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的青云路(科舉) 第51節(jié)
江云杰拼命地拍門,卻都無濟于事。 平日里江云帆對小事都可以容忍,但涉及到家族就絕對不行。 次日,江云帆就讓人去找了于景山。 于景山會要江云杰,是因為孫哲說江云杰是江云康的弟弟,若是江云杰也能考過江云康,不僅讓江云康沒臉,還會打木須的臉。 為了能讓木須和江云康難受,他才要江云杰當伴讀。 可江家突然派人來傳話,說江云杰突然重病,不能再當他伴讀,這不是忽悠人么! 當時于景山就去承安侯府找人。 這叫什么事,把他于景山當什么了,他的地方,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江云帆早就料到于景山會上門,提前候著。 于景山堅持要見江云杰,江云帆便說江云杰的病會傳染,再提了提承安侯府的爵位還在。 于景山沒能看到江云杰,心里堵了一肚子的氣,當即指著江云帆,不客氣地道,“你們承安侯府真是好樣的,往后你們可別遇到事,不然可別怪我踩一腳!” “你也告訴江云杰,只要我于景山在京城一日,就不會讓他好過!” 江云帆目送于景山走了后,才去四房。 推門進去時,看到坐在地上的四弟,江云帆無奈嘆氣,“你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錯嗎?” “大哥,我錯了什么呢?” 江云杰愣愣抬頭,忽然冷笑。 江云帆累了,不愿多說,“我已經和于小公子說完了,往后怎么走,你自己想清楚。在此之前,都不許離開屋子?!?/br> “他……他怎么說?”江云杰瞪大了眼睛。 “還能怎么說,你自己不知道嗎?”江云帆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四弟,你本來底子不錯,可你步步走錯,我已經給了你許多機會,偏你不好好珍惜,非要一步登天??商斓紫履睦镉心敲春玫氖??” “我知道?那就是絕對不會放過我了。”江云杰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舉起邊上的花瓶,狠狠摔向地面,雙目猙獰地看著江云帆,怒吼道,“大哥自然不用步步為營,為不需要為了拜師而苦惱?!?/br> 他往前走去,盡管腳踩到碎瓷片,也不覺得疼,“你是嫡長子,全家所有人的指望。父親疼你,母親也重視你,從小到大,你想要什么都有。可是我呢?我能有什么???” 說到最后一句時,他的腳底已經被劃破,每走一步,地磚上就會多一個血印。 江云帆愣住,定定地看著四弟。 江云杰卻繼續(xù)朝江云帆走去,“你要我踏實,可我如何踏實?” “我們從出身起,就是天和地?!?/br> “你能高高在上地指責我,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一身為何要如此卑微地過活?” “庶子就是嫡子腳下的一坨屎,我倒是寧愿父親沒生我!” 說著,江云杰要去抓江云帆的胳膊,但是被兩個小廝給按住。 江云帆看著發(fā)狂的弟弟,突然有種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的懷疑,但等他走到院子,冷風迎面吹來,他又覺得自己沒有錯。 他維護的是侯府的顏面,讓侯府遠離是非,他是大哥,就該撐起門楣。 江云帆在心中默念幾句沒有錯,可他走出四房時,神情卻十分落寞。 本來江云帆打算冷著江云杰幾日,過些天再說。 但當天下午,王家就來退親。 孟氏是一頭霧水,聽說于景山放話看到江云杰一次就打一次,才后知后覺地感到棘手。 王家堅持退親,不管孟氏說什么都沒用。 王家說之前承安侯被貶官沒來退親,辭官也沒來,但江云杰實在不像樣,這也怪不得他們臨時悔婚。 若是退親,對王家姑娘其實并不好,但王家還是堅持退親,可見態(tài)度堅決。 一時間,孟氏和江云帆都很頭大。 而這個事,還暫時沒和承安侯說。 江云康大概猜到會是這么個結局。 但他并不覺得江云杰可憐,同樣是庶子,他不會怨天尤人。改變不了出身,那就自己努力。 而江云杰早就心術不正,王家能來退親,江云康倒覺得挺好,免得禍害了別人家的姑娘。 不過這個事到底瞞不住承安侯,當承安侯得知時,非要打死江云杰,最后還是被江云帆給攔下來。 但承安侯很生氣,讓全家人都回家一趟,江云康被急忙忙地喊回去。 快要到承安侯府時,江云康的馬車突然停下,剛要問怎么回事,書硯說被孫家的馬車擋住。 江云康推開木窗,看到孫哲也從木窗后探出頭來,沒好氣地問干什么。 “我有好幾日沒見到四郎,不知四郎可好?”孫哲一臉擔憂,表情特別真摯。 江云康:……關你屁事! 孫哲看江云康要放下木窗,又趕忙道,“聽說昨日王家去退婚,我實在是對不住四郎。如果知道王家會那么大反應,我就不該和王家大哥說這個事,都怪我喝了酒嘴里沒把門?!?/br> “江兄,你能不能幫我和四郎說聲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覺得王家可能會幫幫四郎,才多嘴提一句?!?/br> 江云康突然有個想法:“孫哲,是不是你慫恿我四弟去當于景山伴讀的?” “沒有啊。”孫哲一臉無辜,“江兄為何要這樣問,我要是有這么大的本事……” “書硯,撞過去,把人撞死算我的?!辈坏葘O哲說完,江云康就“啪”地放下木窗,他一眼就看出孫哲在說謊。 而書硯剛揚起馬鞭,孫哲就怕死地讓車夫趕快讓開。 第49章 繞是往日諸事淡定的江云康, 這會也很想暴打孫哲。 他就說江云杰怎么突然不怕死地去給于景山當伴讀,原來是受了孫哲的慫恿。 回到承安侯府后,江云康去正院的路上, 發(fā)現(xiàn)府里下人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等到正院后,沒看到江云杰,而屋里氣氛低沉得可怕, 他走到林氏邊上,看林氏和他搖搖頭, 識趣地不開口多問。 承安侯靠在椅子上,面色異常難看, 他坐了一會,腰已經有點疼,更加暴躁,“既然人都到齊,我就說了?!?/br> “老四自個尋死,那也是他自己作的?!?/br> “還是那句話,往后家里大事都由大郎做主。但你們誰要活得不耐煩, 盡管早點說一聲,老子不介意逐出家門!” 江云康還是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但聽完承安侯訓人,又聽大哥警告大家別犯糊涂,心里多少能猜到一些。 等回三房后, 林氏才搖頭嘆氣地和他道, “四弟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撞開木窗, 投湖去了。等被發(fā)現(xiàn)時, 只剩下一口氣, 大夫說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去?!?/br> 江云康有些意外,但很快就能想通。 像江云杰那種喜歡和人比的人,這次完全斷了科舉路,還被退親,這以后什么也做不了,活著還不如死了。 就是不懂這最后一口氣,能不能撐住。 大冬天的,湖水寒涼刺骨,前一天還沒吃飯。 江云康覺得,以古代落后的醫(yī)術,怕是難把人救回來。 他對江云杰的死活并不在意,即使活著也是折磨,死了倒是讓承安侯府少一個麻煩。 林氏倒是嘆氣幾次,“本來四弟比你還早中秀才,要是他好好讀書,又何苦會這樣。弄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不僅沒人同情他,往后還要背著罵名。也不知道他為何會這般糊涂。” 江云康倒是明白怎么回事,雖說江云杰不是好人,但孫哲更可惡。 不過他想不明白孫哲的動機,害了江云杰,對孫哲有什么好處? 他覺得并沒有好處啊,江云杰學問一般,不會對孫哲擋路,可孫哲卻這樣害江云杰,可謂是心機頗深。 想到孫哲那個人,江云康現(xiàn)在就犯惡心。 而江云杰的這場風寒,到底沒能撐住。 兩天后,便發(fā)熱走了。 承安侯聽說時,只是淡淡應了一句“知道了”,便再沒有其他話。 孟氏更不關心江云杰的死活,連靈堂那些都覺得沒必要弄,最后還是江云帆帶著下人cao持喪事,但也沒怎么辦,燒了幾日的紙錢,便草草下葬。 往后江云杰這個人,便徹底從承安侯府抹除。 江云康跟著送葬的隊伍出城,看到江云杰的墳只是一個小土包,覺得人還是活著最重要,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帶不走。 江云熠站在他邊上,盯著墳包看了許久,轉身往回走時,才開口道,“四哥這輩子,真是糊涂。” 江云康點點頭表示同意,人不看清自己的本事,只會給自己帶來困擾,最后害人害己,沒有必要。 回去時,江云康和兩個弟弟同乘一輛馬車。 這場喪事,只有江云成小朋友流了眼淚。 “三哥,四哥真就這么沒了嗎?”江云成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江云熠瞥了弟弟一眼,沒好氣道,“廢話,難不成他還能從墳里爬出來嗎?” 江云成被五哥兇了一句,立馬抿嘴不說話。 江云熠憋了一肚子氣,這會打開了話匣子,忍不住教育江云成道,“六弟往后可不能學四哥,是非黑白要明白,庶出的又怎么樣?!闭f到這里,看了眼斜對面閉目養(yǎng)神的江云康,“你看三哥,不也照樣靠自己中了小三元?!?/br> 這話說得有些別扭,卻又是事實。 江云熠繼續(xù)道,“你可得聽好了,四哥就是你的前車之鑒,若是你和四哥一樣學壞了,我們絕不饒你!” 江云成忙說不敢,頭搖得像撥浪鼓。 江云康看了眼江云熠,見江云熠一本正經訓人,聯(lián)想到死了的江云杰,突然覺得江云熠可愛得多。 承安侯府死了一個庶子,對京都的人來說,算不上什么大事,并沒有幾個人在意。 倒是于景山聽說這個事時,很是詫異,再一次來到承安侯府問怎么回事。 這次江云帆沒在府上,正好碰到回來給林氏送吃食的江云康。 “于小公子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嗎?”江云康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