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錢洋跑回來時，恭王還罵了錢洋，現(xiàn)在聽到火炮在路上就炸了，更加不以為意。

    錢洋是見識過火炮威力的，聽到恭王在笑，還是提醒道，“王爺，火炮會在路上炸了，肯定另有緣由。但火炮確實厲害，當日與微臣同行的將士們都看到了，一個炮彈炸來，原地就出現(xiàn)一個坑?！?/br>
    “再厲害也沒用了。”翁行鑫開口接話道，“這不是半路就炸了么，說明是上天在庇佑王爺呢?！?/br>
    說著，他和恭王拱手行禮，哄得恭王笑得更開心。

    錢洋皺眉道，“可西山還有火炮，萬一……”

    “錢大人，你為何一直危言聳聽？”翁行鑫打斷錢洋的話，“從西山運火炮到潭州，那得好幾日的時間?，F(xiàn)在已經(jīng)炸了一架火炮，你覺得江云康和白輕舟還會借第二次？”

    聽到這話，恭王也認同道，“經(jīng)此一事，賢王和江云康他們，心中都會有怨言。都說賢王是個大度的，但本王可清楚，他心里其實最狹隘。一點小仇都能記個十年?！?/br>
    “本來還發(fā)愁賢王縮在京城怎么辦，現(xiàn)在不用麻煩了，直接在潭州解決他，本王便再無阻礙?！?/br>
    “王爺圣明?！蔽绦婿瘟⒓捶畛械?，“賢王來攻潭州，為的就是立威。所謂成王敗寇，只要王爺能打贏賢王，日后史書如何寫，也是由著王爺來。”

    翁行鑫這話說到了恭王的心坎上，哄得恭王又是一陣大笑。

    錢洋還是不太放心，看向翁行鑫時，眼神里充滿了嫌棄。巧言令色的小人，只會耍點嘴上功夫，錢洋覺得翁行鑫遲早要壞事。

    就在這時，有士兵來報，說南陽王依舊不肯歸順。

    “他一個小小的南陽王，這般倔強，難不成真想等本王把他的頭顱掛南陽的城墻上？”恭王不悅地道。

    翁行鑫道，“王爺不用生氣，南陽還沒潭州一半大，只要解決了賢王，日后別說是區(qū)區(qū)南陽，就是新余，也都會是王爺?shù)哪抑形??！?/br>
    “這倒是?！惫蹴馕担愿纻髟挼能娛?，“派人再去南陽一趟，若是南陽王還不知好歹，別怪本王不客氣?！?/br>
    錢洋再次想開口，但恭王已經(jīng)被翁行鑫哄著往外走。

    他忍不住地嘆氣。這個時候和南陽王放狠話并不明智，雖說南陽不大，但如果賢王和南陽王前后夾擊，潭州城也會有危險。

    想到那個只會拍馬屁的翁行鑫，錢洋覺得不能就這么放任翁行鑫在恭王身邊，他得去找盛家老爺子一趟。

    第126章

    白輕舟去找了賢王一趟, 回來時，面色陰沉。

    江云康問他怎么了，白輕舟一句話都不說, 拉著江云康進屋后，“砰”地把門關(guān)了。

    “白大哥，你這個樣子, 可是賢王不聽你解釋？”江云康問。

    “他倒是聽了，但是沒聽進去！”

    白輕舟怒氣沖沖, 又不敢大聲說話，只能壓著嗓子, 義憤填膺地拍著胸膛道，“你知道他什么語氣嗎？”

    江云康搖頭說不知。

    “他輕飄飄地說了句，不過是架火炮而已，算不了什么?！卑纵p舟當時就快炸了，若不是賢王最可能上位，他當場就要吵起來，“什么叫不過而已？光是那一架火炮, 我們?nèi)チ硕嗌偃肆ξ锪?？?/br>
    白輕舟掰著手指頭算錢，算了一會, 感覺自己都要呼吸不上來。

    江云康眉頭緊皺，之前和賢王來往不多，覺得賢王心思深, 但好歹有些謀略。

    現(xiàn)在看來, 也是個拎不清的。

    施華池犯了大錯，卻是輕飄飄地說算不了什么。

    “白大哥, 那你答應(yīng)給西山的火炮了嗎？”江云康問。

    “當然沒有！”白輕舟憤憤道, “他都浪費了一架火炮, 還質(zhì)疑咱們的火炮有問題，我才不愿意給西山的。我說西山的火炮釘死在西山，拆不下來的。況且，給了西山的，我們?nèi)绾问氐米∥魃?？?/br>
    “你不用擔心，就算日后賢王登基，這個事也由我擔著。”白輕舟補充道，“他不是覺得火炮用處不大么，那就看看，他要怎么去攻城！”

    白輕舟現(xiàn)在是一肚子火氣，回來的路上，就氣到心悸。

    現(xiàn)在看到江云康，就想把肚子里的話吐槽完。

    江云康是愁眉不展，他只是想有個好一點的上司，在他奮斗路上，不要給他下絆子和拖后腿就行。

    但是這一個個的……哎，皇上明明那么能生兒子，怎么就不會教養(yǎng)兒子呢？

    愁人。

    火炮這個事，讓江云康和白輕舟的心情都不大好。

    但不能一直沉浸在傷心的情緒中，潭州馬上就要打起來，木疆已經(jīng)去支援賢王，到底會打成什么樣，他們都要密切關(guān)注。

    七月中旬，賢王和恭王開戰(zhàn)十日后，木疆派人送來戰(zhàn)報。

    江云康本是在家中睡覺，聽到白輕舟上門來，趕忙起床去見白輕舟。

    戰(zhàn)報上寫，賢王攻城艱難，一開始還占上風(fēng)，但賢王從京城帶來的士兵，已經(jīng)多年沒打戰(zhàn)，作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身體也不夠強壯。在人數(shù)少了后，便和恭王僵持住了。

    聽到這個消息，江云康不知道該喜，還是憂。

    “若是火炮沒炸了，賢王也不至于如此艱難?！卑纵p舟哼了一聲。

    江云康點頭感慨，“是啊，他攻得這么艱難，倒是讓人出乎意料?！?/br>
    他們原本都想著，賢王敢親自帶兵出征，必定握著八成勝算?，F(xiàn)在看來，可別要輸了？

    “木疆寫了，賢王要我們派兵支援。”江云康為難了。

    新余剩下的守備并不多，一半還派去了西山，剩下的一半再去支援賢王，新余就是空城了。

    但這會再拒絕賢王，等賢王真輸了，那新余也同樣會有大麻煩。

    白輕舟一樣發(fā)愁，兩人坐在一起嘆氣，半天想不出個法子。

    江云康也想賭氣拒絕，但戰(zhàn)場的情況緊急，“先問問賀將軍的意思吧?！?/br>
    上一回賀之洲給賢王送了情報，才會有恭王今日的禍事，不說賀之洲是不是賢王的人，但他肯定另有見解。

    等賀之洲回信時，江云康給白輕舟泡茶。

    “這是我妻兄送來的大紅袍，白大哥靜靜心，咱們現(xiàn)在都太暴躁，拿不出一個好主意。”

    兩個人坐著喝了兩盞茶，等天快黑時，賀之洲派人送兵來。

    賀之洲說暫停造船廠的活，他們已經(jīng)得罪恭王，如今賢王還是得民心的，把修建造船廠的軍士派去潭州支援。

    江云康心里不太愿意，但賀之洲說得也沒錯，現(xiàn)在只能看著援軍去找賢王。

    這場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到頭。

    江云康人沒在潭州，便不能及時知道潭州的情況。

    連續(xù)幾日的思索，江云康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恭王真的贏了，到時候新余再出兵，也能和重創(chuàng)后的恭王對上。

    而潭州那里，雙方打得猛烈，卻沒一個進展。

    賢王發(fā)愁攻不下潭州，恭王也愁，不夠愁的卻是盛家老爺子給他施壓。

    盛老爺子是恭王的外祖父，從致仕后，就帶著小兒子住在潭州，為恭王囤積實力。

    恭王現(xiàn)在能和賢王對抗，大部分的兵力，都是盛家父子在潭州經(jīng)營，和幫忙拉攏而來。

    盛老爺子說翁行鑫心術(shù)不正，只會阿諛奉承，留在恭王身邊遲早壞事。

    盛老爺子要斬翁行鑫。

    但恭王說，翁行鑫從無過錯，就因為老爺子一句話而斬了他，勢必會動搖軍心。

    這話倒是也在理，拍馬屁又不錯做錯事，但盛老爺子非要翁行鑫離開恭王身邊，便把翁行鑫要到他身邊伺候。

    恭王沒了翁行鑫在身邊，倒是不影響做事，就是心情不好時，沒人說好聽的話。錢洋那些人的話，總是讓他語噎不舒服。

    而翁行鑫在盛老爺子身邊，更是不舒服。

    他那奉承的功夫再多，也討好不了盛老爺子那塊腐朽的老古董。連著幾日下來，翁行鑫愁得掉了好些頭發(fā)，派人去找了恭王，卻被盛老爺子給逮住，當即打了三十板子。

    “恭王讓你來伺候老夫，這是恭王的意思。你不聽話，自然要挨打。若是不服氣也憋著，把你那套阿諛奉承的能耐收起來，等恭王大事成了時，那會再拿出來用吧。不然你敢多半分心思，老夫就讓你下半輩子當太監(jiān)?！?/br>
    這是盛老爺子的原話，半點不怕翁行鑫不高興。

    三十板子打下去，翁行鑫當場暈厥過去，再醒來時，床頭凄涼，連個倒水伺候的都沒有。

    翁行鑫跟著恭王從京城來到潭州，為的就是恭王成大事后的榮華富貴。

    現(xiàn)在算什么？

    甜棗還沒吃到，反而先挨了板子？

    “老不死的玩意，就知道針對我！”

    翁行鑫躺在床上罵了一句，想要翻身，臀部卻疼得發(fā)顫，不一會兒，額頭就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來人啊，我要喝水！”翁行鑫連著喊了好幾句，才有小廝進來。

    “大人，您快別喊了，讓人聽到可不好。”楠柳皺著眉頭，拿了水壺走到床沿，小聲道，“盛老爺子下了命令，不許別人靠近這個院子，還派了兩個軍士在這里守著?！?/br>
    “你就和盛老爺子服軟吧，王爺都要讓他幾分?！?/br>
    翁行鑫喝了水，還是氣憤，“我也想服軟啊，可是他不聽我的！”

    “也是奇怪，之前都沒事，這老不死的突然要我死。”

    “大人?！遍q豫地回頭看了一眼，“小的聽人說，好似是錢大人去找了盛老爺子后，盛老爺子才叫了王爺?shù)??！?/br>
    聽到這話，翁行鑫瞬間了然，“我想到了，那日我說錢洋危言聳聽，沒想到他記仇著呢?！?/br>
    楠柳是翁行鑫的小廝，看主子這般被針對，有些看不到未來的樣子，不由地想嘆氣，害怕會和主子一起消沉。

    翁行鑫沒注意到楠柳的表情，他都在想錢洋的事。

    錢洋害他成這樣，這口氣不能咽下。

    “楠柳，你過來一點?！蔽绦婿雾饬亮讼拢蝗幌氲揭粋€好主意，附耳和楠柳低語幾句。

    “這樣能行嗎？”楠柳遲疑道。

    “錢洋得罪了不少人，他害我成這樣，我總要報復(fù)回來。你就聽我的，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誰又能注意到一個小將軍的死活呢?！蔽绦婿卫湫Φ?。

    恭王靠的是盛家支撐，就算翁行鑫再多不滿，也不敢在這個時候?qū)κ⒗蠣斪邮菇O子。

    但是錢洋不一樣。

    從錢明鶴被貶官后，錢家大不如從前，現(xiàn)在就算錢洋死了、廢了，也沒什么人能給錢洋撐腰。

    翁行鑫拋下京城的功名到潭州，可不是為了伺候一個糟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