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民服務[快穿] 第245節(jié)
“那我說啥?我說農村人低人一等,我上趕著去找批.斗嗎?” 也正是因為沒人給她兒子介紹的對象不靠譜,為了找兒媳婦,她男人才提前退休,好讓兒子頂崗。 又因為想找個條件好點的兒媳婦,能留住人家,她也不得不捏著鼻子把自己的工作崗位給送了出去。 吳秀芳冷嘲熱諷:“你兒子和兒媳婦可真是一對佳偶,好的很?!?/br> 她媽惱羞成怒:“說的你有多好一樣。你要真能耐啊,別靠爹媽,自己考大學呀。吃著喝著家里就住在家里,還一天到晚甩臉子!招工招不上,考學考不上,你倒委屈上了!” 吳秀芳勃然大怒:“當年留在城里的人要是我,我至于這樣嗎?” “那我也沒辦法,工作崗位就兩個,我能變出來嗎?要怪就怪你命苦,沒投胎到首長家里去,不然什么好工作都由著你挑!我還沒說我命苦呢,嫁了這么個男人?!?/br> 田藍一開始完全不理會母女倆的爭吵,這會兒才糾正王會計的觀念:“阿姨,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都是新中國的建設者,我們要看自己的工作成就啊,為什么要把眼光都放在家里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呢?我們的榮耀又不靠男人給,我們靠的是我們自己。婦女也頂半邊天。” 王會計反駁:“你們這幫小年輕又沒生孩子,當然會說輕巧話。當年我沒機會更上一層樓嗎?工廠選我去進修,偏偏兒子沒斷奶,丫頭又生病。我哪個能放得下?送到我手上的名額,我只好咬牙讓給別人?,F(xiàn)在人家都是副廠長了,我算啥呀?誰念我一聲好!” 田藍和吳秀芳都啞口無言。 論起對家庭的犧牲,女同志首當其沖,而且人人都覺得理所當然。 反之,換成男同志,幾年不回家,一心撲在工作上,人家只會夸他大公無私,是革命的好同志。 田藍想了想,徒勞地安慰王會計:“其實吧,我覺得,有的時候女同志還是真得心狠一點。比方說當初你那個進修機會,兒子該斷奶就斷奶,女兒生病了你也不是大夫。請老人幫忙照應,讓丈夫多留心。別覺得男的照顧不好孩子,就不讓他們插手。甩手掌柜都是慣出來的,逼逼有就會了。他們又不弱智低能,你不在家他們也餓不死自己。女人會的東西,他們?yōu)槭裁床粫??他們不都自認很厲害嗎?女人離開他們都活不下去嗎?那先讓他們自己證明能力。” 說這話也沒啥意義了,王會計的女兒都這么大了,兒子連媳婦都娶了。 她只能兀自怨懟:“我就不該心軟,我犧牲那么多,誰念我一聲好啊,個個都當我是仇人?!?/br> 吳秀芳心里同樣有怨氣:“那你也不看看到底是怎么對我的!” “我咋對不起你了?” “為什么當初讓我下鄉(xiāng)?法小伙子不下鄉(xiāng),讓姑娘家下鄉(xiāng)。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結果家里啥都不是我的,我活該啊我?!?/br> “你當初高中畢業(yè)你不下鄉(xiāng)誰下鄉(xiāng)?你是jiejie?!?/br> “初中畢業(yè)下鄉(xiāng)的人多了去,他怎么就金貴了?” 王會計憋不住,直接嚷嚷:“有本事你別跟我吵啊,知青辦讓你下的鄉(xiāng),又不是我讓的?!?/br> 田藍不得不再度喊停:“阿姨,這事咱沒必要扯,做了的事你就得承認。你跟叔叔的確重男輕女,對秀芳區(qū)別對待。給你兒子90塊錢,只給秀芳10塊錢,你們還要求秀芳以得了100塊錢的態(tài)度對待你們,這是不是強人所難?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一碗水端不平,你就不能怪女兒怨你。如果女兒跟兒子都只拿10塊錢,女兒對你怨聲載道,那是她的錯。可現(xiàn)在,就是你們的錯。錯了就該彌補,趁著還有機會,不要把它變成一生的恨?!?/br> 西北風呼呼地刮著,王會計的聲音也被吹得支離破碎:“就你們事多,兒女都是債!上輩子欠了你的,讓我受這氣?!?/br> 吳秀芳反唇相譏:“我也沒求你生我。” 田藍頭大,好吧好吧,你們慢慢扯吧,沒有機會掰扯,就已經(jīng)是幸運。 仇真結大了的母女,根本連話都不會和對方說。 三人一路說說吵吵回了趙家溝,鄉(xiāng)村已經(jīng)陷入沉睡。 田藍原本還想找大隊書記說事兒,看看這時間點也不合適了。 得,還是趕緊睡覺吧,明天還有一堆事要忙。 第二天爬起床,田藍叮囑吳秀芳收拾新鮮蔬菜,又招呼王會計燒早飯。都已經(jīng)不是客人了,當然得做事。 反正早飯也不麻煩,就是高粱米煮粥,配上淀粉攤餅子吃。 這時代的人,即便是城里的工人,也多半會用土灶,燒火做飯不成問題。 田藍則一大早就跑去找大隊書記。 大隊書記剛挑著空擔子出門,要去澆自家的自留地,看她過來,干脆招呼人一塊走。 反正不管說什么,他手上的是否能耽誤。忙完自家地里的事,吃過飯,他就得忙大隊的事了。 田藍跟在他旁邊,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叔,有個事兒我得說說,我們的糖產(chǎn)量跟不上了。” 現(xiàn)在糖坊每天能夠出產(chǎn)兩噸糖,看著是不少,當食品廠、酒廠、醫(yī)院還有供銷社分一分,就基本上沒有結余,偏偏連縣里的榨糖廠因為沒有甜菜可以繼續(xù)生產(chǎn),而他們的白砂糖生產(chǎn)指標還沒完成,所以也要從趙家溝弄糖稀過去再加工。 田藍都計劃大規(guī)模從農作物秸稈里提煉淀粉了,當然需要更多的糖來配合著做食品。如此一來,他們明明家家點火,戶戶熬糖,自己倒供應不上糖了。 大隊書記頭大:“這也沒轍呀,大家伙兒都動起來了?!?/br> 現(xiàn)在趙家溝的煙囪一天到晚飄著炊煙,家家戶戶的鍋都超負荷運作。他們也沒辦法變出更多的人和灶來。 田藍嘆氣:“我也知道大隊的難處,但眼睜睜看著有訂單過來,我們卻要往外推,我心口痛啊。” 大隊書記心道,說的好像他不痛一樣。開什么玩笑?推出去的可都是真金白銀。趙家溝的社員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全靠這些了。 不過跟蘭花花打交道的時間久了,大隊書記也算摸清楚對方的脾性。這娃絕對不會啥主張都沒有,就殺到你面前讓你解決問題。 他直截了當:“你說說吧,這事兒想咋辦?” 田藍也不繞彎子:“咱們大隊搞不完,咱向陽公社還有那么多大隊呢?!?/br> 大隊書記頓時急了:“那哪行?這是咱趙家溝的事!” 田藍趕緊強調:“叔,你聽我說完。這么說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掙錢的買賣,誰都想干。不管是釀酒還是制糖,說白了,其實關鍵步驟就那幾步。咱們有這么多社員在酒坊和糖坊上班,到底怎么做酒做糖,他們會不知道?趙家溝的姻親遍布整個公社,哪個大隊沒咱們社員的親戚?這制作方法,怎么可能不流出趙家溝?” 大隊書記想強調他們趙家溝的人有覺悟,絕對不會損害本大隊的利益。話到嘴邊了,他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太假了,人有親疏遠近。同大隊的人,你能說你比人家外公外婆還有舅舅姑媽更親近嗎?怎么可能。 田藍看他不吭聲,趁熱打鐵:“所以,既然攔不住,那堵不如疏。與其讓他們偷偷摸摸地搞,掌握不了技術要點,做出來的糖質量有問題,不如我們直接提供技術援助,讓他們按照正規(guī)流程做糖。這樣糖做好了,也不至于敗了咱們的名聲?!?/br> 大隊書記還是舍不得:“他們都做了,人家還會買咱們趙家溝的糖嗎?” 田藍笑道:“叔,你可真低估市場的需求了。咱縣里的榨糖廠日產(chǎn)糖100噸,都供不應求。咱們全公社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日產(chǎn)二三十噸糖。” 大隊書記嚇了一跳,開始發(fā)慌:“這么多糖怎么賣得掉?到時候會不會壞了?你又不能把糖當飯吃。” 田藍安慰他:“您不用擔心,榨糖廠也想擴大規(guī)模呢。他們愿意收咱們的糖稀,然后再加工,賣到全國各地。除此之外,我還打算擴大咱們制糖廠的規(guī)模。咱公社的人喜歡吃我們做的軟糖,其他公社的人難道不愛嗎?除了向陽公社供銷社之外,其他供銷社,我們也可以供貨呀?!?/br> 大隊書記又開始犯愁:“玉米還行,想想辦法還能弄點?;ㄉ怀桑娌粔蛄??!?/br> 田藍當機立斷:“那我們就做淀粉軟糖,只用淀粉和糖。如果有芝麻、瓜子仁的話,也可以適當加進去當內陷,要是沒有那就算了?!?/br> 大隊書記猶豫了半天,還是舍不得放手,最后也沒給定論:“這事兒不小,我做不了主,全體社員開會才能決定?!?/br> 田藍有些頭大:“行,我沒意見,只要不耽誤生產(chǎn)就行?!?/br> 她又提醒老書記,“咱得抓緊,不然的話,人家偷偷摸摸搞了,然后為了搶生意,故意低價賣給顧客,咱們可要吃大虧的?!?/br> 大隊書記嚇了一跳:“不能吧?” 話說出口,他自己就知道答案。 能啊,肯定能。 別看大家平常哥倆好,農村各個大隊之間的競爭其實很激烈。尤其碰上旱災要用水的時候,村與村之間的械斗可以打出人命案。慘烈程度絲毫不遜色于當年打鬼子時的敢死隊。 現(xiàn)在,不是水,而是糖,能夠自己吃還能換錢的糖。大家能不動心? 大隊書記到底沒忍住,又抱怨了一句田藍:“你這娃娃也真是的,當初就應該把技術保保好,一點兒也不曉得防范。” 人家有技術的人,那都一招鮮,吃遍天。堅決不會把自己吃飯的玩意兒兜底。 田藍滿臉無辜:“我就是趙家溝的人啊,我對集體防范啥?” 大隊書記一噎,被她懟得啥話都說不出口了。 呵,就你覺悟高。 田藍生怕再擠兌對方,會把上了年紀的大隊書記氣壞了,趕緊揮手道別:“叔,那我先走了?;仡^你趕緊找人給我們蓋廠房啊,要蓋大點,我要提煉淀粉?!?/br> 真不是吹的,要比起來,他覺悟肯定比大隊書記高。 因為她不僅不防著趙家溝的社員和向陽公社的人,她還希望將這項技術推廣到全國,讓大家都能充分利用農業(yè)下腳料。 無論是高粱殼還是玉米芯,直接當禽畜飼料的利用效率太低了。 況且光靠它們也養(yǎng)不好家禽家畜,農民還得想辦法搞更多的飼料甚至掏錢買。 如此一來,飼養(yǎng)成本變高。農民覺得養(yǎng)家禽家畜不劃算時,那高粱殼和玉米芯也會被浪費掉,變成燒火都嫌麻煩的負擔。 等到土灶漸漸消失,連農作物秸稈都會被農民堆在田頭直接焚燒的時候。這些下腳料就會被白白浪費掉。 田藍當然不希望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fā)展。 如果農業(yè)下腳料提煉酒精、糖以及淀粉變成常規(guī)cao作的話,那不僅可以滿足廣大消費者的物質需求,還能給農民增加收入。除此之外,環(huán)保意義也很重大呀。 焚燒秸稈造成的環(huán)境污染以及存在的安全隱患都是大大的啊。 假如能夠改變這些,她可要給自己記一筆大大的功勞呢。 田藍懷揣著隱秘的驕傲,往公社去了。 200多號考生的試卷改起來需要時間,筆試成績和面試成績相加取平均分,又得花不少精力,然后按得分從頭排到尾,還得剔除體檢不合格的知青,從第1名取到第30名,就是農機維修站的學徒工。 為什么錄取名單從20變成了30?不是領導來走后門,要求他們擴大錄取率。而是王會計也要給自己挑徒弟呀。10位財會人才怎么了?如果工廠真發(fā)展壯大的話,財務科10個人都未必夠用。 反正她得先教人知識,把人才儲備好了,不然到時候要用找不到人才是真麻煩呢。 田藍從頭到尾不干涉,只隨她的便。 人才永遠不嫌多呀,人才總歸會派上用場的。 她如此大氣,公社自然不會說什么。反正這些學徒工的工資也不是公社財政掏錢,得他們自己來。 唯一有意見的人是吳師傅。 他出差回來,瞧見維修站的人都到位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開什么玩笑?20個工人養(yǎng)10個財務,那是不是在養(yǎng)10個后勤,10個行政?吃干干的比干活的還多! 王會計反唇相譏:“你才是吃干飯的呢,我們財務是讓你們有飯吃的人!不然指望你們的話,大家伙兒都得喝西北風。” 眼看著老兩口又要開始掰扯,原來干脆拉著陳立恒倒邊上,壓低聲音問:“他回家了?” 走的時候雄赳赳氣昂昂的,回來如此氣不順,可見是受了不少閑氣。 陳立恒眼神微妙,點點頭道:“是回去了一趟,得把換洗衣服被褥什么的帶過來?!?/br> 當然,這只是幌子。實際情況是吳師傅肯定不放心啊,他必須得回家看一看。 結果這一回去,嘿嘿,差點沒把他給氣死。 他那個寶貝兒子為了給自己和老婆買洋氣的的確良臭美,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老兩口的退休工資上。還沒到發(fā)工資的時候呢,就直接去財務室透支他們的工資。 這種事也不少見。家庭負擔大的人家?guī)缀踉略峦钢ЧべY,不然根本活不下去。 所以吳師傅一去省城就發(fā)現(xiàn)悲劇了,她和王會計的退休工資都已經(jīng)被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