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灑掃丫鬟后 第70節(jié)
但誰也沒想到, 元樂帝這廂剛求完雨,京城周邊不見雨水,淮南之地卻突發(fā)暴雨,山體坍塌引發(fā)泥石流,頃刻間沖毀三個村子,且勢頭不減。 淮南知府大驚失色, 快馬加急往京城送信,求朝廷支援。 朝堂上詭異的沉默,所有人心虛的低下頭。周汖額頭浸滿細汗卻不敢擦, 圣上怎么那么點背,剛求完雨就爆發(fā)洪災(zāi)。 偏偏之前求雨的陣仗大,百姓都知道。原是為了讓百姓感念天子仁德, 這下好了, 捂都捂不住。 周同偷偷覷了一眼前面的父親, 他跟父親想的不一樣, 淮南發(fā)生洪災(zāi),肯定需要賑災(zāi),朝廷發(fā)放的賑災(zāi)銀會是一筆可觀的數(shù)目。 青陽塵盯著自己的腳尖出神,他是靠著家里蒽蔭入仕,但并非他愿。若是他想,他大可以憑著自身所學(xué),堂堂正正從科舉中考出來。 但后來還是算了。 朝廷,或者說天子,現(xiàn)在并不想看到多么有才干的世家子。 這種凝滯的氣氛不知持續(xù)了多久,最后被余首輔打破,官員們才慢慢議論起來。 “圣上,臣以為當務(wù)之急是派人前往淮南賑災(zāi),安撫百姓?!?/br> “臣附議…” “臣也附議…” 然后一群官員又就誰去淮南賑災(zāi)引發(fā)討論,這事沒有想象中那么好,按淮南知府所言,淮南之地洪水泛濫,稍有不慎小命都得搭進去。 不過賑災(zāi)款卻是很讓人眼饞。 眾人心里盤算各異,一時間誰都沒當出頭鳥。周同看著他爹的背影著急不已。 外面的日頭越升越高,日光愈來愈烈,元樂帝的臉色越來越冷凝。 “太子?!?/br> 太子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清明。 “父皇,兒臣雖愚鈍,但也不忍百姓受苦,懇請父皇允許兒臣前往淮南。” “太子仁德,實乃大靖之福?!惫賳T呼啦啦跪了一地。 確定了主要人選,接下來就順暢多了,只是元樂帝剛提了一句賑災(zāi)銀,戶部尚書倏地跪下,老淚縱橫地哭訴國庫空虛,戶部拿不出錢了。 金殿之上,戶部尚書一條條的列著往年修行宮花費了多少,軍餉又是多少,修路又花費了多少等等。 等到哭訴的差不多了,戶部尚書話鋒一轉(zhuǎn):“圣上,邊關(guān)連連傳來捷報,擊退外敵,彰顯我大靖國威?!?/br> “臣以為,此番震懾已將宵小喝退,而繁冗的軍隊反而會拖垮朝廷的財政?!?/br> “圣上,臣懇請圣上削減軍支。挪用一部分軍餉救濟淮南受災(zāi)百姓?!?/br> 話落,頓時又有幾名文官出列,“圣上,尚書大人所言極是,懇請圣上允許?!?/br> “圣上……” 元樂帝輕輕點著龍案扶手,不發(fā)一言。 “圣上,末將有話要言?!睂幒顚④娭币晳舨可袝骸败婈犑鞘匦l(wèi)靖朝的盾,若是削減軍支,豈不是置國家于危險之地?!?/br> “寧侯將軍此言差矣?!敝軞τ瘩g:“戶部尚書的意思是,只少少的削減一部分,現(xiàn)在邊關(guān)太平,削減一點軍支并無大礙。反而是淮南災(zāi)民處在危急時刻,若無銀錢怎么救他們的命?!?/br> “寧侯將軍出面阻攔,難道是想為了一己之私,陷圣上于不義之地嗎?!?/br> “末將不敢?!睂幒顚④姳蛳拢骸笆ド?,末將絕無此意,只是…” 元樂帝打斷他:“行了?!?/br> “就依戶部尚書所言,先解淮南之急?!?/br> 隨后在太監(jiān)尖利的“退朝”之聲中,元樂帝離開朝堂。 戶部尚書一眾文官斜睨了寧侯將軍一眼:“莽夫之為,哼。” “你——”另一名武將拽住寧侯將軍,輕輕搖了搖頭。 寧侯將軍看著龍案后的空位,頹喪的垮了肩膀。那些文官說的好聽,可軍支一旦削減,再不會復(fù)原。 另一名武將安撫他:“沒事,現(xiàn)在太平年間,削減一點也不礙事。” “是嗎。”寧侯將軍垂下眼,總覺得邊關(guān)并沒有表面那般太平。 從京城到淮南有千里之遙,就算走水路,順風(fēng)順水也要十天半月的功夫。 太子一行人還沒到達淮南,淮南受災(zāi)的流民已經(jīng)涌來了江南。 本地知府命人守著城門,不準流民進城。 于是流民在城外徘徊,便有人聚集在慈恩堂周圍。若不是邵和他們習(xí)了一段時間武,再加上邵和性子暴,恐怕這慈恩堂已經(jīng)易主。 但隨著周圍流民越來越多,慈恩堂也不安全了。 邵和整個人像把拉緊的弓,拿著一把鐮刀警惕周圍的流民。 他知道這些人可憐,可如果只能活一方,他希望活下去的是慈恩堂。 或許是受淮南暴雨影響,本地也開始下雨了,高溫加雨水,又悶又熱,這讓邵和非常煩躁。 忽然,一名年輕婦人抱著一個兩歲的孩子跑來,邵和立刻把鐮刀橫在胸前,冷臉喝道:“站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br> 婦人倏地跪下,淚盈于眶,說著蹩腳的官話:“小哥,求求你發(fā)發(fā)善心,讓我們母子去棚里躲躲雨吧,我的孩子還那么小,求你可憐可憐他?!?/br> 臭蛋跟在邵和身后,瞥見了婦人懷里的孩子,小孩兒臉上泛著紅,應(yīng)該是餓的沒力氣了,只能細細的哭。 臭蛋于心不忍,小聲道:“哥。他們怪可憐的。而且只有兩個人?!币蛔屓诉M屋吧。 這雨雖然不大,可小孩子也夠嗆。 邵和沒動。 年輕婦人咬咬牙,對著邵和砰砰磕頭,片刻額頭就見了血:“小哥,我怎么樣都沒關(guān)系,救救我的孩子。” “求求你,求求你…”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 年輕婦人感覺肩上一陣力道,她模糊的抬起頭,血水順著鼻梁滑落,她眼珠子動了動,氣若游絲:“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br> 邵和接過幼兒:“我如果只救他呢?” “夠了夠了。”婦人又哭又笑:“只要他活下來就夠了?!彼簧岬挠挚戳艘谎蹆鹤?,最后踉蹌著起身,竟是離開。 那搖搖晃晃的柔弱背影,慢慢跟劉氏的身影重合。 “等一下。”邵和的嘴巴快于身體:“我不會照顧小孩,你進來?!?/br> 他把孩子還給婦人。 然而這個舉動猶如洪水決堤的堤口,周邊的流民慢慢向邵和他們靠攏。 “小哥,你救救我們吧。” “讓我們進屋。”一部分人在哭求,而幾個高大漢子帶著人兇狠的沖向屋子。 “滾出去!”邵和帶著小弟全力抵擋,場面一片混亂。 “哇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孩子——” 孩子的痛苦聲和著女人的驚叫聲,頓時拉回眾人的注意力。 原來一個吊梢眼的高大男人,不知何時搶走了年輕婦人手里的兩歲幼兒,高高舉在空中,他眸光狠厲:“小子,讓我們進屋。不然我摔死這個小雜種。” “不要??!”年輕婦人險些暈厥,她對著男人磕頭叩拜:“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求你放了他…” 吊梢眼獰笑:“要看小哥讓不讓大伙進屋了。” 臭蛋氣的跳腳:“邵和哥怎么辦?” 邵和握緊了鐮刀,他討厭被人威脅。 但幼兒無辜,他該怎么辦? 可惡,如果壞女人在這里就好了。 吊梢眼有些急了,手上用力,幼兒頓時哭得更慘:“十個數(shù),不讓我們進去,我就摔死他?!?/br> “十——” “九,八…” “不要不要,我的孩子,”婦人想去搶,卻被吊梢眼身邊的男人一腳踹翻。 臭蛋急得抓耳撓腮,其他流民冷漠圍觀。他們希望邵和答應(yīng)。 至于眼前小小的慈恩堂能不能裝下他們這么多人,不管了,先進屋再說。屋里肯定有食物。 吊梢眼狠聲道:“…三!” 邵和死死盯著被舉在空中的孩子。 吊梢眼:“二…” 婦人滿臉絕望。 邵和咬緊牙:“我…” “嗖——”的一聲,鋒利的箭矢刺穿胸膛。吊梢眼不敢置信的低下頭。 邵和立刻揮開其他人,接住孩子。 吊梢眼身邊的男人驚怒:“你殺了大哥,我們要給他報仇?!?/br> 又是兩箭,不過這次只扎穿了二人的胳膊。 “還不退下?!币宦暠┖葘⒈娙藝樧?。 他們尋聲望去,只見雨簾中,一名身著勁裝的女子疾步走來。 她身后的箭袋里還藏著七八支箭,表明剛才射箭殺人的就是她。 流民們流露出一些畏怯。但也只是一些。他們對慈恩堂勢在必得。 葉音的到來讓臭蛋他們有了主心骨,“音姑娘,您來的太及時了嗚嗚。” 葉音:“閉嘴。” 葉音言簡意賅:“現(xiàn)在叫慈恩堂里所有人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