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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的青云路(科舉) 第18節(jié)

    柏青音量不大, 目光往江云康那瞥了一眼,隨后豎起兩根手指, 微微低頭道,“回五爺,是第二名?!?/br>
    “嘖,怎么不是第一名呢。”江云熠頗為惋惜地嘆了一句,但第二的名次已經(jīng)足夠好,也夠贏三哥了,他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又看書硯,信心滿滿地挑眉, “書硯,三哥是第幾?”

    書硯其實內(nèi)心澎湃得厲害,但出發(fā)之前, 主子交代他要收斂一點, 多少給五爺一些面子,故而他都忍著想大笑的沖動。

    這會聽五爺問, 才忍著狂喜, 盡量收斂自己的笑容, “回五爺,三爺又是頭名?!?/br>
    聽到這話,江云熠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躬身站在馬車口又問了柏青,從柏青口中得到確認后,頓時xiele氣,身子重重地往后砸。

    “這怎么可能呢?”江云熠拍了拍腦門,并不是夢中,而他又輸給了三哥。

    江云康伸手托住江云熠的后背,濃眉輕輕蹙了下,“真是不好意思了五弟,我沒想到這次還是第一。方才的打賭就當戲言,算了吧。反正你不說,我不說,也不會有人知道?!?/br>
    說完,還給柏青使了個眼色,讓柏青也跟著勸。

    柏青剛要開口,江云熠奮力推開江云康,沖下了馬車。

    柏青怕主子出事,趕忙跟過去。

    書硯小聲抱怨,“五爺真是輸不起?!?/br>
    “不會的?!苯瓶捣讲耪f的那些,就是故意刺激江云熠,用的激將法,“五弟不是四弟,他就是難為情到死,也不會和我耍賴,因為他覺得最不能在我們這些庶子跟前丟臉?!?/br>
    江云熠年紀小,心思也淺,一早就被江云康看得透透的。

    江云康看到江云熠擠進人群,在榜前站了好一會兒,仿佛多看一會就能改變榜上的內(nèi)容。但是很可惜,這里不是奇幻世界。

    過了會,江云熠才從人群中走出來,惡狠狠地瞪著江云康的方向,嘴巴張開數(shù)次,直到江云康對他招招手,那表情就像是可憐他一樣,他才張口大喊,“三哥,你是最棒的!”

    一句話喊得很大聲,引得邊上人都看過來。

    江云熠面色通紅,兩只拳頭緊緊握住,喊完立馬往江云康的反方向跑,倒是讓其他人一頭霧水。

    有人認識江云熠的人好奇道,“江五郎好生奇怪,他今日是怎么了,竟然覺得他庶兄厲害,他不是最討厭庶出的兄弟嗎?”

    “誰知道呢。我看他的樣子,并不是真的很高興?!?/br>
    “不過他倒是厲害,竟然能有如此不錯的成績。”

    “是啊,小小年紀倒是把我們給比下去了。但他那位三哥,這次真是厲害,連著拿了兩次頭名,也不知道后面兩場考試還會不會拿頭名?”

    “要是四場頭名,那可不得了!”

    ……

    在眾人猜測時,江云康已經(jīng)回到承安侯府。

    剛下馬車,便看到守在門口,滿臉期待的張嬤嬤。

    “五爺,三爺呢?”張嬤嬤是孟氏的心腹,對江云康的態(tài)度很一般,即使有話要問,面上也是淡淡的。

    “五弟考了第二名,想來去哪里慶祝了吧?!苯瓶敌χ馈?/br>
    張嬤嬤聽到五爺考了好成績,心里頭歡喜,等了一會還沒等到五爺,就先回去報喜。

    孟氏聽說兒子得了第二名,喜得兩眼放光,“老天保佑,五郎不愧是我的兒子,能有這般好成績,我死也能安心?!?/br>
    說完,她才想到一起的江云康,隨口問,“那三郎呢?”

    張嬤嬤“哎呀”一聲,懊惱說忘記問了。

    “不過三爺肯定沒五爺?shù)拿魏茫偛豢赡苡质穷^名?”張嬤嬤不太相信。

    孟氏也不信,“三郎若是有那個本事,也不會落榜兩次?!?/br>
    張嬤嬤點頭說是,又和孟氏說了點高興的話,外邊來人傳話,說五爺被背回來。

    孟氏皺著眉出去,看到柏青背著一身酒氣的兒子回來,放下臉道,“就是五郎高興,你也不知道勸著點嗎?”

    柏青很是為難,但也只能說真話,“回夫人,五爺不是高興,是氣的?!?/br>
    孟氏不解,“他都考了第二名,有什么好生氣?”

    “因為……因為三爺又是頭名?!闭f完,柏青趕忙低下頭,不敢去看夫人的臉色。

    孟氏方才還說江云康不可能再得頭名,結(jié)果江云康又壓了她兒子,頓時心中堵了一團氣,憋得難受。

    “嘔!”

    江云熠胃里翻騰,難受得吐在柏青背上。

    一股異味彌漫開來,倒叫柏青難受得直皺眉。

    孟氏趕忙讓人把兒子抬進屋,又讓人去煮醒酒湯。

    張嬤嬤在一旁幫著擦干凈五爺?shù)纳碜樱头蛉藦睦镂莩鰜頃r,嘆氣疑惑道,“三郎這次,怎么就這般厲害呢?”

    孟氏眉頭緊皺,依舊不愿意夸江云康,“他都考了兩次,縣試對他來說,算不了什么。別提他了,五郎醉成這個樣子,若是老爺知道,又要怪我教子無方了。”

    自從上回和承安侯吵過一次,承安侯就來孟氏屋里歇過兩次,還是過年和元宵。

    這段日子,孟氏有意無意地和承安侯示好,但承安侯都不甚搭理她。

    其實孟氏心里明白,承安侯早就嫌棄她年紀大了,容貌不如年輕的姨娘嬌美,又正好有個由頭送給承安侯用,便冷落了她。

    這么多年過去,府里的姨娘并不少,承安侯這人太多情,能分給孟氏的太少。她會對庶子庶女冷漠,也有這一層原因在。

    張嬤嬤知道孟氏心結(jié),她是從孟家跟著陪嫁過來的老人,一心期待孟氏能過得好,給邊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等丫鬟們退下去后,才低聲勸道,“夫人,老奴知道您要風骨,可老爺這般冷著您,看得老奴也難受?!?/br>
    嘆了口氣,張嬤嬤給孟氏端來一盞茶,“您心中有老爺,倒不如給老爺一次面子,對三郎他們再熱情一些。如今三郎眼看著要起來,往后也能記得您的好?!?/br>
    孟氏冷冷笑道,“老爺哪里是要我對庶子庶女好,他自己就看不上庶出的,不過是嫌棄我年老色衰罷了。”

    “嬤嬤,我都看得明白。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說句不像樣一點的話,除非我年輕十八歲,不然老爺不可能再待我如最初時一樣?!?/br>
    孟氏擺擺手,說罷了,“老爺愛去哪里睡就去哪里,他只要別再讓我下不來臺就行?!?/br>
    好歹是當家主母,若是丟了面子,往后如何能服眾。

    正院的孟氏正在嘆氣,三房倒是關(guān)起門來慶祝。

    林氏不是張揚的性子,她雖然高興夫君有出息,但絕不會大張旗鼓地去和別人嘚瑟。

    畢竟二嫂剛生了姑娘,這個時候,還是少出現(xiàn)在其他幾房面前為好。

    “三爺,你吃雞腿?!绷质弦呀?jīng)吃飽,一個勁地給江云康夾菜。

    江云康看著滿起來的碗,趕忙說夠了,“娘子你喂豬呢?!?/br>
    林氏笑盈盈地看著江云康,“你多吃一點,才有力氣考試嘛。連著兩次頭名,我想想就高興,明兒我就去寫信給父親,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江云康攔著說先別寫,“不著急,等我考完四場再寫信通知岳父,也不差這幾天。”

    “行吧,都聽你的?!绷质瞎馐强唇瓶党裕睦锞秃芨吲d,閑聊道,“今日我去請安時,碰到二嫂了?!?/br>
    “二嫂還好嗎?”江云康淡淡問。

    林氏搖頭說不好,“她之前有多得意,現(xiàn)在就多落寞,母親對她冷冷的,我都覺得她蠻可憐?!?/br>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嘛。”江云康并不同情向氏,他也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道,“你和她同為侯府兒媳,可她處處排擠你。之前還沒生的時候,她認定自己會生兒子,對你更沒好臉色。有道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反正我不同情她,不去踩她一腳,已經(jīng)是我的仁慈?!?/br>
    林氏聽得愣愣的,她還從沒聽過這樣的見解。

    “三爺,我怎么覺得你和我剛嫁給你時,變了許多?”林氏感嘆完,認真地望著江云康,“以前你對我可冷漠了,如今卻好得像天上來的仙君?!?/br>
    江云康噗嗤笑了,“或許我就是天上來的仙君呢。”

    看林氏愣愣,江云康又解釋道,“人都是會變的嘛,以前心中多少有點不服氣父親的偏心,后來覺得自個兒的努力最重要。既然父親不幫我,那我干嘛要等待他偶爾的施舍呢?”

    林氏被繞糊涂了,雖然還是沒怎么聽懂,但她這會覺得自己很幸運,能有個會體貼她的夫君。

    夫婦倆吃完飯后,便早早歇下,因為次日江云康還要參加第三場考試。

    第三第四場考試都和第二場一樣,前十名要去領(lǐng)坐堂號。

    江云康有過一次經(jīng)驗后,后面的兩場考試也很熟悉。

    不過,他之后兩次考試出門,都沒有碰到江云熠,想來這會正躲著他,怕見到他丟臉呢。

    第四場考試開始到結(jié)束,又是一天過去。

    不得不說這樣的考試,很考驗人的心態(tài)和身體。如果身體不太好的,怕是撐不住四場考試。

    江云康從考場出來時,疲乏得厲害??偹銚瓮晁膱隹荚?,他也能松一口氣,眼下就等縣試的最終結(jié)果。

    書硯過來扶他上馬車,等他在馬車里坐下,書硯才看到江云熠和柏青,但江云熠沒理他的打招呼。

    “別管他了,小孩子脾性,第三場他考了個倒數(shù),這第四場八成心態(tài)也崩了?!苯瓶荡蛄藗€哈切,歪歪地躺在馬車里,“待會回府上后,你再喊我起來。”

    書硯見主子累得厲害,趕著馬車慢慢回去。

    等馬車到承安侯府時,門口的燈籠已經(jīng)點亮了,昏黃的燭光和傍晚的余暉交相輝映,倒是讓人看著暖暖的。

    江云康經(jīng)歷四場考試,只想快點回去歇息,可回到三房后,得知林氏突然被叫去了正院,還不知道為了什么事,趕忙洗了個臉跑去正院。

    生怕自個媳婦被欺負了。

    與此同時的正院,向氏正面色蒼白地跪在地上。

    她兩眼猩紅,方才大哭過一場,這會正愣愣地看著一旁的江云啟,眼神哀怨。

    “二爺,你當真就這般心狠?”向氏兩眼哭到無淚,絕望道。

    江云啟的臉上有個明顯的巴掌印,是向氏方才打的。

    他歪著頭,惡狠狠地瞪著向氏,“我倒是要問問你,為何你那么狠心,那可是三個月的孩子,你卻這么灌藥,聽著紅梅的慘叫聲,你就不怕午夜夢回時,那孩子來找你嗎?”

    “是她自己不守規(guī)矩,豈能怪我心狠?”向氏怒吼完,無力地跪坐在冰冷的地磚上,“她本應(yīng)該向著我才對,為何要這般欺騙我呢?”

    向氏不理解,卻很恨,恨紅梅的欺騙,又恨夫君說要休妻時的狠心。

    紅梅是江云啟屋里的通房丫頭,本來是向氏身邊得力的女使,但向氏有孕后,不方便伺候江云啟,就給紅梅開了臉。

    當初選紅梅,向氏覺得紅梅知根知底,比起其他后邊來的,紅梅更值得信賴。

    這段時間里,每次江云啟去了紅梅那里,向氏都會賜一碗避子湯。

    在他們這種高門大戶中,這是很常見的一件事。正妻沒生下嫡子,一般都不會讓小妾生孩子,除非正妻多年不孕。

    但四個月前,紅梅偷偷倒了避子湯,懷上了江云啟的孩子。

    等向氏知道時,頓時就爆發(fā)了。

    向氏自己剛生了女兒,心情非常不好,紅梅卻敢這樣做,豈不是沒把她放在眼里。

    而且紅梅要是生下兒子,向氏在承安侯府就徹底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