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灑掃丫鬟后 第40節(jié)
葉音一個人站著有點(diǎn)尷尬,隨手拿了一本,密密麻麻的繁體字看得她頭暈。 當(dāng)初她當(dāng)丫鬟時,顧澈教過她讀書認(rèn)字,可惜時間有限,就算葉音有底子,也不可能大半年的功夫就趕上書生苦讀幾十載。 不過葉音基本閱讀還是沒問題,一兩個不認(rèn)識的字跳過就好。 葉音強(qiáng)壓著自己,耐著性子看下去,越看越皺眉。 這寫的什么亂七八糟的。 她往回翻,看看是誰所著:周汖【pin】。 葉音想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周同他爹嗎。 再回想所書的假大空,真不愧是父子。 葉音冷漠的把書放回原處。她抬頭尋找顧澈。 書齋的采光好,這會兒正值上午,冬日的暖陽照進(jìn)書齋,幾縷光線灑在顧澈身上,本該是溫馨美好的一幕。 可不知道為什么,葉音總覺得眼前所見透著冷意。 溫暖的陽光透不過顧澈的身心,自他身后,明媚燦爛。自他身前,幽暗無光。 他像一張繃緊了的弓,平時雖然如常跟他們交流,卻帶著散不去的拘謹(jǐn)。無意識地抗拒周遭。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可是這次不再是銀輝漫漫,而是高懸天際,清孤而遙不可及。 “阿音。”顧澈不知何時放下書,喚她。 視線交接,顧澈眼中的不解總算帶了點(diǎn)煙火氣。 葉音彎了彎眉,“你在看什么?” 她走過去。 顧澈合上書,給她看書名。顧澈斂目:“是余首輔所著。” 葉音聽懂了。這本書對于想科舉的書生來說,很有價值。 顧澈在書齋里一待就是三個時辰,精心挑了四本文籍,他會給葉音看看書名和著書人,看得出來他是想給葉音講解的。但因?yàn)闀S安靜,不好竊竊私語。 葉音都明白,選了角落里無人問津的農(nóng)書看。自古以來重農(nóng)抑商。 是以,有很多先輩在這方面下苦心研究,著書。 然而認(rèn)字的都奔著四書五經(jīng),各種詩籍,大家著作去了。真正需要的農(nóng)人卻因?yàn)椴徽J(rèn)字,捧著農(nóng)書不得理解。只信奉祖輩傳下來的經(jīng)驗(yàn)。 葉音揉了揉眉心,疲憊的合上書籍。她發(fā)了一會兒呆,見顧澈拿著書籍去結(jié)賬。跟掌柜討價還價,最后四本書以一百八十兩成交,附贈一支毛筆。 葉音內(nèi)心驚訝,面上看不出來。 書齋掌柜看著顧澈,意有所指:“公子真是人不可貌相?!?/br> “沒辦法?!比~音上前道:“我家主人百般叮囑讓我們來尋,若是找錯了,回去少不得一頓打?!?/br> 葉音指了指顧澈:“我家的才學(xué)認(rèn)字沒多久,若是換了旁人來,早就完成任務(wù)了,不像他干什么都慢吞吞。” 伴著葉音的數(shù)落,顧澈低下頭,背也彎下去,好像一個不善口舌又懼內(nèi)的老實(shí)漢子。 書齋掌柜眉頭微蹙,他不信邪地又打量顧澈兩眼,覺得這么一個窩囊玩意兒怎會不凡。 在書齋掌柜不耐煩的目光中,葉音拉著顧澈離開了。出去后,顧澈把書籍妥帖地放進(jìn)包袱里。 他道:“餓了吧,我們先吃點(diǎn)東西?!?/br> 葉音:“這一片沒有小攤子?!?/br> 顧澈:“那我們?nèi)ァ?/br> “不用?!比~音打斷他:“正事要緊,等事情辦完了再去吃飯?!?/br> 兩人對視,顧澈妥協(xié)了:“好?!?/br> 后面沒有那么順利,顧澈和葉音預(yù)算有限,不可能高買高賣,撿漏是需要運(yùn)氣的。 眼看日落西斜,兩人都有些乏了,正準(zhǔn)備回去,此時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跟他們擦肩而過。 葉音注意到對方懷里抱著個物什,她跟顧澈幾乎是同時開口:“公子/兄臺留步?!?/br> 書生駐足,看著顧澈和葉音二人,試探問:“二位可是喚在下?” 葉音大步上前,盯著書生懷里的物什:“公子是要賣什么?” 東西用灰布包著,看著形狀有些像樂器。 顧澈:“可是琵琶?” 書生微訝:“這位兄臺好眼力?!?/br> 很明顯,比起葉音,書生更愿意跟顧澈搭話。不關(guān)乎其他,只因?yàn)轭櫝和瑸槟凶恿T了。 葉音識趣閉嘴。 顧澈看了一眼書生洗的發(fā)白的衣服,溫聲道:“兄臺可是遇到難處了?” 書生一嘆:“此事說來話長…” 顧澈不動聲色把人帶到路邊,聽著書生一通牢sao抱怨,末了,書生道:“抱歉,耽擱兄臺時間了?!?/br> 顧澈搖頭,有了前面的鋪墊,他終于開口:“兄臺可否讓在下看看琵琶。” “不瞞兄臺,我家主人頗好此道?!?/br> 書生問:“你家主人是女子嗎?” 顧澈:“男子?!?/br> 書生笑了:“男子彈琵琶的倒是少見。” 他把灰布掀開,露出里面的樂器。黑紅色的琵琶背料首先沖擊顧澈和葉音的視覺,葉音不懂,但也知道這是好東西。 顧澈贊道:“這是上品的老紅木。”更難得的是一塊整料。 書生歡喜,手中寶物得人識,總教人高興。 他抬手輕輕一撥,洪亮且有金石聲。 好背料,好音色,保存完好,的確是把好琵琶。 顧澈拱手:“兄臺可愿割愛?” 書生苦笑一聲:“你莫笑話在下了?!彼急е脕磉@里,還有什么割不割愛的。 顧澈安慰道:“兄臺也是迫不得已。” 他拉了會兒關(guān)系,然后試探著問價。 書生也沒獅子大開口,道:“三百兩。” 葉音下意識看向顧澈,三百兩是有,但是買了這把琵琶,后面再買其他東西就拮據(jù)了。 顧澈果斷應(yīng)下,然而就在顧澈和書生準(zhǔn)備交易時,變故陡生。 “四百兩,老夫要了?!?/br> 孫老爺只覺得今兒個運(yùn)氣好,他本來是過來買玉件的,可怎么瞧也不滿意,本以為敗興而歸,沒想到一出鋪?zhàn)泳吐牭角懊娼诌叺慕灰住?/br> 他當(dāng)機(jī)立斷開了口。 四百兩,可比三百兩足足高了一百兩,哪怕只是高十兩銀子,書生或許都能忍著心疼,維持跟顧澈的交易。 可是一百兩…… 書生不敢看顧澈的眼睛,他向?qū)O老爺走了幾步:“在下需要現(xiàn)銀?!?/br> 如果對方拿不出來,他還是愿意… 四張百兩銀票遞過來,書生啞聲了。 他感覺如芒在背,硬著頭皮跟孫老爺立了契約,完成交易。 之后,書生面色通紅,對顧澈拱手:“兄臺對不住?!?/br> 顧澈扶起他,不但沒怨氣反而寬慰他。隨后他們才分開。 而此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 顧澈和葉音往回趕,忽然嘰咕一聲,兩人同時駐足。 葉音尷尬地摸鼻子。 顧澈歉聲道:“抱歉,讓你久等了?!?/br> “不妨事?!眱扇私徽?,葉音就順著這個切入口安慰他:“沒買到琵琶也不要緊,我們拿著省下來的三百兩可以買其他的東西對不對?!?/br> 街上的燈光搖搖晃晃,映著葉音的臉,十足溫柔。 顧澈感覺心像被人捏了一下似的,驀地發(fā)軟,“我明白,人不能太貪,哪能次次想著好運(yùn)氣?!?/br> 他們最大的幸運(yùn),就是逃了出來。這么一對比,顧澈便覺得沒什么了。 只是他愧疚道:“本來可以讓你早點(diǎn)吃東西的。” 葉音:“現(xiàn)在也不晚啊。” 天空驟然一聲爆響,煙火漫天,葉音抬頭,夜空里的艷麗色彩瞬間倒映在她眼底,那雙黑色的眸子好像蓄了滿天星河。 她玩笑道:“好大的手筆,不知哪位老爺家里有喜事。” 話落,她猛地住嘴,吶吶:“阿九,對不起。” “沒關(guān)系。”顧澈輕聲道:“我不會墜在回憶里。”所以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葉音饑腸轆轆,但最后還是跟著顧澈吃的陽春面。只不過數(shù)量區(qū)別而已。 顧澈看著她,中途離開片刻,回來時手里拿著一個油紙包。葉音鼻子一動,就知道里面是燒雞。 “你素來胃口好,若無足夠供給,逃命時可怎么辦?!?/br> 顧澈這話意思很明了,他約束自己,不約束葉音。 葉音捧著燒雞,口水泛濫,強(qiáng)忍著道:“我能給朗哥兒帶一個翅尖嗎?” 顧澈不言。 葉音心里哇涼哇涼,她之前可還讓顧朗吃了一次餛飩。幸好顧澈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