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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肆不耐楊雍這幅神情,挑眉冷冷睨他。 “看夠了嗎?” 那冰涼徹骨的語調(diào)讓楊雍瞬時打了個激靈,想到來這里的目的忙低頭認(rèn)罪:“陰平已失,現(xiàn)下武都岌岌可危,懇請燕王出兵相援仇池!” “楊世林不是早已歸順魏朝,怎么如今有難不找他的魏元帝,倒找起我來了?!毖铀晾渎曅Γ裆恍?。 楊雍聞言面色難堪,鐵弗部攻進(jìn)仇池,楊公第一個找的自然是魏帝,可求救的信已放出三五日,直至陰平被破,南方那邊卻不見一點援兵來助。 眼下看武都郡也岌岌可危,楊世林只能求到了北燕。 鐵弗部乃是匈奴族的一支后羿部落,魏朝多稱其雜胡,他們盤踞代北之地,所占土地雖不大,但鐵弗部與北燕習(xí)性相似,都是好斗之族。而仇池常年受魏朝庇佑,已多年不訓(xùn)兵馬,此番遭襲,已然被打得措手不及。 且鐵弗部極善騎射,根本就不是長年不受訓(xùn)練的仇池兵能比的。 … 嬌珠本躺在被窩里,一邊提防延肆夜里突然過來,一邊又困得要死。 隔著帷幔望著那愈發(fā)昏暗的燭火,上下眼皮都打著顫。不知過了多久,嬌珠想著延肆應(yīng)該不會來了,便安心地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而延肆再回來時已是凌晨,屋子里的小娘子早已睡熟。 延肆撩開那緋色帳幔,坐到了榻邊去看她。 女郎朝著外側(cè)睡著,一邊的粉頰因為壓在褥子上顯得有些rou嘟嘟,宛若小扇的眼睫微垂著,在眼下投下了兩道剪影。 不知夢到了什么,一雙黛眉也輕淺蹙著。 延肆的眼黑壓壓的,伸出手,修長的指尖輕輕撫了撫少女的眉間。 楊嬌珠若是知道仇池被攻,會怎么樣呢? 昔日楊世林作為她的親身父親都能舍女保城,不僅不舍得拿武都郡來換她的命,還敢對外宣稱陰平郡主已死。 而若是楊嬌珠再笨點,或許早已真的死在了他的手上。 這樣的父親,楊嬌珠真的愿意救嗎? 嬌珠迷迷糊糊中只覺得有兩道冰涼的視線在盯著自己,無論夢里的自己如何躲避,它都像毒舌的蛇信子一般,銳利而帶著涼意地緊緊纏著她…… 女郎哆嗦了一下,繼而便顫了顫眼睫睜開了眼。 眼前朦朧的黑影逐漸清晰,最后便成了某人那張雋削迤邐的臉。 嬌珠正困著呢,看清來人是延肆也沒來得及反應(yīng),只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去喊他。 “主君……” 剛睡醒的女郎薄薄的眼皮微微腫著,圓潤的鼻尖,眼底水光點點,叫他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懵懂幼態(tài)。 “我寅時要去陰平郡。”延肆見她這幅嬌憨模樣,摸了摸她頭頂睡得微翹的頭發(fā),語調(diào)低沉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剛醒來的嬌珠腦子還有點混沌,但此刻聽到延肆說的“陰平郡”三個字,猛地就清醒了。 陰平郡可是她們仇池的啊,延肆突然去那兒干嘛?難道……他打算對仇池下手了? “主君去陰平郡做甚?”嬌珠立刻坐起身,看向他的目光狐疑且質(zhì)疑。 “昨夜陰平郡已被鐵弗部攻下,楊——你父親求到了我這里?!毖铀帘鞠胫苯诱f楊世林的,可礙于楊世林他是嬌珠的親爹,最終還是改了口。 “什么?!”嬌珠瞠目,立刻驚呼出了聲。 嬌珠知道這個鐵弗部,但鐵弗部位于代北,平日里只和那代國沒完沒了地糾纏征戰(zhàn)。而鐵弗部的據(jù)地離仇池也是有著不遠(yuǎn)距離,且仇池還是夾在北燕,魏朝以及吐谷渾之間的一塊方寸之地,鐵弗部到底是如何越過這些地方攻占的陰平郡也是個問題。 嬌珠能想到的,延肆自然也能想到。 鐵弗部從不輕易南下,此番攻打仇池,必是有人從中作祟。 而嬌珠聽到楊世林來求延肆,也更是驚住了。他這個賣女求榮的家伙,竟然還有臉來求延肆?延肆竟然還答應(yīng)了? “主君要帶兵去仇池嗎?”嬌珠此刻心里的感受十分復(fù)雜。 一方面楊世林是她的生身父親,和她有割不開的血緣關(guān)系。 但另一方面,嬌珠又恨著楊世林。 自從阿娘去世他的涼薄,以及將她嫁給慕容駿的自私,還有舍棄她的時候他的狠心,嬌珠心里早已不把他當(dāng)她的父親。 楊世林的所作所為也根本不配當(dāng)一個父親。 但若是讓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嬌珠也做不。 “你不愿我去?”延肆見女郎這幅神色為難的樣子,低聲問她。 嬌珠聽延肆這樣問,心里更猶豫了,只看他道:“主君為何愿意,難不成因為我的緣故?!?/br> 仇池早已歸順魏朝,如今遭攻,無論誰來管都不應(yīng)當(dāng)是和仇池有過節(jié)的的北燕來管。 而且嬌珠心里也不想延肆因為她的緣故就去管這樁事,一來她不想虧欠他什么,二來戰(zhàn)場刀劍無眼,若是延肆出了什么事,整個北燕都會亂的。 而延肆聞言面色則微微不自然,抬手就在女郎的腦門上彈了個腦瓜崩兒。 “一天天的想啥呢,你有那能耐嗎?” 力道不大,羞辱性極強(qiáng)。 “鐵弗部遲早是個威脅,早點拔除根基也不是什么壞事。”他又道。 嬌珠聽罷頓時松了一口氣。 害,就知道。延肆這狗子怎么可能會為了她就輕易出兵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