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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任無道問。 似乎意識到了易憐真的困倦,他甩手把幻火熄了,聲音也很輕??梢雇硖察o,易憐真還是稍微清醒了一點。 “怎么了?”他睜開眼睛,眼前的任無道模糊成了一片。 這人大半夜過來做什么? “沒什么,剛才……”任無道頓了頓,改了口,“我就是擔心你?!?/br> 易憐真沒什么反應,他又道:“外面在下雪,你還冷嗎?” 這里的冬天的確很冷,雖然易憐真不會被凍著,但總有涼風能順著窗縫溜進來,讓人不那么舒服。 易憐真含糊地嗯了一聲:“有一點?!?/br> 接著任無道把他的手拉出來,在上面放了不知道什么東西。 可能是一小團幻火,也可能是一個精致的符咒,從接觸的地方起,一股溫和的暖意順著手心流淌到全身。 就像在最寒冷的冬天泡進溫度正適宜的熱水,易憐真舒服得不想說話。 任無道再沒有其他動作,周圍重歸安靜,他把頭往被子里縮了縮,很快又睡著了。 黑暗里,任無道的視力并不受太大影響,他站在床邊,皺著眉看了易憐真很久。 直到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對方的呼吸都悠長而平穩(wěn),他才稍微放松了一點兒,重新點燃幻火。 睡熟了的易憐真,只要不使勁折騰,就能穩(wěn)穩(wěn)地睡到大天亮。 可任無道并沒有走,他就這么借著幻火并不太亮的光,靜靜地看著易憐真。 他不會認錯人,剛才到房間里找他的就是易憐真。 神識掃過去,易憐真是獨一無二的那個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可剛剛來找他的,不是這個易憐真。 房間里的確不算暖和,可易憐真躺下立刻就能睡死,又根本不會被凍著,怎么會三更半夜去推他的門? 有一瞬間,他想俯身把易憐真叫醒,問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這除了會嚇到他,不會有別的用處。 剛進來時他看到了易憐真那雙棕黑色的眸子,恐怕現(xiàn)在的易憐真知道的比他還要少。 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曾踏著夜色出過門。 任無道心里擔憂,又鮮少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索性坐到床的另一頭,靠著床柱半闔上眼睛,就這么守在易憐真身邊。 是易憐真讓他過來陪他的,即便說出那句話的并不是易憐真本人,任無道現(xiàn)在也不愿意走。 隨便借一個理由,他就能陪易憐真一輩子。 天色亮起來的時候,任無道才慢慢起身。 一晚上過去,擔憂和疑慮已經(jīng)消失了許多,在清晨的霞光里,他的唇角不由得帶上了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笑意。 易憐真還在睡著,任無道俯下身,將他從被子里挖出來一點。 易憐真在夢里跟他搶被子,重新把臉埋進去。 任無道幾乎要笑出聲來,心里是要滿溢出來的寧靜和歡喜,卻又帶了絲難以言喻的篤定和期盼。 他用手指戳了戳易憐真露出來的那一點兒臉頰,指尖陷進柔軟的肌膚中。 然后任無道屈起手指,似乎想去用指節(jié)更多地觸碰他。 他猶豫了一下,把手收回來。 “我走了。”他對易憐真說。 易憐真沒有回應。 他睡得很沉,劉海散亂著,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動,晨曦在他臉上投出柔和的影子。 任無道也不需要他回應。 可能是在漫長的夜晚里,也可能是在剛剛那轉瞬即逝的一剎那間,長久以來積累的東西已然發(fā)酵,變成了一種新的、他無法抗拒的情愫。 無邊的浪潮從遠方?jīng)_擊而來,屹立在海邊的高山巨石終于被撬動。 起身推開門,任無道離開的步伐沉穩(wěn)又堅決。 他還會回來的。 易憐真會有很多朋友。 他不當易憐真的朋友。 到那一天,他要當易憐真生命里的那一份命中注定、不可或缺。 獨一無二的那個人。 - 易憐真醒來的時候照例已經(jīng)是半上午,他半坐在床上有點懵,不知道昨天晚上任無道究竟有沒有過來。 還是他在做夢? 看時間,現(xiàn)在任無道應該在武館幫徐白沙練習。 易憐真溜達到武館,果然在徐白沙練功的房間找到了任無道。 “哎,”等到任無道終于閑下來,他坐到任無道旁邊,“你昨天晚上有沒有到我那兒去?” 任無道言語上一直指點著徐白沙,眼睛卻從易憐真進來后就一直貼在他身上移不開。 “到你那兒?”他不動聲色道,“什么意思?” “沒什么,你不知道那應該就是做夢,”易憐真咂了下嘴,“我昨天夢到你半夜過來看我?!?/br> 任無道好奇地嗯了一聲。 “你還問我冷不冷,”易憐真說,“我當時回答了……我也忘了我怎么答的了。” “但我昨天晚上睡得還挺好的,特別暖和,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夢到這個。” 他不再言語,低頭努力回憶昨天的夢,試圖再記起點什么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任無道打斷他的思緒,“可能是最近天氣太冷?!?/br> “可能,你說的有點道理?!币讘z真點了點頭,煞有介事,“也可能是你昨天跟我訴苦,我給記到心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