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在逃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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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述白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嘴上倒是近了人情,“可以,但她要是惹事,你來買賬。” 沒想到他會這么痛快,殊麗仰望著他優(yōu)美的下頜線,彎了彎嘴角,“奴婢會看好她,不給陛下惹麻煩?!?/br> 圣駕出行,上千禁軍相護,更有數十萬禁軍在皇城待命,隨時應對突變。 大將軍府最高的樓臺上,陳斯年正在為龐諾兒作畫,長眸轉向龐大將軍的車隊,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 龐諾兒氣悶父親沒有帶她隨行,而是帶了自己的兩個嫡兄,于是抱怨道:“帶大哥和二哥前去,有什么好處?。績扇酥粫璧杜?,怎么取悅天子?” 她嘟囔來嘟囔去,無聊地看向陳斯年,“喂,你是聾子嗎?” 作為她的書畫老師,陳斯年不但沒有耐心開解,反而擺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加重了手中畫筆,染墨在畫中女子的長發(fā)上,“在下一介平民,哪里懂得朝中事,小姐問錯人了?!?/br> “也是?!饼嬛Z兒拿起漿果,沒心沒肺地吃起來,“你覺著,我的骨相如何?” 剛好,陳斯年開始描繪她的雙眉,皮笑rou不笑道:“人間絕色?!?/br> 誰不愿意聽夸贊的話啊,尤其像龐諾兒這樣的嬌女,“真的?” “嗯。”陳斯年隨口應答,眼前浮現出了真正的絕色,那抹茉莉色長裙與青絲一起飄曳,美得純然無暇。 他自認不是個見色起意的人,可還是深深記住了那女子的樣貌,殊麗,人如其名。 海上明月共潮生,不身臨其境,難以領會其中妙趣。 當皎暉傾灑海平面,粼粼光暈蕩開浪波,靛藍深處似傳來了鮫人的吟唱。 星月為燈,白浪逐沙,陳述白和臣子們赤腳走在海邊,感受著自然的妙境,聊著天南海北的趣談。 天子一直是個寡淡的人,若非他起興,沒人敢打趣,今兒不同,見著天子臉色好,眾人說說笑笑,氣氛和樂,龐家大郎君更是講起了怪談,引出諸多辯論。 陳述白走在最前頭,沒有打擾他們的興致。 臨海的三層高臺上,木桃拉著殊麗望月,興奮的像只雀鳥,唧唧喳喳打擾到了安靜賞月的煜王。 “你......”算了,今夜景色宜人,不宜怨懟,煜王沒打斷她,仰躺在貴妃椅上,雙手交疊在后腦勺,浸潤在月光中。 木桃捂住嘴,朝殊麗擠眉弄眼,“道長要奔月了。” 殊麗笑道:“那你變成兔子,讓他帶走吧,省得煩我?!?/br> “我才不?!蹦咎彝犷^靠在殊麗肩上,嘟囔一句,“我只跟姑姑走?!?/br> “傻姑娘?!?/br> 姐妹二人相互依偎,靜靜仰望綴于天際的圓月,握緊了彼此的手。 入夜,其余人圍坐在沙灘上舉杯,陳述白則帶著殊麗單獨在亭中用膳。 切下一片沾了蘸料的羊腿rou,陳述白遞到殊麗嘴邊,“嘗嘗?!?/br> 殊麗閉口咀嚼,點了點頭表示很美味。 陳述白又倒了杯奶酒,送到殊麗口邊,“這個度數低,不會醉?!?/br> 像是帶了調侃,惹得殊麗渾身發(fā)熱,“奴婢還是不喝了,免得御前失態(tài)?!?/br> 還敢拒絕了,陳述白低笑,扣住她的后腦勺,半誘半逼地灌了下去。 殊麗酒量不俗,除非是一杯接一杯,輕易不會醉,可她并不想成為一個酒罐子,于是接過羊腿,均勻切成片,蘸料后遞到陳述白嘴邊,“奴婢試過了,沒毒。” 陳述白被她逗笑,合計她以為,他剛剛喂她吃酒喝rou,是為了試毒?果然是個沒良心的。 吃了她遞來的羊rou,陳述白推開遞過來的奶酒,“你喝吧,朕最近不宜飲酒。” “中秋總要吃塊月餅?!笔恹惸闷饠€盒里的月餅,笑著遞過去,“蓮蓉咸蛋黃的?!?/br> 陳述白很少吃月餅這種甜膩的點心,要不是殊麗眨著一雙琉璃眸楚楚動人地看著他,他是不會品嘗的。 咬一口還是覺得甜膩,他拿起殊麗的指尖,擦掉自己嘴角的渣屑,“剩下一盒都是你的,負責吃完?!?/br> 指尖沾了他嘴角的溫度,殊麗低下頭,聽見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很像那晚他嗦她耳垂時發(fā)出的聲響。 “怎么不吃?” 此時此景,陳述白很想帶她去乘船,漁港之中,一盞風燈,一只木船,載著他們漂向大海深處,去探索是否存在鮫人的歌聲。 奈何沙灘上全是臣子和侍衛(wèi),夠煞風景的。陳述白讓人將亭子幾面掛上紗簾,隔絕了外面的喧囂。 紗簾隨風拂動,卷帶著海風的濕咸。 對面的女子低頭吃著蓮蓉蛋黃月餅,時不時撿起裙面上的細屑,安靜的仿若隨時被風吹走。 陳述白一手搭在石桌上,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想移開都難,“過來。” 殊麗放下月餅,擦掉手上的酥油,走到男人面前,正欲跪下,被攔腰抱了過去。 身體趔趄,她撲在男人懷里,揚起臉懵懂地看著他,不知他心情怎么又忽然好了。這人性子飄忽不定,真難侍奉。 陳述白淡雅一笑,很喜歡將她抱在懷里,尤其是望進她水汪汪的眼底,如墜入桃花深潭,獨享幽幽潭景。 想起院使說的“動心”而非“心悸”,他扯開一絲不茍的襟口,露出左側胸廓,低聲哄她,“朕心口不舒服?!?/br> 一聽這話,殊麗立馬佯裝緊張,試圖揮散某人故意營造出的溫情氛圍,“奴婢去傳御醫(yī)?!?/br> 紗簾依舊隨風拂動,侍衛(wèi)和宮女們離著涼亭不遠,沙灘那邊依稀可聞臣子的喧鬧聲,陳述白那雙淺棕色的鳳眸里,卻只容得下殊麗一個人。 大手攬住殊麗的后腰,讓她避無可避,“御醫(yī)治不了,你來試試?!?/br> “奴婢不懂醫(yī)?!?/br> “所以是試試,治不好,朕也不怪你?!彼み^殊麗的腦袋,讓她慢慢靠近他的左心房,“給朕聽聽,這里是不是壞了?!?/br> 右耳貼在他溫熱的心口,殊麗聽見了怦然跳動的聲響,一下下強勁有力,振在她耳膜。 “奴婢聽不出......” “那換種方式?!标愂霭灼∷南掳停p輕向上抬起,鳳眸含著輕哄,“跟它講講話。” “?” 沒等殊麗想出來要怎么跟一顆心臟交流,鉗在她下巴上的大手忽然撤離,緊接著,她被扣住后腦勺,再次靠了過去。 “別亂動,聽話?!标愂霭壮ㄖ粋纫陆螅皖^看著親在他心口的女子,嘴角微勾,感受著劇烈的心跳和女子唇上的溫柔。 那種烈與柔的碰撞,激蕩出靈魂深處的旋律,比深海的鮫聲還要動聽。 陳述白揚起俊美無儔的面龐,透過輕紗感受著月光和海風,冷白的肌膚染上了紅暈。 若問世間最絕妙的色彩是什么,他或許會說,是動情時的面色。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第48章 深夜, 思念入夢。 殊麗感覺木桃起了夜,可久久不見她回來,“木桃?” 她掀開被子,拿起燭臺走向半敞的房門, 忽然被突然出現的蓮灼身影嚇了一跳。 焰火突突跳動, 映在墻上, 打出幾個光圈,如同她忐忑的心。 元佑! 沒等問出口, 她被一道大力帶進房門,男人一手拿過她手中燭臺, 一手攬住她的腰, 將人翻轉個身抵在門扉上。 砰的一聲, 房門被撞上,燭臺映出兩人的身影。 殊麗仰頭看著吹滅燭臺的男子, 心口不可抑止地狂跳起來, “你怎么來了?有人看見嗎?” 元佑撇了燭臺, 挑著一雙鳳目安靜地看著她, 半晌才問道:“不希望我來?” 怕木桃突然回來,看見不該看的,殊麗推開他, “我不管你為何來,你現在快走, 別叫人瞧見。” “那個繡女被我的人支開了。”元佑單手撐在墻面上,與她近在咫尺, 卻又咫尺天涯, 總是給她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想我嗎?” 久未被澆灌的心藤還沒枯萎, 反而蔓延攀爬,殊麗怎會不想他,可他們注定沒有結果,不如狠心斬斷,“在回城那日,我就說過了,咱們到此為止,你不該來的?!?/br> 元佑謾笑,“那我走了,以后都不會再出現了?!?/br> “......嗯?!?/br> 感覺心口被一下下剜空,她眼看著元佑走到挑廊上,高大的背影被黑夜慢慢吞沒。 男人忽然回頭,遞出了手,“最后一次,過來吧?!?/br> 殊麗想拒絕,腳步卻不聽使喚,急不可待地跑了過去,撲進男人懷里。 兩人在月光中相擁,靜默無聲。 如瀑的長發(fā)被撥到一側,單薄的寢衣外多了一件外衫,殊麗被抱坐在欄桿上,下意識去抓元佑的肩,“我要掉下去了?!?/br> 元佑埋在她發(fā)間,氣息不穩(wěn)道:“我們一同墜落,如何?” 像是受了蠱惑,殊麗攬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的心徹底送了出去,“好?!?/br> 綺粲煙火,是不顧一切的綻放,就讓那短暫的美好燃得再絢爛些,刻骨銘心吧。 男人撫了撫她的發(fā),“為何不選陛下呢?他對你不好嗎?” 殊麗一愣,聽出他話里的試探,卻不知他的立場,“你來招惹我,卻問我這樣的話,不覺得矛盾嗎?” 元佑抱住她,似要揉碎她的骨頭,“是啊,很矛盾。麗麗,我?guī)阕?,離開這里,遠離是非,去過牧馬放羊的日子。” 被擁得太緊,殊麗擰眉,“你先松開。” 元佑沒放,“你答應我,我就放,咱們離開這里好嗎?” 殊麗何嘗不想離開,可她不能因為自己,讓他和木桃還有晚jiejie涉險,“不了,過了今晚,你真的不要再來打擾我了?!?/br> “因為陛下?” “因為我想活著?!?/br> 元佑微微仰頭,嘆道:“那我就如你所愿,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麗麗,忘了我吧,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br> 沒等殊麗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眼前突然出現疊影,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殊麗是在另一間屋子醒來時,睜開眼時發(fā)現天子躺在一側,正挑著她的長發(fā)環(huán)繞在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