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在逃 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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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姬再次叩首,“小奴姓關(guān),名易翎,揚州人氏?!?/br> “好,朕記下了。你可有未完成的心愿?” “小奴不敢?!?/br> “講。” 馮姬直起腰,恰有晨曦入窗,打在他清俊溫厚的臉上。 年輕的宦官望著塌上的九五至尊,堅定而誠懇地表達了心愿:“無論鎮(zhèn)國公昔日的舊部意欲何為,小奴都堅信駱嵐雯沒有反叛之心,望陛下明鑒,在整治叛亂后,留她一命。小奴感激圣恩,死而無憾。” 待馮姬幾人離開,陳述白一邊對鏡易容,一邊問向身側(cè)同樣在易容的馮連寬,“馮姬確定受過宮刑?” 馮連寬手指一頓,略帶嘆息地點點頭,“當年是老奴親自檢查的,不會出錯?!?/br> 能得到馮連寬這種老狐貍的信任,從身到心都必須是透明的,在宮刑一事上,絕不會出差池。陳述白沒再多問,忍著心口附近的疼痛換上月白衣衫,變成了一個相貌平平的陌生人。 “想辦法給元栩傳個話,叫他撤掉一批看守陳依暮和陳斯年的侍衛(wèi)。” “諾?!?/br> 半個時辰后,一輛簡陋的馬車與車隊分離,抄近路趕往皇城。 皇城前關(guān)卡不少,在途徑第一道關(guān)卡時,就遇到了阻力。 當?shù)厥爻菍㈩I(lǐng)堵在城門前,親自檢查入城的一輛輛馬車,包括馬車中的男丁婦孺。 “從哪里來?去皇城做什么?” 入城百姓被逐一盤問,有路引不清晰或是支支吾吾的可疑者,就會被帶去城樓中嚴查。 陳述白和馮連寬等人坐在城外路邊的草棚內(nèi),喝著兩文錢的粗茶,沒有立即入城。 這時,兩個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從城中出來,來到草棚,其中一人高聲道:“攤主,來壺茶。” 攤主笑呵呵道:“兩位又來了啊,不過今兒沒位置了?!?/br> 兩人尋摸一圈,見陳述白對面空著兩個座位,好商好量道:“我們可以拼桌?!?/br> 攤主看向陳述白和馮連寬,詢問他們是否愿意。 陳述白撩下眼簾,“隨意?!?/br> 兩人落座,嗓門高的那個瞥了一眼對面的老人和年輕男子,隨口問道:“觀兩位穿衣氣度,應是出自書香世家,不知打哪兒來?。俊?/br> 這場暗戰(zhàn),是陳依暮或是陳斯年最后翻盤的機會,勝則登基為帝,敗則人頭不保,必然出動了他或他的所有底牌,周遭不排除有探聽口風的細作。 馮連寬笑瞇瞇道:“我們是揚州來的布商,想去皇城拉些生意,不知兩位可有門路?” 商販隨機拉攏生意再正常不過,兩人沒有懷疑,不過...... “聽二位口音,可不像是揚州人氏。” “我們主仆常年奔走各地,口音早就雜了?!?/br> “原來是這樣。”一直默不作聲的那人看向陳述白,覺得他氣度非凡、軒然霞舉,挑眉道,“小兄弟看起來可不像是商人?!?/br> 陳述白未抬眼,“您抬舉鄙人了,忙忙碌碌一介窮商,做夢都想著發(fā)財,卻依然囊中羞澀,慚愧的很。” 那人被逗樂,雙手撐在桌面上向前探身,“那正好,我家中殷實富裕,有個待字閨中的幺女,正缺個上門女婿,不知小兄弟可有成親的打算?若是有,可于今日入城,等待明日的擂臺招親?!?/br> 馮連寬懷疑起兩人的身份,沒有一口回絕,還在思量如何擺脫他們,可陳述白只是淡淡一笑,斬釘截鐵地拒絕道:“抱歉,鄙人已經(jīng)成親,家中娘子身懷六甲,還等著鄙人回去團聚。” 那人愣了下,隨即笑開:“那是可惜了,小女因生得閉月羞花,我們家一直沒有為她尋到般配的郎君,這才起了擂臺招親看天意的心思,這不,為了多聚攏些儀表堂堂的俊才,每日都在到處尋摸?!?/br> 馮連寬忍不住笑聳了肩,再閉月羞花,也比不過俺們陛下心里裝著的女子啊,那才叫一個姿色卓絕,傾國傾城。 兩人付了茶水錢離開后,馮連寬湊近問道:“陛下覺著,他們是細作嗎?” “必然是?!?/br> “為何如此斷定?” 陳述白掀著茶盞,不緊不慢飲啜一口,“這個節(jié)骨眼,各地不太平,富貴人家哪敢大搖大擺設(shè)擂臺招親?” “那他們?yōu)楹我赃@個借口探知路人的底細?” “他們不是在探知底細,而是在招兵買馬。敢參加擂臺招親者,都會有些過人的本事,否則就是丟人現(xiàn)眼?!?/br> 臨桌的侍衛(wèi)長恍然,“原來以此為幌子,在招攬人才,還挺jian詐。” 陳述白冷笑,他的兄弟們,不一直都挺jian詐狡猾么。 倏然,一路人馬匆匆而來,沿途大喊著“天子重傷駕崩的消息”,瞬時引得人心惶惶。 馮連寬磨磨牙,暗罵一聲,“看來他們是坐不住了?!?/br> 相比于馮連寬和侍衛(wèi)們的憤懣,陳述白顯得異常冷靜,除了傷口作痛,并未有任何情緒的波瀾。 “看來,這次意欲謀反的人是陳依暮?!?/br> “陛下怎地判斷?” “陳斯年是個謹慎的人,不會大張旗鼓渲染氣氛,而陳依暮從小就招搖,招搖進了骨子里,這招趁亂謀逆,多半是從先帝那里學來的?!?/br> 知己知彼,方能穩(wěn)cao勝券,當初能打敗先帝和陳依暮,就是憑借著對他們的了解,如今情景重現(xiàn),怎會不熟悉...... 陳述白飲完盞中茶,重重放下,心口又開始不適,并非因為外傷,而是多年積累的心傷。 剛好對面又來了一個食客,隨口點了一碗油潑面,聲音清悅?cè)缟綕玖魉畵舯谑?,令人過“耳”難忘。 陳述白聞聲瞧了過去,見男子青衫白衣,肩上挎著個包袱,應是趕路至此。 俊雅的人,他見過不少,不過如男子這般俊雅無儔的人,還是極為少見的。 若說元栩是翩翩君子溫潤如玉,那此人與溫潤也是沾邊的,不過眉宇間透著的疏離不可忽視,用涼玉來形容更為貼切。 不止陳述白,就連馮連寬也認出了此人,不正是因為醫(yī)術(shù)冠絕而遭受無妄通緝的綺國公世子謝紹辰么! 還真是山水盡頭緣自現(xiàn),可遇不可求啊。 按捺住欣喜激動,馮連寬咳了下,引起了對面男子的注意。 “您老咽炎甚重?!?/br> “......?” 哪想到,這位醫(yī)術(shù)冠絕的謝世子,上來就是一句診斷。 陳述白勾起唇,好整以暇地看向他,“閣下也要入城?” 謝紹辰接過攤主遞上的面,隨意答道:“暫不入城。” “為何是暫時?” 謝紹辰抬眸,見對方器宇軒昂,乃龍章鳳姿之相,卻面色蒼白,隱顯病態(tài),提醒道:“兄臺病癥匯于心,心主血脈,濡養(yǎng)百骸、九竅、六藏,馬虎大意不得,還是趁早醫(yī)治為好?!?/br> 一句話,令人贊嘆不已,不愧是被譽為神醫(yī)的人,也不枉費他們花費人力物力地尋找。 很少有人能用一兩句話引起陳述白的興趣,眼前的青衫男子做到了。 陳述白倒了盞茶,推到他面前,“閣下覺得,天子駕崩一說可信否?” 謝紹辰淺抿茶湯,舉杯示意,“人心惶惶,必出禍事。天子勵精圖治、愛民如子,即便病重難愈,臨終前也會交代近侍不可泄密,擾亂民心。依在下愚見,是有人在蓄意為之?!?/br> 看了一眼擁擠的關(guān)卡,謝紹辰提醒道:“此處守城對造謠者視而不見,置之不理,乃事出反常,多半有人在此醞釀禍端。兄臺若是尋常趕路,入城無妨,若是與朝廷有關(guān),望再三斟酌?!?/br> 話落,馮連寬扭頭看向身側(cè)的天子,發(fā)現(xiàn)天子揚起了嘴角,弧度淺淺,笑意深深。 陳述白又問道:“閣下不怕我等就是那醞釀妖祟之人?” “眼線嗎?他們會派個重傷之人來打探聽口風?” 陳述白剛要說什么,忙前忙后的攤主忽然瞧向謝紹辰,覺得有些眼熟,忙與自家娘子竊竊私語起來。 見狀,謝紹辰放下銅板,連同陳述白他們的賬一并算了,“山水終有逢,告辭?!?/br> 說罷,背起包袱離去。 攤主還在竊竊私語,見人離開,猶豫著要不要去報官,畢竟朝廷的獎賞可不是一筆小錢。 侍衛(wèi)長扣住攤主的肩膀,暗含警告地搖了搖頭,之后回到陳述白身邊,請示道:“是否要將人扣下?” “用請,而非扣?!?/br> 侍衛(wèi)長點點頭,“只是,末將不明白,這位謝世子既被通緝,為何不喬裝易容?” 陳述白飲完剩下的茶,目視謝紹辰遠去的方向,“坦蕩之人,何懼流言蜚語,他必猜到,朕是有事尋他,這才自行前往皇城?!?/br> “那他要如何通過關(guān)卡?” “自有他的本事吧?!?/br> 陳述白收回視線,斂了笑,起身走向城門方向,“即刻出發(fā),回宮收網(wǎng)?!?/br> 作者有話說: 謝紹辰是系列文男主,在預收《錯撩世子后》里,喜歡的寶兒收藏一下呀,先婚后愛小甜餅: 謝世子來京面圣,順道去了一趟恩師府上拜訪。 寒暄過后,整個人頭重腳輕,醒來時,竟躺在恩師愛女的閨房內(nèi)。 女子坐在床邊,紅紗遮住雪白身子,耳垂上還留有一道齒痕。 出了這樣的荒唐事,謝紹辰定是要娶了人家姑娘,只是,事情實在蹊蹺。 婚后,謝紹辰一直介懷那晚的事,對葉茉盈有些冷淡。 葉茉盈卻滿眼都是謝紹辰,偶爾撒嬌,小心翼翼。 “夫君,書房太冷,不如回房去住?” 燭光中,謝紹辰眉眼淡淡:“夫人可知,強扭的瓜不甜。” 葉茉盈以為謝紹辰厭煩她,眼眶泛紅,落下淚來。 淚水guntang,燙進了謝紹辰的心里,他嘆息一聲,放柔了聲線:“說說,到底為何設(shè)局嫁我?” 葉茉盈悶悶回道:“我幼時在廬山遇險,是夫君舍命救的我??晌壹绑呛螅獙⑽以S配他人,我一時情急,出此下策……” 是來報恩的啊。 可謝紹辰并不記得這件事。 直到一次筵席,他從死對頭口中得知了廬山救人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