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顆藍(lán)莓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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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莓指尖(叁十二章) 甘寧寫完了兩張紙,客秾的問題她依然沒有答案。 時間不早了,甘寧順手把紙塞入枕頭底下,關(guān)燈躺好。 卻突然在黑暗里笑了笑。 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了客秾的小毛病,床上用過了什么東西,就順手往枕頭底下塞。 第二天一早,甘寧起來做了枇杷百合燉梨,然后發(fā)現(xiàn)家里沒有保溫杯…… 清早去了一趟大超市,又買了一堆東西。 回家之后審視了一圈冰箱,用午餐rou黃瓜炒了個雞蛋,茄汁肥牛,燙了好些蔬菜,裝了一小盒米飯,煎了一塊剛買的牛排,燒了個黑胡椒汁兒淋上去。 最后裝起來,居然好大一包,送去了一中。 她給客秾發(fā)了個消息,告訴她有東西在門房放著,叫她中午之前去拿。 下午她正在看一些文件,收到了客秾發(fā)的兩張圖片。 一張是擺了半桌子的裝得滿滿的餐盒,是甘寧送的。 另一張是在講桌上,放著一個白色的保溫杯,杯蓋開著,杯口裊裊白煙。 第二天,甘寧五點起床,做好了飯菜和燉湯,六點多一點,她把東西送去客秾小區(qū)。保安亭里的人早已不是甘寧叁年前認(rèn)識的人。 甘寧仍舊給客秾發(fā)了消息,提醒她上班的時候記得取餐。 甘寧今天也上班。 她在英國時就收到了這家公司的offer,待遇不錯,工作內(nèi)容也符合甘寧的預(yù)期,又因為是在西城,于是她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了。 到了中午,甘寧和同事去食堂吃飯,看到了手機里客秾發(fā)來的圖片。 仍舊是一張桌子,擺著好幾個飯盒。 甘寧視檢了一圈,米飯吃光了,雞翅剩下一個,時蔬蝦仁吃光,茨菇海帶魚湯也光了。 【客秾:明天少裝一點,這些我早上中午吃了兩頓才吃完。】 甘寧捧著手機笑。 她說明天少裝一點—— 那就是可以一直送了! 甘寧拍了自己的午飯給客秾發(fā)過去,公司食堂的飯,自然不如甘寧自己做得豐富好吃。 她上班第一天,不好自己帶飯。 雞蛋湯里看不到雞蛋,青椒rou絲里沒有rou絲,茄子燒得黢黑,還有一個看不出來是什么的菜。 甘寧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的,但她竟然很快收到了客秾的關(guān)心。 【客秾:吃多點】 【甘寧:遵命!】 【客秾:晚上回家做點別的吃】 【甘寧:這里的師傅炒菜像是油鹽不要錢】 【甘寧:想吃粵菜,jiejie】 【客秾:好】 【客秾:你快點想答案】 晚上,甘寧下班回了家,抽了張紙。 上面寫“客秾問”。 她把前天晚上想起來的客秾問她的問題寫上去。 然后執(zhí)筆思考,無果。 接著她又在紙上寫,掩耳盜鈴、刻舟求劍、南轅北轍。 又補了四個字,亡羊補牢。 甘寧回想著,忽然抓到了一句關(guān)鍵的信息: ——“我和你之間,差的只是我媽的那句同意嗎?我媽不同意,你就能隨便和我分手踐踏我的心意讓我一次一次去找你等你然后一次一次讓我的希望落空嗎?只要我媽同意了我就樂顛顛跑出來跟你甜甜蜜蜜說好話?我媽這么重要,你怎么不去和我媽過?” 她mama不同意,我就放棄。 她mama點頭,我立馬去找她和好。 劉婷重要,還是愛情重要? 甘寧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思考的問題,不是客秾要什么,而是在思考自己當(dāng)時為什么要逃走。 逃走? 于是她開始反省自己的思考方式。 也思索客秾的問題。 她和客秾之間—— 差的是劉婷的同意嗎? 甘寧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是在把恩情放在愛情前面,把劉婷放在客秾前面,而不自覺地,把自己放在所有這些的前面。 她把恩情放在愛情之上,是她默不作聲的自私自利——她以為只要她退一步,所有的事情都能回到原來的位置,那她就不必承擔(dān)局勢改變造成的結(jié)果帶來的壓力——這又是她的自高自大,她以為自己的角色重要到所有人的生活都以她為中心,她進(jìn)一步或是退一步便足以撼動地球轉(zhuǎn)動的速度。 她把客秾當(dāng)成往事里最可以隨意回憶的部分——她知道自己可以隨時回憶品嘖,所以放手放得干脆利落,還把客秾在樓下吹冷風(fēng)受冷落時她蹲在樓道小窗前的無意義又虛偽的等待當(dāng)成自己愛情挫折的憑證。 她和客秾之間,差的是—— 差的都是甘寧缺少的。 甘寧差的是,并肩作戰(zhàn)的勇氣、只可同甘沒有共苦的信心。 客秾——所有人都是她最親近的人,但所有人都沉默著忽略了她的意見。 她就像是喜劇里,那個被隔離在話音之外,手舞足蹈拼盡全力要吸引全場注意的配角一樣。 甘寧沖到門口換鞋。 玄關(guān)處還放著客秾穿過的棉拖。 那雙拖鞋是甘寧在超市隨手買的,二十多塊錢。 鞋底只有薄薄的一層棉,鞋面上的棉更是不如鞋底,幾乎只有兩層布料縫在一起而已。顏色是土到掉渣的淡粉色,布料的花紋是幾十年前都會有人覺得土的格子。 甘寧要出發(fā)的勇氣忽然就xiele。 她太愧了。 她的卑劣、自私、自大、無知,哪里配得起客秾的答案。 甘寧想起自己和客秾第一次在一起的那個晚上,她信誓旦旦說要永遠(yuǎn)做客秾的小狗。 客秾當(dāng)時擁有的,她一直引以為傲的,愛情、親情,在那年的冬天全部離她遠(yuǎn)去。 他們在傷害她時,嘴里還在高喊我是愛你的。 客秾不是愛為自己哭的人,但甘寧見她哭了很多次。 甘寧看見的所有客秾的眼淚,幾乎都是為甘寧而流。 前天晚上,她為了哭,連和自己生氣都忘記了。 甘寧站在玄關(guān),看著那雙廉價的棉拖, 她自己又有什么資格來埋怨這拖鞋不夠高貴。 甘寧癱在椅子上泄氣,退縮的念頭起了一次又一次。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客秾:明早想吃餛飩,湯的】 【客秾:午飯交給你發(fā)揮】 這兩句話上面,是甘寧問她的明早想吃什么。 甘寧又一次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卑劣。 那句話,是她在下班的地鐵上,看手機覺得無聊,發(fā)給客秾的。 甘寧的退縮和勇氣在打架,自尊和愛情在撕扯。 自己到底配不配得起再去追一次客秾。 ——你真的知道我為什么生氣嗎?你真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嗎? 甘寧低頭,那張被她命名為《客秾問》的紙上,頂頭就寫著客秾的這句問話。 剛才退縮的念頭瞬間退潮。 這又一次提醒了甘寧自己剛才那些所謂的撕扯和掙扎,只不過是自己的本性又一次陷入了隨身攜帶的懦弱里。 甘寧自嘲地想,虧得客秾從前不厭其煩地夸她勇敢。 那些勇敢,其實是她剝掉了偽裝的weak的做作。[1] 也不過是自己為了騙人的愛,使出來的手段。 就像現(xiàn)在。 她是一個壞人,想要卑劣到底。 【甘寧:jiejie,需要鼓勵鼓勵】 甘寧的消息剛發(fā)出去,客秾的電話就打過來。 “怎么了寧兒?” 客秾的聲音很空曠,細(xì)聽之下,還有一點回音。 甘寧猜,她現(xiàn)在正在樓道里。 “jiejie,鼓勵鼓勵?!?/br> 她在此刻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壞。 客秾溫柔關(guān)心她,而她以卑鄙應(yīng)之。 客秾停了一會兒,說說:“你來找我吧,我在學(xué)校里,這節(jié)自習(xí)課下了之后我就下班了?!?/br> 甘寧覺得自己此刻應(yīng)該像一個真正的反派那樣,臉上露出大計得逞的邪惡笑容。 可誰知,確實眼淚忍不住流。 她的忍淚神功,破功了。 在去一中的路上,甘寧倚著靠背思索自己剛才“鱷魚的眼淚”。 當(dāng)然她沒讓客秾發(fā)現(xiàn)。 也許自己還不算太壞,畢竟卑劣也需要有底線,她想。 出租車停在一中門口,客秾就等在那里。 今天天氣開始回暖,客秾穿了一件皮外套,修身的毛衣。 她看見甘寧下了車,立馬迎上去,拉了甘寧的手,神色焦憂問她:“怎么了?電話里也不出聲。今天上班不開心嗎?” 甘寧牽著她往路邊走,“不是,上班挺好的?!?/br> 客秾見她興致不高的樣子,問她:“晚飯吃了沒?” 甘寧:“沒吃?!?/br> 客秾:“那正好去吃粵菜,去年這附近新開了一家粵菜館子,我吃過一次,挺好吃的。” 甘寧看著她從包里掏出來車鑰匙,便問她:“你什么時候吃的?和姨姨姨夫吃的?” 原本甘寧只是隨口一問,卻不想客秾忽然面色扭捏起來,隨后坦白:“不是和爸媽吃的,和一個相親對象吃的。” 甘寧…… “換一家吃吧?!?/br> 甘寧倔強提議。 客秾也犟起來,“我就愛吃那家的?!?/br> 甘寧:“那走吧。” 客秾得意洋洋去開車,甘寧站在路邊,忽然笑了笑。 客秾這樣神現(xiàn)活氣,也不錯。 到了飯館,兩人點好菜。 客秾裝作無意,實則惴惴,“我問你的問題,你想好答案了沒有?” 甘寧倒了兩杯茶,推了一杯給客秾,“不想在這里說?!?/br> 客秾:“那你要在哪里說?” 甘寧:“全世界除了這個飯館兒的其他地方?!?/br> 客秾在心里翻白眼,“那你憋著別說?!?/br> 一頓飯安安靜靜吃完,甘寧夾菜、扒飯,客秾干脆點開手機,找了部最近在看的劇,甚至把耳機拿出來戴上,甘寧夾過來的菜,被她堆在碟子里碰都不碰。 甘寧也上了氣,不管不顧,自己吃什么,給客秾夾什么,碟子里堆了好些萵筍、蹄膀、臘rou。 服務(wù)員來上菜,被這奇異的氣氛感染,放下東西就馬上離開。 吃過飯,甘寧結(jié)賬,客秾去開車。 車子里沒人說話,客秾覺得有點空,于是旋開了廣播。 倫敦腔的播音員像是朗誦詩歌一般播報著午間新聞,似乎說的是最近倫敦又有新的寒潮來襲。 甘寧支著耳朵聽了又聽,轉(zhuǎn)頭把故作鎮(zhèn)定的客秾看了又看,確定是倫敦的一家廣播電臺。 車子順利行駛過路口,甘寧把廣播關(guān)掉,“以后不用再聽這些?!?/br> 客秾青著臉,滿不高興,冷冷告誡甘寧:“我的事不用你管?!?/br> 甘寧問:“這車上,你的相親對象坐過嗎?” 客秾冷笑:“當(dāng)然坐過,我們還做過呢?!?/br> 甘寧的臉?biāo)查g氣得紫脹。 她把隨身帶的包翻開,里面有一小管香水,她撥開蓋子,往車上前后左右都噴了一下。 客秾專和她作對,四面車窗、連帶天窗都被降下來,香水被風(fēng)一吹,什么味道都沒了。 車?yán)餁埓嬷闼逍碌暮笳{(diào)。 車窗被關(guān)上,甘寧捋了一把被風(fēng)吹著貼在臉上的碎發(fā)。 客秾看了她一眼,想問什么,又沒問。 兩人各自沉默。 駛出這一條街,客秾摸不準(zhǔn)要往哪走。 就問甘寧:“需要把你送回家嗎?” 甘寧嘴硬:“不用。” 客秾聽話地把車子停在路邊,“那你下去吧,再見?!?/br> 甘寧不動,被氣得無意識噘起嘴。 客秾甚至貼心地幫她把安全帶按開,神色張揚,手指點在方向盤上,一副趕時間的樣子。 甘寧還是不動。 客秾裝著得意又疑惑的樣子問她:“怎么不下去?要我把你送回去?” 甘寧不說話。 客秾問她:“看上我這副駕駛了?” 甘寧又把安全帶系上,“回你家?!?/br> 客秾悠悠說:“我一個單身獨居女人,大晚上帶你回家不合適吧?” 甘寧更氣了,幾乎吼著問:“我又不對你做什么!” 客秾轉(zhuǎn)過來盯著她冒火的眼睛,“你不對我做什么,大晚上去我家干嘛?” 甘寧一時語塞,“你你你我我我”好一陣,最終什么也沒說。 客秾又把她的安全帶解開,下巴對著車門揚了揚,“下去吧,單身獨居女青年要回家睡覺了?!?/br> 甘寧死皮賴臉,默默又坐了一陣,最終還是下了車。 車門剛一關(guān)上,車子就揚長而去。 甘寧終于知道了羞恥,蹲坐在綠化帶邊摳手。 過了一陣,天好像開始下雨。 因為甘寧看到她腳下有幾滴水痕。 她一抬頭,天空明月朗朗。 她又低頭,地上多了一滴水痕。 她摸了一把臉,摸到了一把潮潤。 原來是她哭了。 [1]對我中文加英文的寫作方式感到抱歉……我沒找到合適的替代詞,weak放在這里好像更符合甘寧的心境。 莫名其妙的展開(撓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