：“還真哪兒都有你！”

    胤禛把這話當(dāng)成了答應(yīng)，為小心起見，連阿福都不帶，洗了手便巴巴跟著德嬪去了東偏殿。

    衛(wèi)常在依舊是臥床不起，便是仙人之姿的女子在床上一躺幾個月也下了凡間，躺了這么久，她整個人都有幾分浮腫，精氣神全無，看著更是憔悴至極，一見著德嬪過來，忙要下床請安。

    德嬪連忙按住她的手道：“本宮不過是來瞧瞧你，何必這般？如今你連見了皇上都不必請安行禮，到了本宮跟前，不必這般客氣的?！?/br>
    衛(wèi)常在強(qiáng)撐著笑道：“在娘娘跟前，嬪妾不敢造次，您體恤嬪妾是您的度量，但嬪妾卻不能不知道分寸……”

    說著，她更是咳嗽兩聲道：“您快坐吧，除了皇上，嬪妾這里許久沒人來過了，連想找人說話都不知道找誰?！?/br>
    這話若是從先前的成貴人嘴里說出來，那就是赤、裸、裸的炫耀，但她說出口，卻帶著幾分寂寥。

    可見說話的方式方法還是很重要的。

    胤禛也挨著德嬪坐了下來。

    女人們湊在一起，無非是閑話家常。

    聽衛(wèi)常在這么一說，胤禛這才發(fā)現(xiàn)女子有孕要比想象中更為艱難，比如說衛(wèi)常在日日臥床養(yǎng)胎也就罷了，可躺在床上也不能正常睡覺，只能仰臥于床上，更別說隨心所欲在床上翻來滾去了……這樣一來，怕是日子更加難熬。

    德嬪見狀，勸道：“女子頭一胎難免會多吃些苦頭的，等著孩子生下來就好了，到時候瞧著他那張小臉，當(dāng)初吃再多苦受再多罪那都是值得的?！?/br>
    說著，她更是笑著道：“人人都說本宮生胤禛時沒遭什么罪，可當(dāng)初也是疼的死去活來，恨不得當(dāng)初沒有這個孩子，后來啊瞧著胤禛是怎么瞧怎么喜歡的?！?/br>
    胤禛不自覺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自己這么活潑可愛，當(dāng)然誰見誰喜歡啊！

    衛(wèi)常在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帶著幾分慈愛，更帶著幾分羨慕，這些日子她睡得并不踏實，生怕自己也生個如同七阿哥一樣的孩子來，到時候只怕她一樣會惹得皇上厭棄，只愿自己能生個像四阿哥一樣的孩子。

    德嬪的眼神也落在胤禛面上，仿佛猜到她的心思似的：“放心好了，你定會平平安安生下個小阿哥的?！?/br>
    “不，嬪妾倒寧愿自己生下個公主?！毙l(wèi)常在溫婉一笑，便是這般模樣，可依舊難掩其風(fēng)姿：“后宮中的妃嬪，人人都想生兒子，可嬪妾不想，嬪妾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也是有數(shù)的，嬪位以上妃嬪才有資格撫養(yǎng)自己的兒子，嬪妾如今不過是常在身份……到時候肯定沒有資格撫養(yǎng)自己的兒子。”

    “像七阿哥那樣能夠養(yǎng)在永壽宮的，倒也是七阿哥的福氣，若嬪妾生下兒子來，指不定要養(yǎng)在哪里了?！?/br>
    縱然她沒說，但他們都心知肚明，這孩子十有八九是要養(yǎng)在承乾宮的。

    一想到這兒，便是連德嬪心里都有些不是個滋味，不說旁的，當(dāng)初人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可實際上衛(wèi)常在在永和宮這些日子一直安分守己，甚至可以說低眉順眼，沒給她找不痛快。

    德嬪剛要勸慰幾句，卻見著衛(wèi)常在爬了起來，竟要直挺挺給她跪下來。

    這下別說德嬪，就連胤禛都被嚇了一跳：“衛(wèi)娘娘，您這是干什么？”

    衛(wèi)常在被幾個嬤嬤攙扶著，到底是沒有跪下去，只坐在床邊，哽咽道：“嬪妾向來說話做事無愧于天地，哪怕這話傳到皇上與太皇太后耳朵里，會惹得他們不高興，嬪妾也想說……”

    說著，她的眼淚更是簌簌落了下來：“嬪妾想求求娘娘，若是嬪妾這一胎生下兒子來，能否養(yǎng)在您的名下？”

    這……

    德嬪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衛(wèi)常在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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