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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無道并沒有收回目光,他張了張嘴,好像想再著重強調一下什么東西,但礙于面子沒說出來。 易憐真:“……” 他沒有搭理任無道,繼續(xù)道:“但如果百里昭是主角的話……他未免也過得太慘了點?!?/br> 不僅年復一年地在兩個勢力交戰(zhàn)的前線駐守,還被打得七零八落,竟淪落到了跪下求人的起步。 不像是個玄幻文的主角,反倒像是個悲情男配。 “你覺得他可憐?”任無道問了一句。 他并不想幫百里昭的忙,但如果百里昭真的是主角,幫與不幫,便在易憐真一句話之間。 “他是不是可憐……”易憐真猶豫了一瞬,慢慢地說,“我也不太知道,畢竟只見過一面,看起來是挺可憐的。” “但這個世界可憐人也很多,”他伸手撓了撓頭,“其實《傾世之戰(zhàn)》這本書看到后面,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一方是正派,哪一方是反派了?!?/br> 或者,一場能打這么多年的戰(zhàn)爭,本就沒有絕對的對錯。 的確是敘晚盟先發(fā)起了進攻,可如果不是初陽道高抬靈礦價格,敘晚盟也不會被逼到這種地步。 但究其根本,好像應該怪這個世界靈礦脈本身分布的不均勻——手里抓著價值連城的寶物,任誰也不甘心便宜了別人。 易憐真邊回憶,邊根據百里昭的話分析:“越打到后來,形勢就越復雜。就像百里昭剛才說的,不僅敘晚盟在進攻初陽道,初陽道為了讓戰(zhàn)場遠離靈礦脈,同樣在主動攻擊敘晚盟?!?/br> “這亂七八糟的……”他搖了搖頭,放棄思考,“還好你剛才沒答應百里昭,否則總覺得很奇怪。” “兩方的戰(zhàn)役,如果沒有一邊是無辜的,我們幫其中的一方,那另一邊要怎么辦?” 易憐真說:“百里昭有朋友和親人,可敘晚盟的那些人,同樣也有朋友和親人?!?/br> 依他的觀點,無論做什么,對這兩個陣營,總該一視同仁才好。 任無道淺淺地抬了抬嘴角:“百里昭屬于初陽道,所言所行也都是出于他的立場,你不需要太在意?!?/br> “我們只需要做自己想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好?!?/br> 易憐真:“……” 任無道不說還好,一說他又開始發(fā)愁了。 需要做……他們需要達成這本書的結局。 但這種爛尾書,哪有什么結局??? 直到現(xiàn)在他都不知道所謂的結局到底是“所有修士都死了”還是“在特定地點天降隕石”。 “你會發(fā)隕石嗎?”他不抱什么希望地問,“要不我們試一試?” 任無道沉默了一會兒,顯然對他的建議沒有什么興趣。 “這些從長計議,”他說,“還是先去給你找點吃的?!?/br> 來到這個世界時,兩個人在掌天印中帶的食物都給了葛珍姐妹,易憐真什么都沒給自己留。 在這種時局下,不吃東西也能活儼然成為了一種超強外掛。雖然會感到饑餓,但易憐真本人沒什么所謂,扛一扛照樣活。 但任無道卻并不支持,覺得無論如何總要找到點東西吃才對。 “葛珍她們沒有錢,”他說,“但我們不缺這些,你沒必要委屈自己。” 可兩個小時后,他們找遍了半個懷陽城,發(fā)現(xiàn)即使出了高價,所能收到的食物也乏善可陳。 大部分都是一些……易憐真平時絕對不會吃的東西。 草根、細瘦的野菜、比手指還小的魚干、白泥和某種昆蟲混合在一起做成的餅干……最好的則是半只天鵝那么大的飛鳥,應該是某種魔獸,rou散發(fā)出一股腥味。 “仙長們動不動就打來打去,”賣食物的人神色木然,“那些法術和火焰我們也不懂,但附近的土地都不能種東西了。” “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吃的貴,就算你們再有錢,也只能買到這些?!?/br> 易憐真的臉色變了又變,終究還是什么都沒有要——如果讓他吃這些,他寧愿一直餓著。 怪不得葛珍在戈壁流浪十幾天還能活下來,原來她在城里也吃的是這種東西。 “在這個世界的時候,我還是什么都不要吃了,”他走在任無道身邊,沒有什么精神,“雖然我現(xiàn)在已經有點餓了,但是……” 他嘆了一口氣,不知該從何說起:“我知道修士們的戰(zhàn)爭帶來了災難,但沒想到凡人們會過得這么苦,連一頓像樣的飯都吃不到……” 幾十年了,怕是年輕一點的人,根本不知道好吃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任無道同樣輕嘆口氣:“很多修士的法術都帶著詛咒或破壞性的力量,如果毫不顧忌地使用,的確會造成這種后果?!?/br> 開始修煉后,大部分修士都不會太關心凡人,連他也是如此,更勿論那些在戰(zhàn)場上打生打死的修士了。 說著他把易憐真的手抓過去,遞給他一個小煎餅:“要不過幾天,離開懷陽城,看看別處是什么樣子?!?/br> “好,”易憐真順口接了話,突然意識到哪里不對勁,愕然看向任無道,“你這煎餅從哪來的?” 任無道給他的小煎餅還沒有手掌大,表面被炸成金黃色,撒了很多芝麻粒,正是他們在上個世界時買的,易憐真還沒有嘗過。 “我們不是把煎餅都給了葛大娘嗎?”他問任無道。 任無道笑了笑:“你還沒吃過,我舍不得全給了她們,偷偷給你留了一塊?!?/br> --