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干了 第28節(jié)
陸恒跨進門時,她們已經(jīng)收好了兩大包東西,正打算抱走,陸恒道,“別動。” 叢菊和叢梅互相看看,都不敢再碰,雙雙退離。 陸恒慢步到包裹前,伸指解開,垂眸望著里面的東西,無非是她穿過戴過的一些衣物和首飾,他的目光看到妝奩上,抬指掀開,里面有一套頭面,是那回她生辰,他買來送給她的,可她從沒戴過。 他在這當中來來回回的看,這些衣裳、首飾,她沒有帶走一件,只把她自己做的幾樣小兒衣物拿走了,或許打從一開始,她就不想留在這里了。 他站在那些衣物面前發(fā)怔,隨后感覺滿身疲憊,后退到她常坐的那把玫瑰椅前,躬身坐倒,思緒回到夜晚,他下值回來,她坐在這里,手指靈巧的做著針線活,有時可以看見她的嘴角露著笑,那是她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笑的時候顯得別樣靈動清麗,他當時在想,她一定很愛這個孩子。 他拿出那包濕透的布裹,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手不小心觸到硯臺,眸光凝結在硯臺下的信紙,他拿起來,入目便是“和離書”三個大字。 她的字和她這個人一樣,娟秀溫和,可是那三個字生生將他的眼睛刺疼,他抖著手展開信。 “今妾赴死,唯愿與君和離,碧落黃泉,永世不見?!?/br> 碧落黃泉,永世不見。 錐心刺骨的痛夾裹著肝腸寸斷,他再也直不起他的背,可他固執(zhí)的抓著那張和離書,半晌自言自語,“……我錯了?!?/br> “我錯了,”他重復道。 有水珠滴落在紙上,濕了字,墨暈染開,那幾個字像要化去般,他不停的用手去揩,水珠越來越多,最后彌漫了全臉,模糊了視線,只余痛楚讓他顫栗,他再難自控,從玫瑰椅上倒在地上,不停的呼喘著氣,鮮血自他躺著的地面蜿蜒,他在昏過去前看到那張和離書沾滿了他的血。 “不見”二字消散在血水中,讓他誤以為這只是個夢。 —— 傅氏在會茗居等了很久,久到快打起瞌睡,屋門忽然被推開,傅音旭神情慌亂的進來,“姑母,陸夫人出事了?!?/br> 傅氏一下驚住,“她、她怎么了?” 傅音旭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傅氏搭著她的手起身,兩眼含淚,“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急著認她,又豈會出這樣的事?!?/br> 傅音旭攔不住她,只好道,“現(xiàn)在西城兵馬司的人在打撈,還不知情形……” 傅氏道,“我偏不信她沒了,她長在江都,那邊的姑娘有幾個不會水的?” 傅音旭默聲,若在平常,余晚媱或許落水能無事,可她懷著八個月的身孕,落水屬實太危險。 傅氏輕推她到一邊,音調(diào)帶著顫,“我得去看看。” 傅音旭也沒勸,忙跟在她后面出雅間。 待上了馬車,傅氏沖自己的丫頭令玉道,“去把胡太醫(yī)請來,順道叫人去找穩(wěn)婆?!?/br> 令玉帶走幾個小丫頭。 她吩咐這些后,就候在馬車里,好在令玉做事穩(wěn)妥快速,不到一柱□□夫就把胡太醫(yī)和穩(wěn)婆都找來了。 馬車轉道前往西城。 這會子夜已經(jīng)很深了,尋常百姓很少會在街邊晃蕩,倒是五城兵馬司的捕役出沒在各個巷子口,英國公府的馬車上掛著牌子,他們遇到都會自行避讓,馬車一路暢通無阻,轉入西城內(nèi)的后街后,車速漸緩,傅氏心急如焚,掀起車簾,才見這后街著實路窄,馬車不好走,磕磕碰碰的,她等不了,“都下來走!” 一時間,兩輛馬車里的人都站到地上,傅氏提著衣擺小跑,傅音旭怕她絆著,追著她扶住,后面的胡太醫(yī)和穩(wěn)婆也被幾個丫頭扶著跑。 跑了有一截路,眾人都氣喘吁吁,傅氏累的跑不動,又流淚又搖頭,“我這個沒用的老婆子?!?/br> 傅音旭躊躇著想撫慰她,陡見對面的醫(yī)館開著門,一個年輕女子拽著大夫出來,“你快點兒!我們夫人就要生了,你趕緊隨我走?!?/br> 那臉看著熟,傅音旭總覺得哪里見過,倒是她的丫頭提醒,“姑娘,這不是陳老夫人的丫鬟嗎?” 傅氏抻手揪住她,“你說誰的丫鬟?” “是陳老夫人的丫鬟,以前常跟在陳老夫人身后,奴婢還同她答過話,就是后來不知怎的再沒見過她,”那丫頭道。 傅氏心慌意亂的問傅音旭,“她、她是不是說她們夫人要生了?” 傅音旭嗯一聲,當先跟她道,“不然這樣,姑母,你帶胡太醫(yī)還有穩(wěn)婆悄悄跟著那女子,我獨自去潞河河口,咱們分頭行動。” 傅氏應下好,叫人熄了燈籠,一行人放輕腳步,追著霜秋走,傅音旭這里則前往潞河口。 傅氏跟著霜秋來到一間破落院子前,霜秋拉著大夫敲門,門開了條縫,探出來秀煙的腦袋,傅氏一看見秀煙,所有心慌都歸于喜悅,這是那孩子的丫鬟,她一定在屋里! 霜秋將大夫拽進門,順手閂好木栓,那屋里有余晚媱,傅氏不敢硬闖,只能焦灼的等在外面。 屋內(nèi),余晚媱已經(jīng)奄奄一息,那大夫湊近一看,立時擺擺手,轉身往外走,“我救不了,你們另請高明吧?!?/br> 霜秋和秀煙攔著他不讓走,“您是大夫,求您救救她!求您發(fā)發(fā)慈悲吧!” 那大夫不耐煩的揮開她們,腳步如飛的跑出去,兩個丫鬟在后面追,扯著他的袖子一直求他,那大夫只覺晦氣,搶回自己的袖子,打開門道,“我先前就說了,婦人生產(chǎn)找我沒用,我又不是婦科大夫,你們與其追著我吵,不如趕緊去請別的大夫,要不然這婦人真得活不成?!?/br> 他提著藥箱離開。 秀煙當場蹲到地上大哭,霜秋也抬袖子抹淚,“我再去找大夫?!?/br> 傅氏急紅眼,哪里還管的了許多,近前道,“我這里有胡太醫(yī)和穩(wěn)婆,你們快帶他們進去吧?!?/br> 秀煙一仰頭瞅見她,嚇得癱到地上,未幾爬起來扯霜秋想縮回院子。 叫傅氏帶來的仆從擋了道。 傅氏知道里面緊急,無暇跟她們浪費時間,只跟胡太醫(yī)和穩(wěn)婆道,“你們快進去!” 胡太醫(yī)和穩(wěn)婆兩個急急忙忙入內(nèi)。 傅氏又跟自己的幾個丫鬟道,“你們幾個快去燒熱水!” 丫鬟們忙進院子,找到灶房生火。 傅氏這才得空問秀煙和霜秋,“有吃的嗎?” 霜秋點頭如搗蔥。 “你去房里伺候她,切不能讓她渴了餓了,”傅氏指派道。 霜秋慌忙應下,進到屋內(nèi)。 院子里忙碌起來,不過須臾,屋里余晚媱重新叫了起來,聽著聲甚是有力。 傅氏雙手合十,朝四方作拜,“佛祖菩薩保佑,信女愿茹素半年求得她平安順遂?!?/br> 秀煙傻在那兒竟懵了,英國公夫人不是陸瓔的母親嗎?為什么要來救余晚媱?她不會是憋著什么壞吧? 傅氏無心管她,只念著屋里人。 天邊現(xiàn)魚肚白,屋子里倏然響起一聲嬰兒啼哭,傅氏一顆心才落入腹中。 那屋門開了,穩(wěn)婆出來笑道,“恭喜老夫人,生的是位千金。” 傅氏樂瞇了眼,直接拔了頭上的一根金簪給她,“她沒事吧?!?/br> 穩(wěn)婆接過簪子,喜滋滋道,“沒事沒事,那位夫人睡著了。” 傅氏高興不已,抬腿入院子。 胡太醫(yī)出來,表情微沉,告訴傅氏,“老夫人,陸夫人不知道先前遭了什么罪,身體里寒氣團聚,這回算命大,月子里得精心調(diào)養(yǎng),否則恐怕會落病根?!?/br> 傅氏不由心疼,才聽她落水,想來是有此事。 傅氏推門進去,輕著步子到床邊,余晚媱睡的不是很安穩(wěn),眉心起皺,中秋時她還豐潤些,現(xiàn)今又瘦了,這半個月,也不知她在陸家經(jīng)歷了什么。 胡太醫(yī)端來一碗清水,傅氏趕忙道,“她的身子正虛,會不會傷到她?” “老夫人放心,不會傷到陸夫人,”胡太醫(yī)在余晚媱指尖輕刺了一下,一滴血落進水里,接著往她手上涂抹藥膏,沒流出多余的血。 傅氏同他一起到桌前,伸一指任胡太醫(yī)刺破,鮮血滴進水中,傅氏緊張的心都揪了起來,碗中的兩滴血逐漸相融,慢慢成為一體。 胡太醫(yī)立時道,“恭喜老夫人,血液相融,陸夫人真是您的女兒!”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讓大家久等啦,然后這篇文挺長的,不出意外應該會30w字往上,虐陸狗得循序漸進,按照后頭劇情線,小虐跑不掉,大虐少不了,該他的跑不掉,么么么么!?。?/br> 今天累慘了,明天想睡個懶覺,所以明天的六千字更新也在晚上十二點,大家可以第二天早上起來看,等上了夾子后,就恢復到下午六點更新,mua?。。?! 推一下基友梨漾的新文《掌中姝色》,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瞅瞅哦! 司禮監(jiān)掌印霍硯,陰鷙狠戾,權勢滔天 一心只為覆滅皇權 世人皆以為掌印無情 可在夜深人靜時 那位嬌衿清艷的皇后娘娘早已被他納入掌中 視若珍寶 為了她,不惜收起獠牙和利爪 在自己身上打上屬于她的烙印 * 白菀偶然得知自己是一本古早虐戀話本中的惡毒女配 而霍硯則是話本中鐘情女主的大反派 待書中男女主冰釋前嫌,她和霍硯都會不得好死 既然她和霍硯都是反派,那她只好和反派惺惺相惜 抱牢這根救命大腿,才能穩(wěn)住椒房殿 遠離話本中的悲慘結局 只是劇情卻越來越偏離正軌 總有人莫名其妙來招惹她 白衣卿相,少年將軍,敵國太子 那瞎眼皇帝也試圖召她侍寢 * 后來霍硯提著鮮血淋漓的劍闖進白菀的寢殿 “奴才把娘娘養(yǎng)得這般好,可不是為了便宜旁人的” “娘娘將手交給奴才,便馴養(yǎng)了奴才,可奴才心眼小,娘娘只能有奴才一人?!?/br> “誰想妄圖染指,奴才就殺了他,娘娘您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