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超市 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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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陳侯沒有別的辦法,他們打不過!他們沒有硬氣的資格。 只能左右逢源,長袖善舞,唯有如此,才能保住陳國。 那些大國強(qiáng)國覺得陳國聽話,便不會起攻打陳國的念頭,畢竟陳國土地雖然豐饒,可既然伸手就能要到糧,又何必派兵去打?白白耗費(fèi)兵力,更何況打下來了,也未必能增加產(chǎn)量。 趙國攻打魯國,糧草也是他們陳國出的! 陳侯終于伸手捧起了面前的茶碗,他也不喝,只靜靜看著茶面上茶葉漂浮,又慢慢沉下去。 陳國也曾招賢納士,可士人們卻不愿意長留陳國,他們都有一腔抱負(fù),想震驚世人,小小陳國不是他們能施展的地方。 就連陳國百姓,也曾有人說過,寧為趙國一民,不為陳國上卿。 如果此間主人是人非仙,他必要請對方出山! 過了不知道多久,陳侯幾乎把所有能想的事都想了一遍后,終于聽見了門口處傳來的聲音,那是一股極小的“咔咔”聲,像是什么精密的東西在轉(zhuǎn)動。 陳侯下意識的轉(zhuǎn)身,身體向后傾斜,他忍不住顫抖。 很快,那扇門被打開了。 隨著門框的輕輕晃動,陳侯終于看見了此間主人。 他不需要問,便知道這人必定是能在此處發(fā)號施令的“主人”。 對方很年輕,不過弱冠之年,就和這里的其他男人一般,未留長發(fā)。 他身材頎長,目光清明,行走間大步流星,嘴角含笑,令人如沐春風(fēng)。 陳侯的防備心放下了一大半。 陳侯立刻站起來,他雙手舉過頭頂,朝著眼前的年輕人大禮參拜:“陳暨,拜謝恩人救命之恩!” 他深深拜了下去,直到對方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陳侯不必多禮,坐吧。” 他聽見了腳步聲,對方已經(jīng)從他身旁走了過去,陳侯這才重新站直,坐回了原本的位子。 這樣看,對方似乎更加年輕了。 陳侯看著對方,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自己該說什么。 “你有很多問題?!蹦贻p人微笑著端起茶碗,“不過我能給你解答的不多,你只需要知道,現(xiàn)在你活著,你的將軍和士卒也都活著?!?/br> 年輕人又說:“你也知道,我喜歡收集珍貴寶物,那柄天子劍,我就很喜歡?!?/br> 陳侯立刻懂了,他試探地說道:“高人喜歡利劍?” 年輕人微微搖頭,陳侯看他坐在這軟椅上,姿態(tài)悠然,仿若無骨,卻不叫人覺得他有心輕慢,只叫人覺得他隨性自然,這軟椅就該此般坐。 不過陳侯學(xué)不會,這椅子還是叫他難受。 年輕人微笑著看他,又搖了頭。 陳侯明白了:“待本侯回到王都,必將王室所有之珍寶贈與高人,以報高人救命之恩?!?/br> 然后他便看著年輕人臉上的笑意大了幾分。 陳侯松了口氣,他不怕對方有所圖,只怕對方無所圖。 “暨有一問,不知高人可解否?”陳侯姿態(tài)擺得極低,看上去并不像一國君主,他看對方不發(fā)話,便問道,“我陳國雖然國土豐饒,乃天賜之地,然兵少將少,百姓度日艱難,我有心強(qiáng)國,卻力有未逮……” 陳侯說完后去看對方的臉色,卻見對方平靜異常,似乎并未將他的話聽進(jìn)去。 難道對方只擅機(jī)關(guān),不通世事? 可這些機(jī)關(guān),又非人力所能為,此人究竟是何人?又或者,此人真的是人嗎? 陳侯被自己心中所想嚇了一跳,他慌亂中看向桌上的茶碗。 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此碗絕非陶碗,外表細(xì)膩光滑,又有一股冷光,還未上手,便覺一陣冰涼。 過了不知多久,他才聽對方說:“強(qiáng)國絕非一時之功,需幾代明君代代圖強(qiáng)。” 陳侯:“我雖不敢自稱明君,卻也愿效仿先賢,此生克己勤免,強(qiáng)國安民?!?/br> 陳侯再次站起來,朝對方深深拜服:“還請高人教我?!?/br> 男人似乎嘆了口氣:“陳侯還是坐下吧,教倒是算不上教,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當(dāng)然就是秦國。 從商鞅變法開始講起。 “奴隸也可為官?”講到軍功之處,陳侯終于忍不住問,“奴隸若是為官,天下便要大亂!” 他不敢置信:“收回公族土地,交還平民?若如此,陳國即刻便要天翻地覆!” 男人笑道:“正是如此,所以新君即位,便車裂了商鞅,以此安撫公族。” 陳侯忍不住問:“那法可變?” 男人搖頭:“并未,商鞅雖被車裂,然商鞅之法未被廢除。” 陳侯:“那秦國可有因此而強(qiáng)?” 男人點(diǎn)頭:“秦國因此國力大盛,秦兵也因此不懼沙場,人人想著建功立業(yè)?!?/br> 陳侯沉默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氣:“那秦國國君,當(dāng)真是一代明君?!?/br> 男人:“他謚號孝公?!?/br> “不說那軍功,便單是收回公族封地,陳國恐怕立刻就要換一個國君。”陳侯苦笑道,“不瞞高人,我如今手里的土地,也不過臨淄一地,剩下的便是靠公族世家的進(jìn)貢,他們手里有多少,我不清楚?!?/br> 陳侯抬頭,發(fā)現(xiàn)男人看他的眼神帶著些許憐憫,這叫陳侯心下一喜,他立刻示弱道:“高人不知道,陳國百姓如今活得艱難,空守著大片良田卻食不果腹,衣衫襤褸……” 他一吸鼻子,雖然是想賣慘,但賣著賣著,真覺得自己慘,百姓慘,陳國慘,越說越激動,竟然真的哭了出來。 一國之君,在葉舟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葉舟沒有辦法,只能先給對方遞上衛(wèi)生紙。 陳侯哭得什么也看不清,從葉舟手里拿過紙后就擤鼻涕。 葉舟看他準(zhǔn)備把擤鼻涕的紙再拿去擦眼淚,連忙又遞了好幾張紙過去。 這下葉舟也只能等陳侯哭夠了。 陳侯哭了二十多分鐘,這期間葉舟也不知道該怎么勸他。 終于,陳侯哭夠了,他抬起頭,葉舟差點(diǎn)被他紅腫的眼睛逗笑了,連忙正色,板住了自己的臉,陳侯帶著哭腔說道:“高人,我若效仿,不知高人可有計策?” 秦國有商鞅,公族恨的便是他,雖然可能也會恨孝公,但只要有前者,公族們就會以為只要?dú)⒘松眺本湍茏屝⒐匦霓D(zhuǎn)意。 可他沒有商鞅,若他回去用商鞅的法子,他的公族,乃至母族,都會與他反目成仇。 恐怕到時候,他那年幼的兒子,真要成陳國之君了。 葉舟:“你若要效仿,便要先將兵權(quán)握在自己手中,宮中的人必須為你馬首是瞻,你的公族可有人私下囤兵?” 陳侯吸吸鼻子:“有,但我不知實(shí)數(shù),他們瞞得緊?!?/br> 他知道商鞅的辦法是好辦法,若能實(shí)行,說不定真能讓陳國強(qiáng)大。 但辦法越好,阻力越大,他怕自己還來不及叫陳國強(qiáng)大,便被自己的親族謀害了。 葉舟:“……” 這個國君當(dāng)?shù)模孟駥?shí)在是有點(diǎn)慘。 葉舟還以為這個時代的國君跟封建時代的皇帝差別不大,結(jié)果這差別,簡直就是小土坡和喜馬拉雅山脈的區(qū)別。 在陳侯的口中,他所能管轄的地方,其實(shí)只有王城,只有這一個城池會直接跟他納稅。 并且這個稅收還不是屬于他的,畢竟陳國也要養(yǎng)兵,養(yǎng)兵的糧草軍餉,都要從這個稅收里出。 陳國的其它地方,要么是公族——也就是王室其他人的封地。 要么是世家管轄,世家龐大,他們每年報給陳侯的稅收跟真正的稅收有多少差別,陳侯也不知道。 雖然是一個國家,但并不緊密。 這大概就是家天下的壞處了,王權(quán)是跟整個家族共享的,國君只是坐在位子上的那個人,而不是真正的一國之主。 葉舟的手指在桌面上輕點(diǎn):“不如從軍功開始吧?” “先撇除奴隸,只對百姓和軍戶有效?!?/br> 剛剛還哭得要死要活的陳侯此時捧著他用來擤鼻涕的紙,抬頭問葉舟:“高人,這是何物?竟比帛書還輕,只是這樣易壞?!?/br> 葉舟想起來了,陳侯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沒有紙筆的,只有木牘竹簡和刻刀。 葉舟解釋道:“這是紙,并非絹帛,以草木為原料制作?!?/br> 陳侯呆愣愣地抬頭問:“高人,這紙只能做的如此輕???” 葉舟搖頭,他走到立柜旁邊,從里面拿出一本還沒書寫過的記事本,然后轉(zhuǎn)身交給了陳侯:“做得厚些就是這樣?!?/br> 超市里賣的還有宣紙,不過現(xiàn)在葉舟懶得去拿了。 陳侯手指顫抖的摸著書頁,他輕聲問:“敢問高人,這紙乃何人所制?” 葉舟重新坐下:“蔡倫?!?/br> 陳侯抬頭,表情狂熱地問道:“不知此人何在?!如此能工巧匠,我陳國必以國禮以待!” 葉舟:“此人不在此處,不在這世間。” 陳侯一臉遺憾:“竟已不在人世了嗎?” “還有這茶碗。”陳侯又問,“不知是什么所制,不似陶器。” 葉舟只能回到:“倒也與陶器同出一脈,此乃瓷,又謂陶瓷?!?/br> 陳侯:“不知這桌椅……” 葉舟被問得有點(diǎn)不耐煩了,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說:“桌面是玻璃,以灰石貝殼為主而制,需高溫鍛造?!?/br> 陳侯:“那外頭的架子,我看不似鐵,卻又不知究竟是何物……” 葉舟:“那是鋼架?!?/br> 陳侯眼前一亮:“不知鋼為何物?” …… 葉舟解釋的口干舌燥,已經(jīng)灌下了兩杯茶,陳侯就像個好奇寶寶,行走的十萬個為什么,葉舟光是解釋,就已經(jīng)開始頭昏腦漲,偏偏他還要端著笑臉,不急不躁的回答。 終于,陳侯把自己暫時想問的全問了,雖然葉舟的話他聽不大懂,但好歹知道了這些東西都是人力所能造的,心滿意足地朝葉舟攻受:“多謝高人指點(diǎn),高人秉性高潔,毫不藏私,暨敬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